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⑨ 初见黑魔法 ...
-
他继续问,“你是不是用过这个笔记本之后,你的人生就重启了?“
奈兮点点头。
“你重启后的人生,是不是有一些人消失了?”
先是小姨人间蒸发了,然后是爸爸,在两年前意外身亡。
一种奇妙的恐惧从心底浮上来,她没有出声,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这些消失的人,灵魂被送去了地狱,成为魔法使用者呈上的祭祀,”看着奈兮惨白的脸,他顿了顿,“以这些失去的人为中心,黑魔法波及到的人数会以几何级数增长,到了最后,审判日降临,魔王会重新来到人间。”
十三次重启,七的十三次方,是一个远远超过地球人口总数的天文数字。
林奈兮猛然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魔法被你启动的时候,这些记忆就到了我的身体里,”白也的嘴角弥漫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我也许是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黑魔法是什么?”奈兮的嗓音颤抖着。
萨尔也提起过黑魔法,可是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也没说话,起身走近书架,从上面第二层的玻璃门后拿出一个手工粘土做的小人。
林奈兮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没有阻止。
那个小人是她在暑假里无聊的时候随手用粘土捏的人偶,放的时日久了,眼睛掉了一只,嘴巴也没了,看着很滑稽。
“从尘土中来,命中注定要回归尘土。”
白也口中念着,随意地从书桌上扯下一张黄色便签纸,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将便签纸贴在了人偶的额头上。
“请记住,如果我所求被拒绝,我会永远折磨你。”
慢慢地,人偶动了动手脚,笨拙地站了起来。
林奈兮张开嘴巴,看着小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地移动起来,朝着书桌的尽头跑去,似乎想要逃离眼下的境地。
就在小人跳下书桌的刹那间,白也一把扯下贴在人偶额头上的便签纸,冷酷地重复之前的咒语,“从尘土中来,命中注定要回归尘土。”
人偶在瞬间变回了原来的姿态,啪嗒掉在地上,手脚和躯干分崩粉碎,撒落了一地,成了一滩泥土。
“这就是黑魔法。”白也用手指沾了点唾液,便签纸被碾碎成渣沫。
泥人魔像的生命之源就是符纸上的名字,他写下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名字,就赋予了粘土人偶生命,一旦取下,就变回了黏土。
“黑魔法,就是一种魔法而已。”
魔法是使用者通过召唤来更强大的力量,帮助完成自己的心愿,并没有黑白之分。
黑相对于白,就好像黑夜相较于白天。
使用黑魔法的人,召唤来的是地下深处的灵力,相应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稍有不慎,还会被召唤来的那股力量控制,从驾驭魔法的人变成行尸走肉。
如果召唤的是比黑暗中的灵力更可怕的恶魔,使用者的灵魂可能会被反噬。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历史上很多魔法师选择成为恶魔的使者,通过祭祀同类的灵魂,避免自己变成肥料。
渐渐的,黑魔法成为了禁忌,连最初的大魔法书也在人世间无处可寻。
“那你怎么会用?”奈兮抬高了嗓门,她对于这个叫白也的家伙更加怀疑了。
来历不明,身世可疑,还操控了她家人的记忆。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突然跑到我的脑子里。”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和你差不多。”
奈兮吃了一惊,他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林奈兮,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一样的,让这一切赶紧结束,回到正常的生活。”
眼睛闪了闪,奈兮迟疑地问, “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白也无奈,拉开抽屉,把笔记本重新放进去,“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因你而起,必须由你来结束,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些引导,这件事做与不做,也都由你决定。”
“但是那个,他说……”
一瞬间被白也的表情吓住,她倏地闭上嘴。
那张冰冷的面具似乎碎了,白也铁青着脸,手指紧紧地压在唇上,阻止她说出萨尔的名字。
“你要是说他名字,那他就会出现。”
林奈兮仿佛看见玻璃窗上映出萨尔的眼睛,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避开了那个名字,把他说过的关于笔记本的使用规则大致复述了一遍,“就是这样。“
“你被他骗了。”白也沉吟片刻,摇头。
“……”
“一开始你没有签下契约,那时他并不能拿你怎么样。”白也闭上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几天,也许当时还赶得上。
“这个笔记本上的魔法太强了,是召唤来地狱魔王的信物,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地和他签署协议,是没有办法生效的。”
看着奈兮的脸,口气没由来地冷淡起来,“美丽,是他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
林奈兮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得到这个笔记本就是通过机缘,而恶魔欺骗人类签约的事也并非不常见。
可是他还是有些存疑,毕竟地狱里的九位魔王并没有做过类似的事,人类在他们的眼中是连蝼蚁都不如的生物。
在某些古老的传说里,有些禁忌的东西,魔王才会觊觎。不过连他都没有明确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和刚认识的奈兮提起。
很多时候,使用黑魔法的人甘心被魔王驱使,成为比恶魔更可恶的邪物。
“你真的想好了,愿意回到过去?”轻轻蹙起眉,迟疑不定地盯着“妹妹”。
从他的眼里看过去,那张精致的脸蛋笼罩在一层黑色纱雾之后,那层纱雾就是使用过黑魔法的痕迹。
那时候林奈兮感觉到了,这个人对自己也有一样的戒备心。
“我自己可以想办法,如果你不帮我,就请离开我家,离我家人远一点。”
“你能有什么办法?”
