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六朵金花》雪中立鹤

16、后妈（1）

　　朱熠袖钓了条大草鱼，起码四五斤，八个孩子加上他们小两口一共十张嘴，够吃了。

　　收拾起家伙，他们带着孩子们回去，吃了顿香气四溢的烤鱼，吃完继续上课，其乐融融，效果好得不行。

　　晚上回到家里，四妹妹朱思湘哭着来找她。

　　说是学校组织了一个华罗庚数学竞赛精英班，她跟伞虹数学成绩不错，一起被选上了，周六周末会加两节课。

　　白天去上课的时候，班上有个男生总欺负她，还把她新买的花裙子给涂满了墨汁。

　　小姑说是洗洗就好，可她不甘心，非要姐姐帮她出这口恶气。

　　朱熠袖把那洗过的裙子拿过来看了看，原本是条青草绿的小裙子，怪好看的，现在染了墨汁，再怎么洗也还是有印子，穿着确实难看多了。

　　可她要是直接找人家孩子吵架显然也不太合适。

　　于是她把四妹妹留下谈心：“你想怎么出气？给他身上也涂回去？”

　　“不要，他家里有钱，衣服多得不得了，涂了还浪费我墨汁呢！我就想揍他一顿，叫他以后学乖点。”朱思湘一向是个小辣椒脾气，这跟她双胞胎姐姐的性子截然相反。

　　以前小姐妹两个在一个班，伞虹还能劝劝她，现在升了初二，伞虹去了实验班，思湘还留在二班，没人再帮着她了。

　　要不是一起上竞赛班，小姐妹两个都没多少机会在学校碰面了。

　　而现在，伞虹一门心思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思湘受了委屈她也只是口头安慰了两句，思湘只能放学回家找大姐告状。

　　朱熠袖思来想去，觉得直接揍人还是不太合适的，于是她提议：“明天放学你把那小子喊到姐姐的辅导班来，我跟他讲讲道理，要是讲不通，等周末的时候听你的，揍他一顿好了。”

　　“那好吧。”朱思湘并不想跟那个男生讲道理，更何况，那男生还是后妈的侄子，有着这层关系在，道理是怎么也讲不通的。

　　可大姐都发话了，她也只好作罢。

　　等着明天再说。
　　*
　　今天是朱冬诚大喜的日子，因为是二婚，婚礼操办得比较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新娘子才过来。

　　这会儿鞭炮齐鸣的，特别热闹，朱家的亲戚都过去吃酒席了，四伯还过来叫了她们姐妹几个，不过这边压根没人过去，一大家子合上门，跟小姑一起吃了顿简单的四菜一汤，沉默地缅怀她们那个早逝的亲妈。

　　到了夜里十一点半，那喧嚣的声音可算是结束了，闹洞房的走了，收拾院子的人也撤了，朱冬诚搂着新媳妇，在院子里发酒疯，一会儿嚷嚷着唱好汉歌，一会儿又嚷嚷着东方红太阳升，吵得姐妹几个全都辗转难眠。

　　更可恨的是，后妈高芝秀还把她跟前头男人生的女儿带了过来，在门口哐哐敲门，质问她们姐妹几个怎么不过去叫妈。

　　朱熠袖起来看了眼，小姑扛着个扁担把那女孩吓跑了，刚关上门，隔壁院子又传来了那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好像这边怎么欺负她了似的，叫人根本没法睡觉了。

　　朱熠袖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去到隔壁，找到她妈妈的遗像，往怀里一抱：“来，你先给我妈磕三个响头，我就认你妈是新妈，来啊！”

　　这个女孩叫高倩倩，跟伞虹和思湘一般大，都上初二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欺负到人家原配孩子的头上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朱熠袖不招惹他们就不错了，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这会儿直接把遗像怼到高倩倩面前，要她磕头。

　　高倩倩自己妈还活着呢，怎么可能跟一个死鬼磕头，说什么也是不肯的，一个劲地往后躲。

　　不肯就算了，还在那恶人先告状：“爸，你大女儿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朱冬诚这个偏心眼的，有了新老婆就忘了亲女儿了，立马偏帮道：“袖袖你胡闹什么？你看看你还有个做大姐的样子吗？”

　　“大姐？我只是双芙她们的大姐，跟你老婆带来的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我警告你，我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的，我招赘成家，不过问你娶几个老婆，你也别来打扰我们姐妹六个过日子，如果你做不到，就别怪我跟你叫板到底！”

　　朱熠袖直接搡开拦在香案前的高倩倩，把遗像摆回去，冰冷的视线扫过朱冬诚和那个女人，最终落在高倩倩的身上：“你也是在二班对吧，欺负思湘的事儿有你的份吗？”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妹妹了？”高倩倩心虚地避开了朱熠袖的视线，试图往朱冬诚身后躲。

