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死对头恋爱》榆冬

23、第23章

　　音乐喷泉只持续二十分钟，散场后裴枕寒喊了司机，将自行车放进了后备箱，带着虞别枝到了自己家。

　　“你们小区这么大吗？”虞别枝人都懵了。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进了小区后居然开车穿过了一片树林。

　　虞别枝粗粗望去，绿树成荫，冠盖如林，多的是七八十年的老树。
　　裴枕寒嗯了一声：“到了。”

　　说着，拉着他在一栋小别墅前下了车。虞别枝只背了个包，包里塞了一套换洗的衣物，还有送给裴枕寒的礼物。

　　“枕寒回来了？”外公开门道：“这位是虞别枝吧？枕寒跟我说过你。”
　　虞别枝惊讶的发现裴枕寒的长辈居然穿了套挺括的中山装。

　　“您、您好，我是裴枕寒的同学，我叫虞别枝。”虞别枝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本就紧张。更没想到裴枕寒居然提前介绍过他。
　　外公热情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

　　穿着碧色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外婆也迎上来，笑盈盈道：“别枝啊，你喊他李爷爷，喊我齐奶奶就好。”
　　“李爷爷好，齐奶奶好。”虞别枝拘谨道。

　　“外公外婆，你们俩穿成这样干什么？”裴枕寒笑问道。
　　“你头一回带同学来家里做客，我这不是给你朋友留个好印象吗。”外公笑道：“行了行了，我和你外婆不打扰你们俩玩。”
　　说着，拉起自己爱人的手进了一楼书房。

　　裴枕寒也带着虞别枝进了二楼。

　　“这是我房间。”裴枕寒介绍道。
　　虞别枝望去，只觉这房间很干净，木质地板，四壁白墙，甚至干净的有点空。
　　“你房间怎么空荡荡的？”虞别枝嘀咕道：“除了床和桌子什么都没有。”

　　裴枕寒不以为然道：“衣服在衣帽间，游戏机电脑都在游戏房，书籍在书房，想看电视电影可以去影音室，卧室是拿来睡觉的地方。”

　　虞别枝愕然，但又感觉他说得好像也没错。
　　半晌，总结道：有钱真好。

　　虞别枝道：“我睡哪儿啊？”
　　“跟我睡。”

　　虞别枝惊了：“我不睡客房吗？”
　　裴枕寒更惊愕：“我记得我跟你说的是来我家住，当然跟我睡一起。”

　　说完，还倒打一耙：“你小时候就没有跟别的朋友一起住过吗？大家关系好，都是睡一张床的。”
　　虽然裴枕寒从未带朋友来家里做客过，但他此刻娴熟的如同一个老手。

　　见他这样，虞别枝哪肯露怯，挺直了腰背，佯装轻描淡写道：“当然睡过。”

　　处得久了，裴枕寒知道虞别枝生气的时候会抿嘴，心虚就会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唬人。
　　他忍不住闷笑两声：“那就好。那你把包放在这里，我带你去玩游戏。”

　　虞别枝迷迷瞪瞪从包里放下，被裴枕寒拉去了游戏房。
　　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游戏机，从最老式的红白机到昂贵的N35，还有各式各样的VR游戏机搭配眼镜，房间里还摆放着一台高配电脑加电竞椅。

　　“想玩什么？”裴枕寒席地而坐。
　　虞别枝看着这么多游戏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玩什么。
　　他想了想，从回忆里挖掘出一个老式游戏。

　　“可以玩消灭方块吗？”虞别枝挺不好意思，又怕裴枕寒嫌弃，连忙道：“你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的话，我们可以玩别的。”

　　裴枕寒点点头：“挺好的，复古游戏，我很久没玩了。”
　　说着，他取出两台新款游戏机，打开游戏界面，投屏到大屏幕上。

　　消灭方块无非是把掉下来的形状不同的方块改变方向，满一行就消掉。

　　“这个还有双人对战模式吗？”虞别枝看着投屏好奇道。
　　裴枕寒点点头：“游戏公司重制了这些经典游戏并做了个合辑，还更新了多重模式。”

　　说着，俩人打开游戏机就开始对战拼谁积分高。
　　虞别枝只看别人玩过这个游戏，自己从没上手过。但没几分钟他就会了。

　　真正困难的是俩人比拼积分。
　　他们的空间想象能力都极好，连消数行轻轻松松。
　　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积分你追我赶，相差不大。

　　裴枕寒见状，提议道：“这么玩分不出结果来，玩球球争霸吧。也是经典游戏。”