奈兮瞪了他一眼, “我会想出办法的!”
与其等待别人拯救,还不如自己成为拯救者!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道奇异的光,白也低下头,回避开目光,“还有时间,我们可以试试破一破这个魔法。”
奈兮愕然地抬起头,这个声音终于有点温度了。
从这句话开始,两人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
“兮兮,出来吃饭啦,哥哥也没吃早饭呢。”妈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走吧,哥。”奈兮揶揄道,“吃饱肚子好努力。”
听见那声“哥”,白也浑身一战栗,记忆深处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想要打破丝网冲出来,他恍惚了一下,低声道:
“可能会很辛苦。”
“什么?”
“算了。”白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奈兮锁上了抽屉,走进客厅。桌上摆满了她喜欢的早餐,鼻头一阵酸楚,叫了一声“妈”,就说不出话了,她把额头埋在妈妈的肩上,掩饰着内心的澎湃。
爸爸不在了,她绝对不能再失去自己唯一的亲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女儿都没有这么亲近过自己,妈妈的神色间有些不知所措,“兮兮,吃完饭,要不要和哥哥出去走走。“
她还没回答,白也说了句 “好”。
奈兮心照不宣看他一眼,那绝对不是“随便走走”的神情,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两人埋头吃饭。
直到白也的目光透过她,看向墙上的钟,默默放下碗筷,奈兮配合地站了起来。
“妈,我们出去走走,可能晚点回来。”至于多晚,她也不知道,幸亏妈妈没有追问。
在出门前,奈兮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裤,拎了个背包,没有带上笔记本。
“那东西,这次不要带。“白也接过背包。
“可是我们会离开多久?”她有些担心时限,如果超过七天,萨尔去找她该怎么办?
“说不好,”他略略垂下眼,“但还是不带为好。”
“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
这就是白也说话的风格,不确定的事一概不罗嗦,奈兮只能乖乖闭嘴。
从小区里走出去,奈兮在前面带着路,不知不觉,拐到了主街道上。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白也一直不主动开口,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空气干燥凛冽,气温降到了比皮肤裸露的触感更低的温度,道边的树叶火红地像要燃烧起来。
白也双手插在兜里,刻意地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挡住了路上一些闲人的目光。
忽然间,她察觉到白也停下来,“怎么?”
白也:“你真的想好了?”
奈兮点头,看他从口袋里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建筑物顶端,“去那里。”
她伸长脖子看过去,心里暗自一惊。
那是一片老旧的小区,本市某水力机关的家属大院,凑巧的是,那里是林奈兮小学四年级之前住的地方。
所以那个建筑物她十分眼熟,是小区里一座废弃水塔,塔身早就破败不堪。
几十年前,因为城市里的高层建筑少,会建设这样的水塔,用水泵将水提至上层水箱,以保证楼房的正常水压,九十年代有了自来水之后,现在几乎已经绝迹。
那个水塔多年前就废弃了,估计再过两年会被拆掉,巨大的圆柱形塔身上不少墙面已经脱落,爬满的青苔,挡住了水泥表面的裂痕。
顶部的形状像个灰突突的飞碟。
即使现在是白天,在树影中巍然高耸的水塔,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阴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