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兮嫮

20、洛小姐，其实我也一直心悦于你（三）

　　“臣妾参见皇上！”洛沁走进养心殿，看见皇上高高地坐在上方，低着头批奏折，跪拜道。
　　正如她第一次进宫见到皇上一样。
　　皇上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他抬头看了洛沁一眼又低头慢慢地在上位批奏折，待批完后，才向下往洛沁所在的方向走去，就在洛沁快要倒下时扶住了她。
　　洛沁不着痕迹地摆开了皇上的手，慢慢地站起来走在皇上的旁边，“多谢皇上！”
　　“爱妃来找朕有何事？”皇上见洛沁挣脱了自己的手，脸僵了一下，又向上走去，回到他原来的位置，说道。
　　若不是洛沁见皇上见她来到养心殿找他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她还会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皇上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的来反问自己呢？
　　“皇上，常言道后宫不可干政，嫔妃不得踏入养心殿半步。现在我不顾规矩，踏入了养心殿，您为何不罚我？”洛沁不顾以往的规矩，直视皇上说道。
　　“该罚的总会罚，爱妃不要着急，朕不会偏袒任何人，你也不会例外。”
　　皇上睥睨地看着洛沁说道，似乎在他这，他一直很公正，从未对洛沁有过任何的偏爱。
　　洛沁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皇上的情景，高高在上，正容亢色，不偏不倚，入圣超凡。
　　现下她才发现，皇上并不是她平时想的那样昏庸无能，原来皇上是如此的奸诈狡猾，原来以前是皇上懒得理她，所以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皇上，臣妾想您什么都知道了吧！”
　　“哦？爱妃想朕知道什么？”
　　“皇上应该知道，臣妾害死过多少人，做过多少坏事，坏过宫中多少规矩吧？想来，现在后宫的姐妹们，都想看见臣妾不得好死，那臣妾便如了她们的愿，来承了这份罪吧！”洛沁不卑不亢地说到“不过，臣妾虽然做过如此多的坏事。可毕竟臣妾侍奉皇上也有五年之余，希望皇上看在这份情义上，不要把我的罪，加于洛相身上好吗？他什么都不知道。”洛沁想，就算她与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他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这就算是自己对他的回报吧！
　　“爱妃，这是在求我？”
　　洛沁听了皇上的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是她进宫五年来第一次直视皇上，这是她对皇上的妥协，便也是请求罢！
　　“罢了，朕也知道宰相心性向善，行为高尚，虽说子债父偿吧！但是朕生来好德……”皇上说着，他旁边的吴公公突然在他的耳旁低语说了些什么，他便没有说话了，接着又点了点头。
　　在他点完头之后，吴公公立马尖声话起，“宣洛魏洛相觐见。”
　　当洛沁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时，立马慌了。
　　“皇上，您不是说不加罪于爹爹了吗？”洛沁焦急地向他质问道。
　　“朕何时说过？”
　　洛沁见皇上如此，心中一沉。
　　“罪臣洛魏叩见皇上。”洛魏走进养心殿，看见一旁跪着的洛沁，走到她的身旁跪下，叩首说道。
　　他看见洛沁在这里并不意外，洛沁虽做了很多错事，但毕竟是他养大的，他一提点，她必会认错。
　　所以他知道他对洛沁说完那句话后，洛沁一定会来这里的。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洛沁来得这么快，竟比他还要快。
　　“哦，爱卿何罪之有？”皇上并没有立马叫洛魏起来，而是反问道。
　　“罪臣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使她在皇上的身边做尽坏事，这是罪过之一。罪臣得知女儿的罪行，并没有去多加劝阻，这是罪过之二。罪臣知事瞒事，这是罪过之三。罪臣犯的罪如此之多，自知罪不可赦。
　　但是，罪臣望皇上念罪臣侍奉太上皇和皇上两代君主的份上，饶过洛府上下五百口人和洛沁，臣愿一力承担罪责。”洛沁听见父亲的言辞，羞赧了。
　　她一直以为父亲因她所做之事不理她，不会管她，原来并没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洛相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的身价呀！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抵过五百个人的性命，可以抵过郑那还未出世的皇儿的性命吗？”皇上历声地说到。
　　听完皇上的话，洛沁有些害怕了。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因为自己年少的一时冲动而入宫，不应该因为自己年少的一次兴起而害了父亲的，父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是，自己却一次都没有让他称心如意过。
　　“皇上，求皇上饶过洛相，一切罪过都在臣妾。
　　是臣妾欺瞒了皇上，皇上不是想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还喜不喜欢叙白吗？臣妾告诉皇上，臣妾一直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皇上不是一直想知道臣妾当初为什么入宫吗？臣妾告诉皇上，是因为叙白曾经对臣妾说过，他的梦想是成为大将军，臣妾想如果自己当上了皇后，那自己是不是有权利让叙白成为一名大将军了！皇上不是想知道在臣妾心里有没有皇上吗？臣妾告诉皇上没有一直没有臣妾心里面只有过一个人，那就是叙白。皇上不是想知道……”洛沁跪着，直挺着背，直视皇上说道。
　　她将皇上这么多年问过她的问题，都一一答复。
　　她想：这样，皇上就不会将罪过怪于父亲身上了吧！