　　重制版的球球争霸是联网游戏，多人对战，一局五分钟，球球之间相吞噬来增加体型。计时结束，体型最大的就是赢家。

　　打开游戏界面，要求输入用户ID。
　　“取个名字。”裴枕寒提议道。
　　虞别枝想了想，偷偷摸摸看了眼裴枕寒，输入了几个字。

　　裴枕寒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要干坏事，想了想，先给自己买了张改名卡。
　　等买完，点进游戏界面一看，虞别枝的ID赫然是“你很帅”。

　　裴枕寒轻笑一声，心知虞别枝就是想臊他，就乘着准备的十秒钟倒计时火速给自己改了名。
　　正式开始争霸比赛，满场都是球球，顶着各式各样的ID。

　　“班长，我们得团结在一起。”虞别枝一边吞吃了一个ID为“哟哟切克闹”的球友，一边提议道。
　　他们这片区域球球太少，就算全部吞噬掉也赢不了游戏。
　　裴枕寒点点头，“我左你右，把这些球逼到死角，然后吃掉。”

　　俩人一旦合作，效率奇高无比，不过一分钟就混成了游戏里体型最大的两个球。
　　然后就开始肆无忌惮横行霸道，逼得别的球狼奔豚突，东逃西窜。

　　虞别枝越玩越开心，笑得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追击那些小球。
　　裴枕寒就在他背后帮他扫荡那些残留的小球。

　　终于，有个被吞噬的球球忍不住在消息频道里发了一条“狗情侣不得好死！！”
　　这下群情激愤，纷纷怒骂不休。

　　“秀恩爱死的快！”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情侣狗！”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赶紧分手分手分手！！”

　　虞别枝迷惑的看了眼消息，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
　　肯定是刚刚有一对嚣张跋扈的情侣引发了众怒。

　　他连忙输入：“我也觉得情侣真烦人。”
　　大概是觉得还不够，虞别枝信誓旦旦：“大家放心，这对情侣已经被我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打出来，消息频道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只安静了几秒钟，下一刻，消息喷涌而出。
　　“我**你个*，太嚣张了！”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那个你最帅，你居然还敢挑衅我们，知不知道人民群众的力量！”

　　虞别枝有点委屈：“他们怎么骂人啊？”
　　裴枕寒坐在一旁，忍着笑，说道：“他们可能误会了我们两个是情侣。”

　　虞别枝一愣，“我们怎么会是情侣呢？”
　　说着，愤愤不平道：“现在的人见这两个人一起玩游戏就觉得是情侣，思想真是太肮脏了。”

　　裴枕寒赞同的点点头：“我解释解释？”
　　说着，他发消息：“我和‘你最帅’不是情侣。”

　　消息频道里瞬间又刷出了几十条。
　　“信你个鬼哦！”
　　“一个‘你最帅’，一个‘你才帅’，你俩不是情侣？骗鬼哦！”

　　虞别枝真委屈，连忙发了消息：“真不是，我们是好朋友。”
　　消息频道已经被刷满了消息，没人在意虞别枝的解释。

　　大家义愤填膺，非要让狗情侣好看！

　　“兄弟们姐妹们！跟我冲啊！”
　　“活着的兄弟们替我们报仇！”
　　“还剩下两分钟！”
　　“不报此仇誓不为球！”

　　虞别枝和裴枕寒原本就是体型最大的两个球，被众多小球围攻，吞噬起来反倒更方便了。

　　当系统播报“还剩最后一分钟”时。
　　消息频道里的戏精已经齐齐开始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虞别枝都被逗乐了：“班长！我们吃光他们！”
　　裴枕寒笑盈盈点头。

　　俩人联手，几乎吃光了整片区域上的小球，消息频道骂的越发激烈，然而大局已定。
　　“恭喜玩家‘你最帅’获得第一名。”

　　虞别枝高高兴兴地转身，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兴奋，“我们再来一局吧。”
　　裴枕寒奇怪道：“你不怕别人骂你了？”

　　“骂就骂吧，我们都赢了他们了，挨两句骂算什么！”
　　虞别枝无比坦然：“我小时候玩跳房子，输给我的人也要骂我的。”

　　裴枕寒一愣，游戏和现实可不一样。游戏里挨几句骂绝大部分人都不在意，但现实里真被人骂了那得难受好几天。

　　他佯装不在意地试探道：“他们都骂你什么？骂你游戏玩得太好？”
　　虞别枝嘟囔着：“就骂我野种，没人要，讨饭佬呗。”
　　声音含混不清，可裴枕寒离得太近，一下就听清楚了。

　　裴枕寒脸色霎时难看起来，面沉如水，双目森森。虞别枝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慰他：“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就是小孩玩闹而已。”

　　什么小孩玩闹。只有小孩子的恶意才会直白而赤.裸，从不遮掩。
　　可裴枕寒怕虞别枝担心，只能压着火气，故作平静道：“不用在意这些话，你比他们聪明、坚韧、有责任感，样样都比他们强。”

