《御龙吟》凤武鸿飞

5、拜师

　　水东华的事，让上官家这几日来有些像是蒙上了层霜，尤其是老爷子上官毅跟上官云，如同被人抽掉精气神似的。

　　几个孙儿面对这样的情况，想问个清楚却又不敢，莫说他们，就连二婶迟疑间想问两句，都被上官川给挡了回去。

　　家里的事，女人孩子并不知道，不是故意瞒着他们，而是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有些事情，爷们儿扛了就算了。

　　只是这其中的人并不包括雨灏罢了。

　　毕竟被追杀的是他跟水东华，亲眼看着水东华掉下悬崖去的也是他，还不足十岁的孩子，接连受到这样的惊吓，浑浑噩噩的竟也病了不少日子都不见好。

　　雨灏自小体弱，也就是这两年了才好一些，老夫人担心他的身体，忍不住又一次去了他的房间看他。

　　床榻上，雨灏窝在被子里面，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到老夫人进来后，他才像是小狗爬灶一样钻了出来。

　　雨灏揉揉鼻：“奶奶。”
　　老夫人伸手将他抱住：“还是没好吗？要不要我再请平先生过来看看？”
　　“不，不要了。”雨灏急忙摇头：“我很快就好了，不用麻烦平先生了，真的。”

　　老夫人好笑，捏了捏雨灏的鼻头：“男子汉的，怎么还怕疼吗？”

　　雨灏讷讷地说：“疼起来，容易丢脸，平先生最喜欢笑话我怕疼了，丢脸。”
　　“丢个小脸有什么关系的？关键是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是不是？”老夫人安慰他：“再说你现在还小，怕疼有什么关系，谁小时候不怕疼的？只要以后努力了，等长大那点疼，也就不算什么。”
　　雨灏问得小心：“真的？”
　　“当然了。”老夫人笑道：“你看你二叔，他一向不是都很皮的吗？可你看他，次次挨打次次都不长记性，可见他是个不怕疼的，你以后只要努力了，就能跟你二叔一样，也不怕疼了。”
　　“那……那我如果努力了，我以后还能救水东华吗？”

　　老夫人心里忽地一紧，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面。

　　雨灏只睁大眼盯着她看，一副等待她回答的样子。

　　老夫人哏了一哏，才道：“到时候，你不只是能救他，还能救更多的人了。”

　　“那我努力，我好好地学！”雨灏忽地抓住老夫人的衣服，小脸显得有些急切：“我一定好好地学，好好地学！”
　　老夫人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笑道：“好好好，你要学，我教你，不止我，还有你爷爷也能教你，一定把你教得好好的，不过你要再像以前一样继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可学不好的。”
　　“不会不会！”雨灏坚定摇头：“男子汉！能被石头绊倒一次绝不对能绊倒第二次！”
　　看着小孙子这一脸稚嫩却满是认真的样子，老夫人忽地忍不住好笑，按着雨灏的头，就是一通好揉。

　　这老夫人早年间算得上是江湖侠女，后来跟了上官毅才算是入了军籍，如果不是因为雨灏自小身体不好，其实从他三岁开始，老夫人就已经想开始教他功夫了，但是不行，雨灏那时候的身体还受不住，他除了一些内功心法可以学学，连点基本健身的招式，其他的都学不了。

　　虽然说现在雨灏身体逐渐稳定，他也想认真的学了，但老夫人到底也没真的放在心上。

　　一来是雨灝身体的特殊，二来他现在的性子恐怕也坚持不了，但谁知道，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的世间都过去了，直到天气开春了雨灏都没再偷懒过，他内练心法，外习招式，虽然看着像是花拳绣腿，但都是认认真真的练。

　　雨灏的这样，老夫人对老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还有这样的性子。”

　　老爷子也站在窗边，看着在院子里蹲扎马步的雨灏，不由得有些感触：“看来那件事，还是把他给吓住了。”

　　老夫人一怔，抿了唇没有说话。
　　老爷子轻叹：“这些年，我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他遇到了事，就有些受不住。”
　　“你……。”
　　“我想让书阳子带他去玉琼门历练历练。”

　　老夫人明显错愕：“玉琼门？你……说真的？”
　　“嗯……。”老爷子道：“他的心性还太软了。”

　　老夫人动了动唇，似有不舍，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她答应了老爷子的安排。

　　书阳子为玉琼门山主，三十来岁青年人，看着威严不可侵犯。

　　雨灏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袍，双鬓微白，手拿拂尘的样子，很是仙风道骨。

　　纵然雨灏平日里胡闹惯了，此刻在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物跟前，也不由得有些拘谨。

　　垂眸看他，书阳子并不说话，只伸手在雨灏的身上摸了摸半晌才道：“竟然还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老爷子微微一愣，随后有些苦笑：“虽是个不错的好苗子，但他身子骨自小便弱，受不得累也受不得疼，也就是这两年才好了些。”

　　“无妨，我玉琼门的明月功正合适他这样的筋骨，只不过……。”书阳子微微拧眉。

　　老爷子疑惑：“只不过什么，道长直言便是。”
　　书阳子后退两步，又一次重新打量雨灏才道：“他若随我去了玉琼门，便会注定情劫坎坷，若是留下，许能渡过此劫。”

　　老爷子诧异：“情劫？”
　　“确实是情劫……。”书阳子忽地感叹：“这孩子，来历可不简单呐。”

　　寻常人，最多不过便是犯情关罢了，但唯有眼前的雨灏，书阳子看出来的却是情劫。

　　然道家之说，历情劫者或为修仙之辈，或为仙神之尊。但他看到的雨灏，却非修仙之辈，更只是寻常凡人，所以雨灏的来历……

　　皱眉，书阳子不敢再看。

　　老爷子看书阳子的话说得如此神秘，不由得有些担心：“道长，那他这劫，能化解吗？”
　　书阳子又重新朝雨灝看去，小片刻时还是微微摇头，他叹息：“天注定，化不了。”
　　“这……”
　　“不过我观他面相，此劫虽然难过，却还尚有一线生机，若过了此劫，那他日后便是平步青云甚至直登顶峰也说不定。”

　　平步青云直登顶峰……
　　老爷子神色复杂，又朝雨灝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什么，忽而深深吸一口气，朝书阳子俯身一拜。

　　“道长，雨灝这孩子，日后，还是拜托道长了吧。”
　　书阳子并不意外，只点了下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将他收做我的关门弟子吧。”
　　“谢谢道长。”老爷子看向雨灝，将他拉到书阳子跟前：“雨灝，跪下拜见师傅吧。”
　　雨灝懵懵懂懂，却听话地朝着书阳子跪下，正正规规叩了三个头。

　　书阳子点了点头，待得雨灝起身之后，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如今还在年幼，我便先为你取个字吧。”
　　雨灝点头：“有劳师傅。”
　　书阳子依旧盯着他的面相，半晌才突然开口：“便叫莲影吧。”

　　潋滟莲华露，影是水中花。
　　生做镜里人，故去雾中月。

　　“莲影吗？”雨灝呢喃着，忽地乖巧一笑：“谢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