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忠犬逆反了》破无心

4、祭祀

　　从偏殿里出来，付商神色已经有些疲惫。

　　驱魔的法阵需要展开灵气维持，更何况付商还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老爷。”管家走上前微微躬身，得到付商的指示便让身后的两人把已经昏睡过去的青年抬出来。

　　等那人走后，管家询问着，“是不是可以让陈市长把人带走了？”

　　“再过两天。”

　　早在第一日给青年驱除魔性时，付商就知道光这三天的时间还不够。想要完全驱除青年的魔性，至少还要耗费上两天的时间。

　　两天……

　　付商想到这个日子眼眸微暗，似乎猜到了那个人会选在这两天下手的原因。

　　管家一愣，似是没料到付商会这么说，沉默半晌便将青年的身世全盘托出，“陈市长那边来过消息，说这人原本是离心镇一户商贩的儿子，因为父母双亡，所以一直流落在外。但是我让人去离心镇打听过，镇上的人都说那对夫妻死得离奇，似乎跟这人脱不了关系……”

　　“怎么说？”

　　“说是两夫妻突然跪地对拜拿刀刺穿了彼此的颈部，而这人当时就在场。”

　　付商一顿，突然想到了一种能操控人心的邪术。

　　管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付商抬制止了，“我自有分寸。”

　　见付商不愿意提，管家便不再多说，把话头引到了祭祀上，“游神的衣服已经送来了，您要试试看尺寸合不合身吗？”

　　付商脚步一顿，想着往年来五家世族不同的游神服饰，没有太过推拒，“送来寒潭吧。”

　　寒潭位于付商住处后方，是付家禁地，也是付家家主压制死咒的地方。

　　在未找到墨青以前，付商完全是靠寒潭里的这口冷泉支撑着。

　　付商褪去衣衫赤身走进冷泉里，身体贴着石壁微微躺仰着将头靠在了上面。

　　涟漪打乱了水中的倒影，也让那棵山落梅树变的残缺不全。

　　随着微风拂动，山落梅花轻轻飘落，廊檐下红绳吊挂的铃铛也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付商双眸微闭，再睁眼时那张半边覆满蛇鳞的脸就在他上方。

　　两人对视间，墨青将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来，“已经泡了很久了。”

　　哗啦——

　　付商起身从冷泉走出来，身上的水珠汇聚到脚下，在湿地上留下一层薄薄的冰雾。

　　墨青拿过衣袍披在付商身上，付商拢了拢，“衣服送来了吗？”

　　“送来了。”

　　付商穿过挂满红绳铃铛的廊道，一眼就看到了水亭里那件挂在衣架上的游神服饰。

　　红白配色，除了金丝钩边绣出来的花叶图案之外并没有过多装饰。

　　比起其他世家来说，这件游神服饰最为朴素，却也是最为隆重的。

　　管家带着下人侯在水亭里，看到付商过来忙不迭上前指挥着下人替付商换上。

　　一层又一层，层层薄如蝉翼，却又因为外衫的叠加显得华丽又厚重。

　　付商站在那，对着下人搬来的铜镜，一时间晃了下心神。

　　里面的人虽然被铜镜扭曲了身影，但就因为那模糊的面相，更让人觉得眼前这人与某人有些相似。

　　“像。”管家双眼出神的看着铜镜里的付商，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跟太老爷真像啊。”

　　付嗔，也曾是名声显赫的驱魔师。

　　只可惜死的太早，已经被这一代人遗忘了。

　　“已经死了的人还提他做什么。”付商语气平淡，撑开双手让下人给他换下衣裳，视线扫向铜镜时，却看到铜镜正上方倒映出了身后的一个身影。

　　那个人静静地看着，视线似乎不曾从他身上离开过。

　　就这样看了一会，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付商的视线，在和镜中的付商对视几秒后默默垂下了眸。

　　管家瞥到水亭外墨青独自一人的身影，对着付商躬了躬身，“还有件事。就是那日晚宴上的匕首是淬了毒的，墨青这几日余毒还未清干净，我怕他会在祭祀上出什么岔子。”

　　付商扫了管家一眼，拿上下人呈来的白玉珠，“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是。”管家迟疑了下，他觉得自己表达的很隐晦，但是看付商那副模样应该已经把他想要说的猜了个八九分。

　　付商要猜出来其实也不难。

　　墨青属于水系，想要疗伤解毒，寒潭是最好的地方。

　　管家这么弯弯绕绕，无非就是想给墨青争取一个疗伤的地方。

　　付商看了身后墨青一眼，随后便去了付家宗祠。

　　神龛上摆放着付家列祖列宗的灵牌，付商上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拜了拜。

　　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宗祠门口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声不吭地站在付商身后，像是隐匿于黑夜中的影子，悄无声息。

　　付商跪拜完毕，点燃了手中的一叠钱纸扔进铜炉里，那一瞬的火光霎时点亮了整个屋子，也映亮了付商的瞳仁，“有事？”

　　未听到身后人的回答，付商转过身看着暗处的墨青，而随着身后钱纸燃烧殆尽，房间里也恢复了原先的昏暗。

　　付商置身于微光中，那被烛火柔和了的轮廓像是蒙上一层纱，让墨青垂下了视线，“无事。”

　　等墨白色的衣角从眼前掠过，墨青抬起头看向付商离开的方向，手上握着的那根白玉簪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