　　朱冬诚立马上前一步，要收拾朱熠袖，却不料，小菲菲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我妈妈在天上看着呢！”

　　那朱冬诚吓得，立马缩回手来，没好气地把这姐妹几个轰走了。

　　夜里却又做起了噩梦，这次更可怕，不是眼睛珠子飞了的，就是舌头耷拉着的，一个比一个死状可怖。

　　嘴里还都嚷嚷着，要他拿命来。

　　吓得他连滚带爬地下了地，火急火燎地给他亡妻烧香磕头，连声讨饶。

　　后半夜可算是消停了。

　　第二天中午到了饭点，朱伞虹从实验班出来，到二班门口喊了声思湘，两人一起叫上那个男生，去姐姐辅导班上说事。

　　朱熠袖白天没课，不过她掐着点儿到了辅导班等着。

　　等那孩子来了，才发现是个斯斯文文的好学生模样。

　　她不明白，把这孩子叫到后院聊了聊：“你为什么对我家思湘那么大意见？”

　　“倩倩总跟我哭，说朱思湘欺负她，还骂我姑是表子，我这才气不过……”男孩叫高见岭，成绩也挺好的，就是太过护短，不动脑子，被自己表妹轻而易举就蛊惑了。

　　朱熠袖只能问他：“你这么大了，应该知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的道理吧？”

　　高见岭抬头看了看，红着脸点头：“知道。”

　　“那你为什么听信一面之词呢？思湘以前跟你有过节吗？”朱熠袖并没有听思湘提过这个孩子，只能先了解一下两人有没有交情再说。

　　高见岭被问住了，显然是无地自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她还帮我做笔记的，我只是……只是……”

　　啧，原来还是有交情的啊。

　　这脑子是被狗啃了吗？朱熠袖很生气，不过第一次见人家孩子，还是隐忍不发。

　　继续讲道理：“你保护你表妹，是值得表扬的，可你表妹说的是真是假，你至少需要求证一下再做决定吧？我家思湘可能成绩不是最优秀的，但她向来是个直肠子，绝对不会搞小动作欺负别人，更不可能骂那么难听的话。你跟她关系还不错，怎么好随随便便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欺负她呢？”朱熠袖不是不寒心的，今天高倩倩可以怂恿这个，明天又可以怂恿那个。

　　看来是要好好敲打一下那个高倩倩了，不然还有得闹。

　　好在这个高见岭还是讲道理的，跟她聊了会，就去找思湘道了歉，还送了思湘一本获奖作文大全：“上周你问我借，我没答应你，是我不好，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朱思湘本来不想要的，但架不住高见岭太会磨人了，一口一个对不起的，到最后，两个人终究是化干戈为玉帛，不吵不闹地回去了。

　　朱熠袖也就暂时打消了找老师调班的念头，打算再观察观察。

　　时间流水一样往前，这周周末，双芙果然请了假回来了。

　　书包里清一色的物理相关，课本，辅导书，卷子，以及找高年级学生借来的笔记。

　　朱熠袖正好在监考，就让梁星河代替她看了会，她则领着双芙，去前面的教室讲课。

　　“受力分析是吗？”她打开了课本，果然跟她那会的教材是一样的。

　　于是她拿了纸笔，以及她提前做好的运动模型，开讲。

　　等后面教室里的考完的时候，她也出好了给双芙的题，去后面讲完题，再让梁星河帮忙报一下默写，她来前面给双芙批作业。

　　第二天周一白天没课，她原本是要跟梁星河去找老中医的，只能推后，留在家里继续辅导双芙。

　　双芙回去的时候，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见了，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光。

　　几天后考单元测试，她兴奋地打了个电话回来：“姐，你太棒啦，我考了一百三，错的两道还没完全吃透，周末我再回来一趟。”

　　朱熠袖没意见，看到双芙进步神速，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天，她安排好了地里的活，锁上院门准备带梁星河去看腿，刚到门口，就看到高芝秀端着一盆衣服往前面的小河走去。

　　她也没想打招呼，就是那高芝秀实在可恨，居然逢人就说自己无能，管不住家里的孩子，人家连声妈都不喊呢。

　　惹得好几个邻居在那给朱熠袖使眼色。

　　有看戏的，也有好心的过来劝她，遇着了还是要叫一声的，不然人家会说她没大没小的。

　　朱熠袖就一句话：“我只有一个妈，婶子你费心了。”

　　等她和梁星河走了，高芝秀立马指着他们的背影骂骂咧咧。

　　正骂得欢，梁家另外一个院子的门开开了，朱春信捧着几个侄女的衣服也去了小河边，她站在岸边，身边跟着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小菲菲，姑侄两个全都黑着脸。

　　还是一个好心的婶子拽了拽高芝秀，她才注意到了朱春信，立马像个斗鸡似的站了起来：“怎么？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也想掺和我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