　　虞别枝被夸着夸着，不好意思起来。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期待道：“真的吗？我真的这么厉害？”
　　裴枕寒见他这副含着期待和高兴，又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很优秀。”

　　虞别枝顿时眉飞色舞，来自对手的赞美总是令人愉快的，即使这个对手是从前的。
　　他毫不吝啬道：“你也是。”
　　刨除家境，裴枕寒本人其实很厉害。毕竟竞赛成绩并不是依靠家境得来的。

　　难得能听到虞别枝夸赞自己，裴枕寒轻笑道：“想玩玩别的游戏吗？”

　　一整个晚上，他带着虞别枝尝试了各式各样的经典游戏，又去玩了各类单机游戏、ACT游戏、SPG游戏……

　　到了晚上十一点，裴枕寒才拉着兴致勃勃还想继续玩的虞别枝去洗澡。

　　两人纷纷洗完澡出来，按理也该睡觉了。
　　可虞别枝和裴枕寒躺在床上，安安分分的各占一边，盖好被子，摆好姿势。
　　硬是没睡着。

　　裴枕寒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太杂，虞别枝却是熬时间，等十一点五十八分的到来。

　　儿童手表用了很多年，精心养护，设个闹钟还是可以的。
　　就在虞别枝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闹钟终于响了。

　　“叮咚叮咚。”

　　虞别枝侧身看了眼裴枕寒，就是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裴枕寒，你睡了吗？”虞别枝用气声问道。

　　“没睡。”裴枕寒起身，正要开灯。
　　虞别枝突然道：“别开。”

　　在黑黢黢的夜里，裴枕寒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虞别枝窸窸窣窣的下床声和动作声。
　　应该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即使在黑暗里，他靠听也能确定虞别枝在哪儿。
　　裴枕寒起身，没开灯，只是迈步走过去。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这个时间点虞别枝突然起身翻他的背包，裴枕寒心里难免有几分欢喜雀跃。
　　他轻笑，却还是明知故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爬起来干嘛？”

　　黑暗里穿来虞别枝的声音。
　　“我上个厕所。”

　　裴枕寒一愣，不笑了。
　　俊朗的脸上呈现出一点委屈，失落。

　　他劝自己。
　　没关系，虞别枝家境不好，他送不起礼物也很正常，你不能跟他计较。
　　而且他从来没有去参加过别人的生日宴，或许也不知道要送……

　　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点灯火。

　　细幼的火苗，温暖的，在室内摇曳着。

　　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将室内涂上一点暖黄的光晕。

　　裴枕寒连眉眼都像被光温暖了，他神色柔和：“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虞别枝捧着礼物，点点头。

　　说着，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裴枕寒。
　　裴枕寒接过来仔细打量。

　　那是嫩绿色的竹篾编织而成的镂空圆球，分为内外两层，内层放了一截短短的蜡烛。
　　裴枕寒细细打量，发现那竹篾打磨的格外光滑，约莫是怕划伤了他的手。

　　裴枕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从镂空处伸出手指摸了摸那竹篾。这才发现，竹篾内侧凹凸不平。
　　似乎有字。

　　他凑近一看。
　　才发现那里刻着他的生日以及一句诗。

　　人生几回伤往事，青山依旧枕寒流
　　——赠友裴枕寒于貳佰肆拾陆年染月拾捌

　　“我尝试了很多种字体，最后发现瘦金体比较好看。”虞别枝小心翼翼问道，“你喜欢吗？”

　　裴枕寒郑重点头。
　　沙哑道：“喜欢的。”

　　虞别枝抿嘴笑起来，有点得意的介绍道：“你的生日礼物太难了，我怎么也想不好。最后思来想去才想到这个。”

　　说到这里，虞别枝凑近裴枕寒，和他一起看着这份亲手制作成的礼物。
　　“这个东西叫滚灯，里面的蜡烛不是粘上去的，只是轻轻放在竹片上面而已。但因为相对水平面原理，所以不管你怎么滚动它、晃悠它，甚至抛投它，蜡烛都不会掉下来，烛火也不会熄灭。”

　　在漆黑的室内，甚至连月光都被挡在窗外，唯有这一点暖黄的烛火晕染了两人的眉眼，显得温软柔和。

　　在暖融融的灯火里，虞别枝站在裴枕寒面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
　　“我希望裴枕寒以后的人生也可以这样。”

　　“不论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就算生活抛投你、滚动你、肆无忌惮的玩弄你，生命里的烛光也永远不会熄灭。”

　　在虞别枝柔软而真诚的许愿声里，裴枕寒低头去看那烛火。

　　烛光跃动着，跃进了裴枕寒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