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124、一二四章 做了趟客

　　奈兮没理它，一只手抚上锃亮的乌木手杖，似乎在冥冥中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回应，暴风气流逐渐在杖尖拢起，旋转着，无数道白色闪电在浓黑的云团中游动，蓄势待发。

　　她把杖子往身后一收，所有异响倏地消失不见了。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你叫它一声，它回答你我就还你。”

　　“林奈兮！”萨尔难以置信，这么无赖的话是小丫头说得出口的？

　　“咱俩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奈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小心嘴角沾了一些，又酸又腥，鞋子已经陷在烂泥中。

　　萨尔阴森森地看着她，“我现在也不太相信你的话。”

　　奈兮笑了笑，“那我们定个约定吧，谁骗人，就让谁上天堂。”

　　“……你手里根本不是那条项链。”

　　“嗯呢。”奈兮大方地展开手，项链在手掌上缠绕了两道，一个小小的银色长方块，是那个装了三人照片的相框。

　　“你敢骗魔王，胆子不小。”

　　奈兮冷然一笑，“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我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秘密。“

　　萨尔的脸色恢复了平常，叹息道，“跟我来。”伸出手来。

　　奈兮无所惧畏，握住了巨大的手掌，冰冷刺骨的寒意再一次攀上手腕。

　　萨尔的背后展开双翼，俨然一个庞然大物，“闭上眼。“

　　“不要！”奈兮拒绝，一秒钟后她就有些后悔。

　　死神轻轻一拉，把她从烂泥里提出来，拥入怀中，强大的气流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撕扯身体。

　　头发在风中狂舞，抽打着自己的脸，各种奇怪的臭味钻进鼻孔。

　　那感觉比过山车恶心一百倍，她憋着一口气，脸色迅速涨红了。

　　“到了。”萨尔一撒手，奈兮软绵绵地跌坐在干燥的地面上，空荡荡的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干呕。

　　“我不是告诉你闭眼。”萨尔嘲笑道。

　　一下穿越了八层地狱，直接来到地狱之谷，除了魔王，普通恶魔无法有这种能耐。

　　“我……”奈兮抚着胸口，拼命地调整呼吸，这里的空气成分很奇怪，呼进去，胸口火烧火燎地痛。

　　那种把人撕裂的感觉，每穿过一层地狱就能感受到一次，到了这里整个人就好像被大卸八块又组装起来。

　　“都告诉你活人不应该来这里。”萨尔压低了嗓音。

　　最早的地狱并不是这样的，虽然没有太阳的照耀，却有星星的光芒。

　　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有峡谷，风从谷中来带着凉意，还有硫磺的气味，却不会像现在的地狱，只有鬼魂的哀嚎，和无尽的黑夜。

　　神说，只有把地狱造成比人间可怖的地方，才能震慑人类，敬畏神的力量。同时将恶从灵魂上剥离出来，集中在地狱管理。

　　却没料到这也令魔鬼觊觎人间，毕竟是它们唾手可及的地方，去汲取隐于光明背后的邪恶欲望。地狱的统治者早已暗中起了异心，对这种越界的行为视而不见。

　　人类世界一步一步被地狱“污染”，神闭上了眼睛。

　　羊和狼混在一起，说到底，都是食物而已。

　　“我只是说，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奈兮捶着胸口，喉咙干得冒火。

　　暗自不易察觉地皱起眉，目光所及的远方有一座黑黢黢的高耸入云的山峰，顶端有一座金光闪烁的宫殿，尖顶上笼罩着浓烈的黑色云雾，时不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

　　“去我家。“萨尔满脸的戏谑。

　　下一刻，奈兮的脚下出现一个大洞，两条黑色双层阶梯呈螺旋状蜿蜒向下，像两条黑色交错的缎带。

　　她纠结了一下，又鼓足勇气，心一横，踏上靠近的一侧楼梯。脚下居然缓缓地动了起来，奈兮张口，愣愣地看着萨尔纵身飞入黑洞，轻盈的身影像海面上的海鸟。

　　原来这个楼梯只是为她准备的，真是哭笑不得。

　　黑色旋转楼梯以极快的速度延展，半个身子沉入洞穴的时候，奈兮不小心环视了一下外面，揉了揉眼，地上一块块亮得晃眼的好像是宝石啊。

　　落到了洞底，楼梯从上方慢慢消失，头顶上的洞口也不见了。

　　再看一眼眼前的山洞，虽然有些阴冷，洞顶铺满蓝蓝的荧光，地面发出泥土的潮湿味道，土里有星星点点的绿色莹光好似小夜灯。

　　这些发光的不知道是虫子还是什么，但奈兮觉得，这个地方比那座峭壁上的金色城堡看起来要安全多了。

　　“啊！”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昏暗中，一团黑色的毛乎乎的东西飞到她手上。

　　好像一个超级大灰毛团，倏地露出两个漆黑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她。

　　奈兮吓得把灰毛团往空中一抛，倚靠在黑暗中的萨尔起身，在空中截住了。

　　“谁让你这么无聊给她当楼梯，白痴。”

