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的疯痞日常》二号记录员

20、第 20 章

　　沿街的西餐厅内，临窗的某位青年道：“看，中也先生，外面居然有那么老的老人。哈哈哈，他快被年轻人投递的食物堆满了。”

　　中原中也闻言望过去，并没有在外面看见同行之人所指的老人。
　　“你指哪位？”

　　“白胡子的那位啊”
　　“便利店门口，就那个”青年人不得不伸出手指指了指，很快放下。用手指老人是不敬行为，他刚刚稍微指偏了些。
　　“我等会儿要买花送给他，康乃馨怎么样？哦，等等，他正在派发食物，天哪，我要下去领取。”
　　在他们老家，长者的赠予是一件美好的祝福。

　　中原中也结完账，也跟着一起过去。
　　在他眼中，那里坐着的并非是一位白胡子爷爷，而是那名骑着菜刀飞行的奇怪女孩。

　　她正在面无表情的派发食物，并在发完后，灵活的躲掉被馈赠者的亲手礼；即便脸上没什么表情，肢体动作也能看出她很苦恼。

　　人群已经自发排成长队，中原中也的同行人正站在队伍中，对他招手。

　　中原中也：“......”他对当代年轻人突然上头的迷信行为不感兴趣。
　　而且，队伍中居然还有六七十岁的老人，真的没问题吗？

　　‘为什么连真正的老人也来凑热闹，法国人真的没事可干了吗？’我一边吐槽，一边派发桌上的食物。

　　真正的老人约莫六十多岁，腿脚不太好，拄着拐杖。

　　我没有拿桌上的食物，而是挑了朵粉色的花，戴在她的头上，

　　老人略低脑袋，灰白的头发中夹杂着少量的黑发，我把花朵别在她的耳朵上。
　　她扶着花起身，笑起时脸上的褶子像是耳边的花朵一样盛开。
　　“谢谢叔叔”

　　我：“......”
　　依旧一言不发目送她离开。

　　中原中也：“噗”

　　排在老人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怒目而视：“喂，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什么素质啊，难怪这么矮”

　　中原中也：人身攻击就太过分了啊。

　　年轻人继续怼：“长得也很娘”

　　他身后一名女士道：“长得很娘这句话是夸赞吧？你会不会骂人啊？”

　　中原中也的手指动了，你们最好别混□□，不然揍你们。
　　当然他也知道刚刚的行为很容易引起误会，他小跑到刚刚那位老人身边，解释他的行为并未嘲讽，并礼貌致歉。

　　老人拍了拍他的手，笑呵呵：“我戴的花好看不？”

　　中原中也认真看了看，道：“很好看”

　　“我也觉得，真希望我能想叔叔一样长寿。”

　　老人拒绝了他的搀扶，一手拄拐杖，一手扶在鬓角处，防止花落下。笑呵呵的、慢腾腾的朝远处走去。

　　中原中也望着老人离开，站到队伍中，虽然不清楚这名陌生异能者的来历，但能做这种事，说明她至少是个不差的人，可以搭个话。
　　‘应该是试图伪装老人保持低调，结果变得高调，又不舍得浪费食物，便分发出去。虽然过程中不怎么积极，但也没有发脾气，还会关注领取者适合什么东西。’

　　中原中也假装思考，遮住下半张脸，并非嘲讽陌生异能者的意思，单纯对她的经历感到好笑。

　　还没排到他，骑刀少女已经没有食物可发了，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马上就要排队的中年男人突然崩溃，嚎啕大哭。
　　“呜哇哇哇啊————”
　　哭得情真意切，完全是赶上时候，被这件事点燃积攒已久的情绪。

　　我离开的脚步踏出也不是，收回也不是。现实世界的NPC任务为什么触发起来没完没了？
　　不可以点击任务拒接吗？

　　“爷爷，对不起，哇啊啊啊，我就是呜呜，好难过呜呜呜，我的、孩子呜呜...”
　　中年男人伸手想抱住我的腿，我灵敏跳了下，他抱住了椅子腿，然后哇哇大哭，可以看得出来，我把老人伪装的很成功，甚至成为了年轻一代心中爷爷辈的替身。

　　这位中年男人把我当成了他亲爷爷，像是在爷爷的坟墓前哭诉一样，哭诉他近期遇到的事情。

　　‘可不可以不要说啊，我不想听’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队伍中有人给他递纸，也有人趁机偷东西。当然后者被红发少年发现并制止了。

　　我背上背包，站在原地，有人已经从便利店买了一堆食物放在桌子上，让我发放。
　　但我知道，食物根本止不住他的崩溃。

　　唯一的女儿意外死亡，年迈父母悲痛去世，妻子自杀，工作丢失，房贷还不起要被收走，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爷爷，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好想见到你们和爸爸妈妈。长大真的、太痛苦了”中年男人的话从身体内部挤出，带着积攒的痛苦压抑飘出。