　　“够了！”皇上红着眼，打断了洛沁的话。
　　话被皇上打断后，洛沁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走近皇上，说道。“皇上曾说，君无戏言，只要臣妾把这些都告于您，您会答应臣妾三个请求，可还作数。”
　　“若郑说不作数，你可会恨朕。”皇上想就算不被她爱，被她恨上也好。
　　洛沁摇了摇头：“不会，我本就不应该奢求皇上答应我这些请求。”
　　听了她的话，皇上紧紧地握紧手中的奏折，奏折在皇上手中被挤压得不成样子。“你说。”
　　听见这话，洛沁笑了，看来她赌赢了，皇上还是念着她这些年的陪伴的。
　　她慢慢地走上前，跪了下来。
　　“请求一，望皇上放过父亲与洛府上下五百人的性命，至于那些罪过，臣妾一力承担。”洛魏听见洛沁的这句话，心中一沉，他刚想叩首回话，洛沁抢先一步言语。“爹爹，是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让你享受到过儿女之乐，女儿来世愿再为您的女儿给您做牛做马。”
　　听着洛沁的话，洛魏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接着，洛沁又看向了皇上。“请求二，望皇上赐叙白一个将军之位，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请求三，望皇上不要告与叙白，他的这个将军之位有我的掺合。”她想明白了，叙白不喜欢她，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应该把自己的心意强加在叙白的身上，不应该到死了还纠缠叙白不放。
　　说完，还没有等皇上反应过来，她便一口服吞下自己含在舌底的药物。
　　刹那间，洛沁七窍流血。
　　她的意识慢慢涣散，仅一会的功夫她的眼就模糊了，她不清楚旁边的人都在干什么，只知道来来往往的很混乱。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金黄色的玉人，蹲在了她的身旁。
　　她想伸手去触摸这个玉人，可是碰不到。
　　这与她小时候的记忆重合了起来。
　　那天，她去参加京城贵族的游湖，在比诗文时，因为她在诗文上大绽光彩，招人嫉妒，便被人陷害失足落水了。
　　那时的她也像今天一样，意识模糊，她记得在水中扑腾时她一直向旁人呼喊着“救命”。
　　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救她，这时候一个穿着金黄色衣服的少年跳下了水，扑向了她。
　　那时候的少年很小，力气不足，可是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他告诉她，“沁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救上来的。”
　　这时洛沁垂下去的手被皇上抓住了。
　　皇上红着眼睛，泪珠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沁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
　　洛沁看着模模糊糊的皇上，笑了笑说到：“…原…来，原…来…，那个…人，就…就是…皇…”
　　洛沁一开口，鲜血立马就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
　　皇上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他一直对洛沁说：“沁儿，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洛沁模模糊糊看着皇上，想伸手去抓他，可是，手没有力气。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爱错了人。知道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种感觉真好，“真…好…”
　　洛沁笑着，永远点闭上了双眼。
　　*
　　洛魏看见自己的女儿倒下之后，便立马向女儿扑了过去，奈何皇上更快，自己还没有扑在女儿的身边，皇上就已经把女儿抱了起来。
　　看见女儿七窍流血，洛魏心一抽，晕了过去。
　　远处端着膳食，正要往丽妃寝殿送去的小太监看见皇上抱着一个女子，身后流着一路的血，就连皇上金黄色的衣上也沾满了鲜血。
　　他有些惊讶，他连忙放下膳食，从养心殿旁边寻了一个小太监问道。
　　“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养心殿里面出来，还抱着一个流着血的女人？”
　　小太监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这个小太监说道。“那个女人呀！沁贵妃，香销玉魂，皇上正着急呢！说来也真是可怜，唉！不过也好，善有善报，恶有恶…”
　　他后面的话，叙白再也没有听下去了，那是…那是洛沁吗？她为什么会死？她不应该在钟粹宫里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吗？
　　当天夜里，鸣钟击起。
　　沁贵妃陨世。
　　是夜，叙白从衣袖中拿出当年竹林一约后，洛沁写给自己的信。
　　“爱上一个人为他付出，是不会计较任何代价的。
　　我欢喜你，叙白！喜欢到可以牺牲我自己，牺牲我的一切。
　　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便是遇见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也是遇见你。
　　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也是会难过呀！你就不能说一句你也欢喜我吗？
　　若是你欢喜我，你来找我，我们便厮守终生。”
　　看着信上的内容，叙白哭得泣不成声，他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洛小姐，谢谢你的欢喜。其实…其实我也一直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