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珍藏[花滑]》谢道年

4、上冰

　　看见楚云书眉毛都没动一下，秋露白笑道：“不管怎么样，我先来示范一次吧。”

　　“看好了。”

　　秋露白先微微下蹲，腿部用力，然后整个人轻巧地提了起来，在空中收紧身体的同时向后翻转，又轻巧地在下落时舒展开，落地。

　　“这是原地后空翻，由于等会儿的挑战是要先跳到空心轴上然后后空翻，所以咱们得会进阶版的。”直起身子后，秋露白对楚云书解释道，神色轻松，连气都没多喘一下。

　　紧接着，她向前蹬了两步，再一用力，前进的势头猛然止住，又一个利落的后空翻。

　　少女在空中腾起的身形轻灵得像一只云雀，楚云书发自内心地鼓了鼓掌。

　　秋露白回身笑盈盈地看她，把晃荡到脸颊旁的马尾拨弄到脑后去：“看明白了吗，师妹？”

　　楚云书点点头，接过便宜师姐的话茬：“看明白了，多谢师姐那么规范漂亮的动作示范。”

　　说话间，她连声音都未曾停顿，也提气做了个原地后空翻。

　　“看来师妹的功底还在的，没荒废。”秋露白夸道，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挑战，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先做热身把关节活动开吧，可不能因为这个又伤到自己。”

　　楚云书自然应下。

　　秋露白在等待的时间里其实已经做过热身了，但她还是带着楚云书一起又做了一遍。

　　“那么接下来就正式开始挑战了，打起精神来哦，师妹！”

　　秋露白率先开始尝试，她先跳到空心轴上感受了下，待到熟悉轴的弹性和摩擦力后，便提起身子潇洒地向后一跃。

　　然后后背着地在垫子上摔了个实打实。

　　“嘶，刚刚脚滑了，轴向前滚得有点多。”秋露白扶着腰站起来，她一边揉腰一边要继续，“再来！”

　　楚云书拦住她，目光深深：“别忘了你也是断过腿的人，注意点吧。”

　　“我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不多试几次怎么能……”

　　“那我先来试几次。”

　　秋露白：？

　　她看着这个自见面以来一直话都不多（除了偶尔被她搞破防）的师妹，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额外的波动。

　　那似乎是一种，气势？

　　一种因为强烈的自信而出现的气势。

　　秋露白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忽然对楚云书的自信深信不疑，两人的目光对峙一阵，她妥协了：“好吧，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就算摔也要摔到垫子上。”

　　楚云书点点头，跳到空心轴上感受了一番。

　　她自信却并不自大，相反显得很谨慎，踩着轴滚动向前了一段，又向后倒回来，确认彻底熟悉这根轴后才开始做准备。

　　楚云书稳稳踩着轴，纵身跃起。轴依旧在惯性作用下向前，但因为轴的控制者的起跳看起来格外轻，因此并没有滚动太多，而且她似乎早就提前算好了预留量，翻滚的速度比在平地上时更快。

　　于是稳稳地落地。

　　“成功了！”秋露白看起来比自己完成了还兴奋，就差海豹鼓掌了。

　　楚云书无视秋露白的欢呼，沉静地向她传授经验：“起跳的时候动作要尽可能轻，最好把气提起来，同时要给落地预留一定的空间，方便在空中做姿态调整。”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熟悉那根轴，对自己施加什么力在上面会产生滚动做到心里有数。”

　　楚云书话音还没落，秋露白已经兴冲冲地踩着轴开始尝试了。

　　这位年少时就蜚声国际的运动员似乎对所有挑战都充满热情，她会兴致勃勃地尝试，不管在达成之前会摔倒多少次。

　　真是非常可怕的热情，对她的对手而言。看见秋露白在尝试两次后就飞快地达成，楚云书如是想。

　　接下来她们又接连挑战了跳到瑜伽球上保持平衡、在瑜伽球上后空翻、连续在几个大小不同的瑜伽球之间跳跃、从瑜伽球跳到滑板上滑行一段再跳到瑜伽球上……

　　随着状态的找回，这些难度逐级递增的挑战在她们面前并没有变得更难，反而让两人有越来越轻松之感。这些在普通人看来十分变态的非人类挑战，她们往往只需要尝试五次以下就能完成了。

　　九个挑战里楚云书最喜欢其中在瑜伽球上跳跃的那个，即便挑战已经全部完成，她还是忍不住在固定好的大大小小的瑜伽球上跳来跳去，姿态放松地就像是真的在玩什么游戏。

　　孩童般纯粹的快乐感染了秋露白，她忍不住举起相机录下这一幕，朝楚云书喊：“卷卷，你真厉害！”