　　祭祀游神前一日。

　　偏殿里灯火通明，法阵在地面展开泛着淡淡的蓝色光。

　　与前几日不同，青年坐在法阵中央，人是清醒的。

　　他看着面前闭目打坐的付商，一个念头突然油然而生，“你为什么不问我？”

　　付商睁开眼，看到青年懵懂的模样又缓缓闭上，“问什么？”

　　“我的事。”起先，他以为付商会把他带过来是因为想查清楚他的来龙去脉，但是付商不仅没问，甚至这期间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每天除了驱魔，付商似乎没有跟他过多的交集。

　　看付商没说话，青年抱紧双腿将头埋进手臂里，“我身上…没有你想了解的吗…？”

　　“没什么可了解的。”付商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尤其是往事。

　　“连我的名字也不想知道…？”青年喃喃着，感觉眼前那道法阵光芒已经有些模糊。

　　叮当——

　　一道清脆的声音让青年眼神又有了焦距，他看着地上那枚刻了字的铜钱，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了付商。

　　“九命钱。也是你们口中的‘救命钱’。”付商缓缓睁开眼，看着青年滞愣的模样，“它能暂时压住你体内的魔性，如果觉得乏力，可以将它放在你的口鼻处。”

　　青年拾起那枚铜钱，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红色印记，“这是什么？朱砂吗？”

　　“麒麟血。”

　　“麒麟血……”青年呢喃着，小心翼翼将那枚铜钱揣进怀里。他不知道什么是麒麟血，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他只知道这枚铜钱在他这里很珍贵。

　　“成玉。”青年怕付商没有听清楚，也怕付商不接受自己，所以看向付商的眼神都是生怯的，“我叫李成玉。”

　　付商眉头轻挑，敛了眼里的情绪缓缓闭上了眸。

　　门外墨青听着里面的这些动静，静静看着院里树木投在地上的阴影，眼底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祭祀游神这天，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三层马撵从人群当中缓缓驶来。

　　付商坐于最上方，以半边鎏金面具遮挡，身上厚重华丽的金丝长衫仿佛神仙下凡般，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芒。

　　车撵望台上，四人身穿红旧衣头戴鬼面具，挥舞着软剑打在经过的人身上，以此来寓意斩断人身上的晦气。

　　围观的人朝付商跪拜投彩，以祈求今年的平安顺遂。

　　游神队伍绵延不绝，仿佛看不到尽头般。

　　副处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车撵缓缓从下面经过，那追随在车撵后方的人群让副处长不由得皱起了眉。

　　一转头，看到处长也在朝付商那个方向求拜，副处长眉头皱得愈发深了，“付商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们为他这样？”

　　处长手举在半空，半睁开眼看了副处长一眼，“你还年轻，你不懂。”

　　等求拜完，处长转过身看着副处长，双手背在身后，“我来苦心镇三十多年刚开始也不信，但是有些事，实在不得不服啊。”

　　看副处长盯着自己，处长也没卖关子，“这其中一件事我也是听这里的人说的，听说在之前，狐黄白柳灰五妖在人间作恶，是湘城付家、淮北陈家、上渝曾家、南川楚家、苏音白家，五家联手将这五妖铲除的。也是因为这事，五大世家在驱魔界里站稳了脚跟，成为了驱魔师中的典范。”

　　说到这里，处长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撵队伍，“不过付商不一样，驱魔师中我没看到有谁像他那样的。”

　　“有些驱魔师可能会在意金钱、名声、利益，但是付商不是，就算是路边的一个陌生人，只要是那个人有求于他，他就会出手。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付商在驱魔师中声望很高。”

　　见副处长还没开窍，处长笑着拍了下副处长的手臂，“你也别针对人家了，说不定你还有有求于人家的时候呢。”

　　副处长皱了皱眉，盯着付商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处长以为他还记挂着去年被打的事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放轻松点。”

　　城外祭台上，付商一步步走上台阶，手里捧着祭文，在到达最顶的时候将祭文举过头顶，朝塔中的神牌跪了下去。

　　“今，付家第四代弟子携百愿敬百文，望诸神可佑其人护其身，诛百鬼避百邪。弟子此心可鉴，此举可证。”付商缓缓跪拜下去，而那张红纸黑字的祭文也在付商起身后放进了塔内的铜炉里燃烧殆尽。

　　仪式完成的那一刻，外面的人纷纷跪下，以示敬意。

　　捧着投彩的“鬼夫”走上前，将那些投彩一一挂在塔里的墙壁上。

　　等他们将这些事做完，外面跪拜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最后整座祭塔里，只有付商一人静静坐在那里，这一坐就坐到了日暮黄昏。

　　这期间付商没有饮一滴水吃一点东西，所以管家来接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看着都有些无力。

　　管家将人扶上马车，“车上我备了茶水点心，您先吃几口垫一下。”

　　“许是饿过头了，现在没什么胃口。”付商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想起府里的李成玉又问：“他怎么样？”

　　“在府里，没出什么岔子。”

　　“那等会直接去偏殿吧。”

　　管家一怔，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到了付家，替李成玉做完驱魔已是半夜，中途付商好几次险些昏睡过去，但到收完法阵时付商已然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刚开始李成玉还以为付商只是小憩一会，但看到付商半天没有反应便主动上前靠近了一点。

　　他看着付商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皮肤白皙得恍若没有血色。

　　那清浅的呼吸在他耳边回荡着，让他轻轻唤了一句，“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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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段评开开了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玩，但是你们可以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