　　奈兮抖了抖，才发现萨尔是和灰毛团说话。

　　灰毛团眨了眨眼睛。

　　“别整这副样子，恶心谁啊。”萨尔龇出白森森的尖牙。

　　灰毛团顿时化身成一团雾蒙蒙的灰影子，俯身跪在萨尔的面前。

　　老大不耐烦了，它老实地恢复了原样，其实这个灰影是萨尔的直属，和之前附在笔记本上的法拉一样，是一个灵体。

　　“行了，佐拉，你知道她要找的灵魂了，去找一下，能拖出来就拖，拖不出来，看看还有救没，传消息来就行。”

　　萨尔弹了弹指甲，灰影子毕恭毕敬地飘开，逐渐变得无形无色。

　　经过林奈兮的时候，半透明的身影似乎有些留恋，在她身边盘绕了一会儿，才慢慢消失。

　　“它一直在地狱，没去过人间，也没见过活人。”萨尔叹气，真给它丢脸。

　　“那是……鬼吗？”

　　“鬼什么鬼，它是灵体，叫佐拉，对了，和你杀掉的法拉是同类。”
　　·
　　“我没有杀……”奈兮叫了起来，这话萨尔已经和她说了两次了。

　　“你的鲜血让法拉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再无复生的可能，怎么不是杀了它？”

　　萨尔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法拉对它而言是跟了很久的下属，只是有些可惜，不存在其他的情感。

　　只不过灵体比一般的鬼魂惨点，它们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实体，飘渺游荡，没有归宿。

　　它们很多是从执念中滋生的恶念，诡异地像蒸汽一样从地下升起，慢慢成了怨灵，再从扭曲的欲望中获取营养，不断壮大。

　　对待恶灵，人类既憎恶又害怕，只有地狱欢迎它们，萨尔又是众魔王中唯一不会瞧不起它们的首领。

　　因为萨尔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现的，自然不会去歧视和它处境差不多的家伙。

　　“为什么我的血会杀了它？”奈兮郑重地问。

　　萨尔瞥了一眼，见她小心翼翼地贴着石壁站，“走吧，进去说，我饿了。”其实它还有些怀念奈兮大大咧咧顶嘴的模样。

　　见过了死亡的人，恐惧从此就会挥之不去。

　　奈兮的瞳孔缩了缩。

　　“我不吃活人，你不用担心。”萨尔看出她的紧张，“活人难吃。”

　　奈兮不吱声，默默地跟在萨尔身后，走了一会儿也不见别的魔鬼灵体，问道，“这里就你住吗？”

　　“怎么，你以为魔王和你们人类一样，喜欢被同类伺候啊。”

　　那几个从上界掉下来的魔王倒是保留了这个习惯，但是萨尔不太喜欢。

　　从它出现在地狱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里只有它一个恶魔，早习惯了独自居住。

　　走进洞穴里，空荡荡的，顶壁镶嵌着大块宝石，充当着照明工具，石壁上有一些未完成的小雕刻。

　　地面是软的，到处丢着软垫，唯一一张石桌上摆着几杯没喝完的美酒。

　　和坚硬的石头地面相比，这种松软干燥的土壤更好睡，萨尔花了不少力气从一片·远古的森林移过来。

　　后来它被关在极寒之地几百年，回来后才发现，土壤自我繁殖开来，铺满了整个洞穴，土里面还长出了夜光菌，亮闪闪的，有一点点它记忆中最初的地狱的样子了。

　　时光走得慢了，兴趣就像沙子一样，慢慢剩不下了。

　　只有酒，大概是唯一人类创造出来它还算喜欢的东西，这种喝下去让恶魔可以昏昏欲睡的饮料只能从人间获取。

　　奈兮眼睁睁看着萨尔大剌剌地摊开手脚，往地上一坐，无拘无束地，没在乎有她这个外人。

　　“你要谈什么，说吧。”

　　奈兮怔了怔，“难道不是你先说你的要求？”

　　“最烦和你们这些人类说话拐弯抹角的，林奈兮，你原来就是个普通人，我没把你太当回事，现在不一样了，你手上有我们都想要的东西，应该你开条件。”

　　“你们？”

　　“当然，谁想在战争中获得胜利，就想要抓住你。”

　　“什么战争？”奈兮越来越听不懂了。

　　一提到这两个字，萨尔忽然没了兴致，伸手从台上抓过水晶杯，把残留在杯中的红色液体倒入嘴巴里，不小心在嘴角沾了些酒液，舌头舔过。

　　“和你说不清楚，反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萨尔把杯子往桌上一丢。

　　“这样，我把路彦泽的灵魂找到，你把项链还给我。”它还是习惯先开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