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龙》一顾子矜

28、大雁南飞客便行（1）

　　胡勇事件发生后，地域新闻热切报道着夜空中龙形的不明飞行物，人员伤亡的热度不是很高，当然也可能是刻意引导，降低人民群众对“自然灾害”的恐惧感。
　　龙井对着那几张模糊地根本看不清的照片评头论足：
　　“就这？科技的力量？”
　　“我族千万分之一的气势都没拍出来。”
　　“这也能看出来是龙？”
　　朱槿知晓他自恋，还是选了张百分之九十模糊的照片，给他打印了下来，精心挑选了个相框，摆在了卧室，供他睡前欣赏。

　　强制关闭星盘的后遗症，朱槿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话糙理不糙，星宿之力现在在她体内就像尿意一样，来得快，排泄完，就再也没有了，过会儿攒攒，就又能尿几滴。

　　转眼到了下周部门团建的日子。
　　好巧不巧，遇到的魔物突然增多，朱槿频繁跑厕所，刘帅帅都建议她有空去看下前列腺。
　　龙井被她唤的来来回回，嫌烦后，干脆不走了。

　　整个部门的人慢慢悠悠在这三角斗牛场内闲逛，免费景点，人也不少，朱槿环顾四周，这地方和她的母校南城大学很近，从前也路过几回。。
　　“这斗牛场的标志就是那三角牛头吧。”刘帅帅指着远处的牛头说着。
　　朱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的不是标志，而是那三角牛头标志下站的人。

　　龙井戴了副墨镜，靠着斗牛场栏杆的边缘，脑袋对着她的方向，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瞧不真切，但朱槿能肯定，他在看她。
　　龙井周围有人拿着手机偷拍他，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刘帅帅眼尖，激动问：“朱姐，那是不是你对象啊？”
　　朱槿视而不见，囫囵道：“你看错了吧……”
　　刘帅帅自信说：“不可能！你对象那帅气的程度，隔了十条街我都能认出来。”
　　本来部门的其他同事没太在意，这下听见刘帅帅一说，立刻好奇来，朱槿对象长得帅，这件事在公司八卦圈也占首位，见过的人不多，大家都以为是江湖传闻。
　　朱槿这下哭笑不得，心中想着：大哥……你小声点啊……

　　“是那个吧。”
　　“肯定是啊！”
　　同事开始议论，招聘经理周阳冷嘲热讽的：“工作日大白天的不上班，特意在这儿偶遇你吗？”
　　朱槿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向上一翻，送了他个大白眼，但也不搭理他。

　　要说朱槿在公司和谁关系最差，那就属招聘经理周阳了。

　　朱槿刚来公司那会儿，比现在还卷，她每天勤勤恳恳上班，熬夜加班做报告做PPT，目的很明确，就是尽快转正，然后在升职加薪的路上越走越远。
　　当时她还会偶尔做些人员招聘，她是完全听命于沈馨，只做内招，不碰招聘经理周阳的外招岗位。
　　运气好，那时几个内招的重要岗，刚好就被她全填上了。
　　每周部门会议，她人微言轻，还轮不上参加，但据说有回周会上老板点评批评周阳，说他办事能力甚至不如一个新人。

　　从那日期，周阳对她的敌意突现，之后更是与日俱增。

　　朱槿从来没有和他树敌的意思，周阳自己小肚鸡肠，格局只有P眼子那么大，处处为难她这么一个试用期的职场牛马。
　　高中毕业后，朱槿从来都没有哭过。
　　有回实在被他气得不行，躲进厕所偷偷哭了起来。
　　这事儿起因非常简单，周阳顶着经理的职务在整个部门的面前，大声且过分地批评她，理由是，她过量使用招聘网站上的简历数量，导致他做外招的数量不够用。
　　无稽之谈，一个月她就用了三十个，平均下来一天就一个，多个屁！
　　但朱槿当时好面子，被人当众这么说，也没有能力反抗，现场是没落泪，事后躲起来掉了几滴眼泪，委屈的要命。

　　朱槿不搭理周阳，周阳就觉得自己落了下风，他恨不得凑到朱槿面前，扯着嗓子说：“来这么个不要钱的景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方案。”
　　朱槿噗嗤笑出声，觉得他就是犯贱找事儿，仍旧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沈馨见状，当个和事佬：“老周，你也知道预算有限，就当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好了。”
　　周阳嘴唇启合几下，瞪着朱槿无声骂了几句，从兜里掏了根烟就想点。

　　“这里不能抽烟，你这么大个人，没看见吗？”

　　前头传来龙井的声音，语气自然是恶劣到极致，用极其瞧不起来的声调说出来已经足够刺激到周阳中年好面子的心理了。
　　“你谁啊，你管得着么？”周阳扯着那口老痰嗓子说。
　　龙井绕到朱槿身边，阴阳怪气说：“你嘴里说的，工作日大白天不上班的人。”
　　朱槿偏过头，不让自己的笑容被别人看见。
　　龙井就仗着自己听力好，故意气人。

　　周阳愣了下，看着自己和龙井刚才的距离，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这都能听见，在他身边按监听器了吧。

　　龙井嘴上不饶人：“我财富自由，自然不需要像你一样上班看人脸色，也不像你一把年纪，逮着朱槿脾气好就阴阳怪气喷人，我来这么个免费景点，也肯定不是来偶遇你的，我心疼朱槿大白天的还得和你这样没素质的人出来闲逛，我特地过来陪陪她。”
　　周阳本来恨不得拿烟拧龙井脸上，奈何周围人举着摄像头呢，他又只能咽下这口气，他把烟塞回自己兜里，清嗓子捂了下脖子。
　　龙井抬手摘了墨镜，这下众人能看清他的容貌，大家倒吸一口凉气，周阳的脸色就更差了。

