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天》瑞者

11、第 11 章

　　倚着窗沿，西风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那朵炽红如日的花，“奇迹之花”，那日在高高的花台上被人品头论足了一番，到最后还是回到了云墨的手里，紫发男人只要嫣嫣一笑，最终那花摆在了西风丹的窗沿上。

　　感受着手中若隐若无的光明力量，紫发男人的心思有些飘忽，突然一收手，支撑着花朵生命力的光明力量立刻灰飞烟灭，昂头的花朵在一瞬间蔫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青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征服的快感，不管是什么，在他的面前，最终都会低下头来，哪怕是天敌，他也会让敌人低头俯首。没有人可以抗拒他——“黑暗御子”西风丹的诱惑，绝对没有。

　　身后的气流微动，月楼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没走。”

　　“嗯。”

　　“我猜猜，他应该不会离开太远，是……重狼岭？”

　　“是。”

　　西风丹绽开了绝美的笑容，他说过，没有人可以抗拒他的诱惑，绝对没有。

　　“风无君派了两个人来盯我们，又派了两个人回风都调集高手……乘坐飞骑，大概十天就能到这里。”

　　“十天？”

　　“是，十天。”

　　“太慢了。”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

　　“还是太慢。”西风丹露出无趣的表情，转头凝视着蔫蔫的花，好一会儿才道，“月楼连，我们有多久没回去了？”

　　“哪里？”

　　“黑暗深渊。”

　　“差不多十年吧。”

　　“那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们回去几天，我想带个人去。”

　　“人？”

　　“你认识的，那个浪客，我觉得他挺有趣。”西风丹所谓的有趣，就是有征服的欲望。

　　“你答应让我杀了他。”

　　“我改主意了。”

　　“那是敌人。”月楼连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有些变色。

　　“到了黑暗深渊，伟大的月神就会将敌人的力量全部吞噬，到时候我们可以给他注入新的力量。”是不是敌人，由他选择。

　　“敌人始终是……”

　　一样迎面而来的物什打断了月楼连的话，接住一看，是一面腰牌，刻着云族纹饰。

　　“把时间算准了，别坏了我的事。”背转过身，西风丹摆明不想再谈这事。

　　月楼连收起腰牌，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掉头离去。

　　一连两天都是阴天，乌云在天上荡啊荡，云层越积越厚，既不消散也不肯痛痛快快地落下一滴雨来。

　　浪客跟龙十九已经同行了五天，在路边歇脚的时候，他抬头看看天，再看看龙十九，为他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形容词：别扭。一个别别扭扭就是不肯下雨，另一个别别扭扭地跟在后面，就是不承认在跟着某人，死鸭子嘴硬地声称他们不过刚好走在同一条路上而已。

　　浪客不是没有办法甩掉龙十九，只是一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浪客的脚就迈不出去了，这一去，便再不能相见，算了，十年都过去了，不差这十天八天。

　　唯一让浪客感到无奈的是，他本身就是个话不多的人，那别别扭扭的龙十九话比他还少。

　　“你饿了吗？”拿出食物。

　　“……”接过食物。

　　“慢点吃……”

　　似乎说得太晚了，龙十九正在抓喉咙，拍胸口。

　　“……”递过水袋。

　　灌水，好不容易顺了气，龙十九继续狼吞虎咽。

　　吃完上路，还是一前一后地走，浪客说话的时候频频回头，很是不方便，可龙十九还是没有上前几步跟浪客并行的意思。

　　“你要去什么地方？”浪客琢磨着到了目的地，龙十九总不会再跟着他了。

　　“……”

　　“你不喜欢说话？”这句纯粹是废话。

　　“……”

　　“你出来多久了？”

　　“……”

　　“不想回家吗？”

　　“……”

　　“你为什么跟着我？”

　　“谁说我跟着你，只是我们恰好同路。”只有这个问题会引起龙十九的强烈反弹。

　　这就是这几天浪客跟龙十九相处的情形，浪客用三天的时间只搞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龙十九根本就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所以这两天他也不浪费口水，再走不远有个城镇，那里……唉，那里将是他十年流浪的终点。

　　“喂！”

　　瞥下眼，这十年，他走遍了世间的角角落落，只要是太阳照得到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一桩心愿算是了了。

　　“喂！”

　　心愿已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大概是因为还有一个地方没有
　　去，唔，每次想到那个地方心口就有些痛，都这么多年了……

　　“喂！”

　　耳朵嗡嗡响，打雷了？浪客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到龙十九正瞪着他。

　　“你、你在跟我说话？”

　　“废话！”少年模样的伪龙一双星亮的黑眸狠狠瞪着浪客，一路上问东问西，这时候又装
　　聋作哑。

　　“有事？”收回诧异，浪客问。

　　伪龙白眼一翻：“走快点，就要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浪客看看天，还是那副死憋着不下的样子。

　　“你走不走？”

　　“不走。”浪客温温地笑了，“你可以先走。”

　　“……”

　　龙十九没有先走，还是跟在浪客后面。不多久，一阵大风刮过，随即憋了两天的老天终于松了劲，落下豆大的雨滴。

　　“我喜欢下雨。”

　　浪客站在雨里，伸手接着雨滴，张开手指，让雨水从指缝里落地。

　　“我讨厌下雨，看不见太阳，又冷又潮湿，该死的老天。”

　　少年伪龙一边咒骂着，一边四下察看是否有避雨的地方。

　　“前面不远就有城镇，你可以先去避一避，以你的脚程，很快就到了。”

　　“那你还不快走。”

　　“我要在雨里呆会儿。”

　　“……你有病啊！”

　　浪客抬起头，雨水迎面打了下来，头巾因为沾水变重，从头上滑下来，一头金发委委屈屈地粘在了脖颈间，没有了阳光下的灿烂夺目。可是浪客脸上的笑容，却比往常更温柔几分。

　　“只有在下雨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天与地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你看这雨丝，从天上落到地上，把天地连接在一起。”

　　少年伪龙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雨丝，最后看着浪客，这人……还真是想像力丰富。

　　“所以说，既然天与地都可以有交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在一起的呢，对不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走，再淋下去会生病。”伪龙猛甩头，把几乎迷了眼的雨水甩得干净，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浪客就往前方冲去。

　　浪客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仍在笑着。

　　“你才刚成年，还太小，不懂……不懂呵……”

　　“我已经一千零一十岁了。”黑着脸，龙十九一字一顿道。伪龙的寿命太长，也许他在伪龙里还小，但对于人类来说他属于爷爷的爷爷辈。但是从心智发展的角度来看，伪龙成年之前只有人类六、七岁孩童般的心智，成年后才开始像人类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成熟，所以龙十九现在也就相当于十六、七岁的人类少年的成熟度，确实是不大，不过这一点龙十九是打死不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