　　真的很厉害，秋露白带着一种半是戏弄半是审视的态度把楚云书哄过来做这个挑战，她从未想过楚云书能做到这一步。

　　她记忆中那个爱哭的、喜欢黏在她身后的小女孩在缺失的这段时光里不知不觉长大了，长成了闪闪发光的模样。

　　楚云书听到秋露白的呼声，从瑜伽球上跳下来，“咚咚咚”跑到她面前。

　　“谢谢，你也很厉害。”额头上有层薄汗的少女眼睛亮亮的，很认真地说。

　　秋露白并没有她这种专注力高度集中的绝技，相比起来，这位滑雪天才更依赖于身体本能，对胜利的渴望更是让人心惊。

　　秋露白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条毛巾让楚云书擦汗，她看着儿时同伴因剧烈运动而红扑扑的小脸，真心实意道：“卷卷，我很高兴你能成长得那么快，你身上已经具备一个冠军该有的所有特质了，希望你能赢。”

　　楚云书了然，秋露白大概是从教练那里得知她可能要参加二月份的全国赛吧，怪不得那么反常。

　　竟然如此真诚地夸她，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尽量，胜利与否并不完全取决与我，”楚云书挑眉，洒然道，“但我会努力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她顿了顿，恶狠狠地补充了句：“如果我没赢，那就是被你反向奶死的，你要负全责。”

　　迎接她的是一条劈头盖脸的毛巾。

　　——

　　楚云书在陆地训练一周后，带着奚医生结论为可行的评估报告和秋露白的祝福回到冰场。

　　秋露白许诺给她的干脆面最后很遗憾地没有兑现，因为两人在第一次交易时，就被鹿冬晨抓了个正着。后来秋露白在楚云书的强烈要求下，把所有干脆面袋子里的小卡送给她作为补偿。

　　冰上的世界让楚云书感觉熟悉又陌生，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将会在这里开始新的篇章。

　　“沙、沙、沙”，在冰面上滑行并不是无声的，如果表演中没有配乐，摄像机便会忠实地记录下冰刀划过冰面时铲起的每一片冰屑的声音。如果是一个以滑行见长的选手，那么ta在滑行时的声音就会像蚕食桑叶一样，是莫名其妙会让人上瘾的存在。

　　鹿冬晨此刻就觉得这种声音很悦耳，她凝神看着场中飞驰的小姑娘。

　　她本以为自家弟子在伤愈之后将会面临一个很糟的开局，可现在，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楚云书在教练的要求下先做滑行和简单的旋转，以找回她三个月不曾上冰已经出走的冰感。

　　站立在冰面上的感觉很亲切，当滑动起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这面冰在用自己的方式拥抱她。

　　事实上，她滑过很多面冰。

　　它们中有冰封的河流、凝固的小溪、冷硬的水渠，其中的大多数都不像冰场的冰面这样细腻平整、质量极高。

　　她曾无数个日夜踩着冰刀在上面狂奔，冰面就像是她的队员，同她带领的小队一起绞杀丧尸，围猎异兽，疾行赶路。甚至，连她上一次生命的终结也是在冰面上，它收藏了她所有的血，最后收留了被丢弃的她。

　　楚云书记得自己学会滑冰本是向环境的妥协，可在长久的陪伴之下，她竟然已经与冰面形成了特殊的默契。

　　直到再次站上冰面，她才不得不承认，她已经离不开滑冰了。

　　“云书，你的滑行好了很多。”鹿冬晨看着在冰面上撒欢了好一阵，现在正在轻喘的弟子，神色复杂。

　　自家弟子什么秉性，她这个做教练的按理说比楚云书本人都要更清楚才对，可现在，站在冰上的楚云书让鹿冬晨觉得有点陌生。

　　她看不透这个小姑娘了。

　　若是换作以前，楚云书虽然也是以滑行见长的小选手，但她体力差、用刃浅，滑起来远没有现在这般流畅飘逸。

　　现在楚云书一滑，冰刀跟刨冰机似的，她在冰上就像一阵轻烟，风一吹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配合冰面上稀薄的雾气，让鹿冬晨错觉小姑娘不是在冰上，而是在云里。

　　脱离冰面那么长时间还能让人滑行变好？鹿冬晨陷入了深深的认知怀疑。

　　不过，很快，鹿冬晨就确信自家弟子是如假包换的那个，而不是什么妖精变的。

　　在冰面上就跟回家一样的感觉给了楚云书迷之自信，她开始自信尝试2S（后内结环二周跳）。

　　按照这段时间的突击训练再加上肌肉记忆的呼唤，楚云书在冰上倒滑，双腿成八字后内刃滑入，蹬冰起跳。

　　她起跳的动作很果决，丝毫不像是第一次练习跳跃的新手那般畏手畏脚，在空中的姿态就没法看了，轴起码歪了45°。

　　结果就是，惊天动地一声响，屁股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吓得鹿冬晨跟速滑运动员似的闪到楚云书跟前，生怕宝贝弟子再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楚云书躺在冰面上怀疑人生。她刚刚说了啥？在冰上就像回家？一回家迎面而来的是拖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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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拖孩=拖鞋
小楚的冰上之旅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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