　　我不得不强忍着什么，把手按照他的脑袋上：
　　“你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试着养只猫，养条狗，养朵花，只要你还在，他们与你同在，家也一直在。”

　　鼓励人们生育成家，鼓励人们制造更多的羁绊，是这样一来，便能减少可能的麻烦。有了羁绊就有了各种各样的苦恼，他们会在做事之前不自觉考虑会不会影响羁绊。

　　所以，让他主动去制造羁绊就行。人心难测，就试试动物、植物。智力低下的它们也只能依靠他了吧。

　　我并不想把我的东西也搭上去，但桌子上都是食物，给了他，我怀疑他可能要等到长毛了再吃。如果食物中毒，我伪装的老人可能又会被提及。

　　我戴上手套，摘掉头上的一只头花，用异能去掉上面可能残留的指纹，套在男人的手腕上。

　　大众眼里，慈祥的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粉色水晶头花，双手仔细的捋平头发，不舍的套在中年男人身上。
　　头花一般是成对出现，会佩戴这种头花的多半是活泼可爱年幼的小女孩。然而它却在一位老人的怀中出现，且只有一只。
　　人们已经能联想到这只头花背后的故事，他们保持着沉默，没有人开口引起老人回想悲伤的事情。

　　他将仅存的头花戴在崩溃的男人手腕，男人抬头，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站起来”老人将他扶起来，道：“向前看。”

　　除此之外，这位寡言的老人不再说什么。

　　中年男人克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情绪，舒展手臂抱了上去，感动道：“爷爷”

　　被称之为爷爷的老人灵敏的躲过他的拥抱，然后扶着桌子，扶着腰。

　　“哎呦我操别扭着腰了”短发女孩张开双臂，挡在老人附近，也不敢碰。

　　老人闪腰是很严重的事情，虽然刚刚那个场景真的很搞笑，但还是...哈哈哈...先关心....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短发女孩克制不住的笑出声，其他人也是。

　　中年男人的情绪也恢复过来，只有一人没有得到快乐，那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位老人。

　　他们好像很快乐，然而我，并不快乐。
　　“我要回家了”我对他们说。

　　很快有人问我去哪里，有的要送我，有的要给我打的。

　　我把握机会，问到了目的地地址，并从众人的讨论中得知那个犄角旮旯的大致情况。

　　那里离市中心有些距离，而且人少，车子很难通行进去，需要一脚一脚走进去。

　　他们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我垂眸道：“去看望故人”

　　队伍一片唏嘘，那名中年男人请我等一等，说明天亲自送我去。

　　我拒绝，虚伪道：“我想要看他最后一眼。”
　　我不想和一名非要当我孙子的人一起上路，

　　接着，我扶着腰，拒绝旁人的搀扶，坐上了他们热情招唤过来的的士。
　　‘现实世界的交互行为比游戏世界的交互行为复杂多了，还是游戏更适合我’我面无表情的想到。

　　我要去的地方不好走，司机把送到车子最后能到达的地方，便停下来了。

　　我谢过司机，对尾随而来的红发少年道：“你，付钱。”

　　中原中也下机车，付钱。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连战区都算不上的偏僻地盘，一位疑似离家出走、没有生活常识的女孩来这里做什么？

　　我揉腰，自打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更令人感到微妙的是，这个会飞的红发少年好像不被我异能影响，没记错的话，他也在队伍中。
　　换句话说，他岂不是看到了我丢人的全过程，真是讨厌的家伙，难怪长不高，呵。
　　我从包里拿出小糖，递给他。

　　他伸出手。

　　我把糖放上去，试着露出和蔼的笑容：“爷爷祝你年年长高”

　　中原中也：“......”
　　他大概能从龇牙咧嘴中辨别出来，对方是想笑一个。

　　“你的异能对我没用。”中原中也道：“你应该也发现了”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把幻觉取消，烟雾覆盖在我身上能抵挡可能到来的攻击。
　　“你想表达什么？”

　　红发少年打量着我，他好像知道我是谁，就像我也知道他是谁。
　　中原中也，港口mafia的重力使，太宰治不清不楚的搭档。
　　被誉为港口mafia唯一的良心。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要你的一根头发。”

　　“下咒？”我道。

　　“不、不是，是别的用途，总之我不会做那种事情。”中原中也保证道。

　　我从散乱的碎发中拔出一根，递给他。
　　‘下咒最好，我早死早超生，呃，不必超生’

　　“咳，抱歉，我想亲自拔。”中原中也不好意思道。
　　主要他没想到对方的手那么快。正常人不应该警惕一下、质询下、再不情不愿的怎么怎么样。
　　“你也可以拔我的”

　　我看着他，心里推测：中原中也好像知道某种我不知道的信息。而且是他认为可靠的消息来源。

　　他拔了我的，我也拔了他的。中原中也说不会下咒就不会下咒，但我会。
　　我倒出零食，把头发放进去，等回去就和法夫纳交换诅咒。

　　拿到东西后，中原中也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见四下无人，我想了想，幻化成一只狼狈凶狠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