　　刘帅帅用手肘拙着朱槿，意思是说，你快看啊，你男朋友多威武啊！
　　朱槿这下笑容是更加藏不住了，平日里怎么没觉着她师父这么会气人呢。

　　朱槿清清嗓子，仰头看龙井，示意他稍微给人留点面子，本来周阳中年不得意就有点偏激，别把人家刺激坏了：“来都来了，就一起走走呗？”
　　龙井扫她眼，看她那狗腿的样子，笑了下重新把墨镜戴上，“走吧。”

　　朱槿向前走，龙井又回头看眼周阳，周阳的眼神依旧不友好，龙井见状将手自然地搭在了朱槿肩上。
　　朱槿感受到肩膀的重量，也没说什么，想着做戏要做全套。

　　龙井左右随意瞧着那些景物，说：“平日里你就在公司这么受欺负？”
　　“怎么可能，只有那人跟我不对付。”
　　“那你就默默忍着？”
　　“师父，职场也是官高一级压死人，我肯定是希望这种陋习死绝了才好，但我在公司就是个G3，人家S6了，我没法杜绝这种现象，只能尽量让自己远离纷争咯~而且，你越不搭理他，他越吃瘪，静静看他发疯，也挺爽的。”

　　龙井一言不发，朱槿偏头看他，哄着说：“这没什么的，人活世上哪能不受气，当然，我师父例外，你不用受气，你受气了我也替你骂回去。”
　　龙井扯着嘴角笑了下，抬手一指：“哦，买那个。”
　　朱槿看过去，棉花糖……

　　这个斗牛场，专摆着了小孩子喜欢的玩意，谁能想到龙井喜欢这个和云一样的棉花糖。

　　两人走到摊位前，摊主问想要什么颜色，龙井没有发表意见，朱槿说：“五颜六色的吧，谢谢。”

　　周阳路过他俩身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呵，多大的人，吃这玩意儿？”
　　朱槿付完钱，是觉得他今日真的犯贱。
　　龙井讥讽他：“不管多大的人，都要吃东西，有本事你什么也别吃，我倒要看看你几天会饿死。”
　　周阳一点就着：“你怎么说话的？”
　　“老周啊。”沈馨也觉得今日周阳话多不合时宜，“大家今天开开心心出来玩，都少说几句呢。”
　　“我说什么了啊我，你们听听他说的是人话么。”
　　龙井静静看着他暴躁如雷的样子，云淡风轻说：“人的气数运数，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言谈举止的影响，做个好人，我劝诫你。”
　　“你他妈的，我操你妈的，你妈弊的怎么说话的。”
　　三句话问候了三遍龙井的家人，龙井笑得阴森。
　　朱槿心想：你完了周阳。
　　眼看着周阳就要动起手来，龙井拉过朱槿一躲，周阳没扯上龙井的衣领，龙井使了下眼色，周阳突然自己没控制好身体的重量，摔了个狗吃屎，这场面是真的不好看。

　　同事们唏嘘，但也没人去扶他，他的下属们也只是站在旁边看他这样子，事不关己的模样。
　　平日里周阳也没少打压他手下的员工，其实大家都看不惯他。

　　朱槿拉着龙井从另一侧离开，她也不想管这什么破团建了，都闹成这样了，她留下来怕是大家连晚饭都吃不上了，走之前，龙井还顺手把自己的棉花糖拿了。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龙井把棉花糖递到朱槿面前。
　　朱槿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棉花糖，头向后躲躲：“你不吃？”
　　龙井伸出一根手指抠了点，放到舌尖尝尝味儿：“甜，腻。”
　　朱槿接过棉花糖，张嘴咬了一大口，甜食能恢复人的心情，可惜棉花糖糊了她满嘴，朱槿哭笑不得，她气急败坏，“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龙井倒是开心，他歪头，伸手把挂在她脸上的慢慢弄下来，又故意拨到她嘴上：“不许浪费。”
　　朱槿冲他挤挤鼻子，冷哼两声。

　　没吃几口，朱槿心脏又突突跳，得了，又来活儿了。

　　过了会儿，朱槿拍拍手，解决后她就把除魔棍搭在肩上，看着啥也没干的龙井，问：“师父，你说你每次就站那儿看，你还回回都一定要跟来，你跟来干啥？”
　　龙井：“我替你节约力量，你还诬赖上我了。”
　　他伸出手，比划了下现在朱槿的星宿之力，意思就芝麻大点东西。
　　他又说：“我跟来，给你当吉祥物啊，你外公不是说，愿我龙族庇佑么。”
　　朱槿闭眼点头，好好好，你说得都有理。

　　朱槿收好除魔棍，低头捣鼓了半天，支支吾吾的样子，她那忸怩的样子，龙井看不下去了：“又想问什么？”
　　朱槿嘿嘿一笑，怪不好意思地说：“师父，你化真身后，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有啥后遗症啊？”
　　龙井上前，搭住她肩膀：“没你事儿，别一天到晚个瞎操心。”
　　“你这么说就肯定有事儿。”
　　“真想知道？”
　　“那当然。”
　　“行，”龙井带着她离开，半开玩笑似的说：“短时间内，我也没本源之力可以使用了，你最好祈祷近期没什么成型的魔胎。”
　　一次化形，耗干了他的本源之力。
　　他现在的情况，和朱槿没俩样。

　　朱槿这回是笑也笑不出，“那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星宿之力，师父你知道吗？”
　　龙井：“吾族不通天机。”
　　朱槿懂了，全看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