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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邓一新的第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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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过来看看，这有个孕妇。”丁凝说道。
邓一新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丁凝快速拉到急诊室。
孟婷婷也在这里，病床上躺着一个双眼紧闭正在吸氧的孕妇，旁边有个神色焦虑的男子。
丁凝对这个男子说道：“病人家属，这位也是妇产科的医生，再听听他的意见吧。”
“好！谢谢谢谢！”家属抖动着双手合十致意道，慌乱得已经没了主意。
“患者三十五岁，患癫痫十年，有做开颅手术的计划，可后来意外怀孕就没做，孕期停了抗癫痫药，现在孕二十四周，癫痫频繁发作，至今已发作三次，这次很严重，口服抗癫痫药不能止癫并陷入昏迷，我们刚刚帮她止住，你看还要不要让她继续妊娠？”
邓一新本来就心烦意乱，丁凝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敷衍道：“孟大夫在呢，听她的就行。”
孟婷婷说：“我的意见是给孕妇做引产，尽快结束妊娠。”
家属恳求着：“可是我老婆非常想要这个孩子，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现在都怀孕六个月了。”
“怀孕六个月”这句话邓一新听到了，他随口说道：“都六个月了，那就生下来呗！再坚持坚持！”
“您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家属的语气一下子提高了，像看见了希望一样注视着邓一新。邓一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好像说错话了，他连病人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呢。
邓一新看了看孟婷婷，孟婷婷的目光错开了，好像不想插手他做的决定。邓一新清清嗓子，正想着该怎么把话给圆回来时，丁凝说话了：“病人家属，我们这位邓大夫是从美国回来的妇产科博士，他说可以我看就没问题！先保胎，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做癫痫手术。”
“那那那真是太好了！”家属的语气又提高了一个调门，震得整个屋子嗡嗡响，激动万分地感谢道。
我去！什么就没问题啊！邓一新这时候清醒了，真想再问问病人究竟怎么了，可刚刚都说过了怎么再问呢？从家属感激的表情里，他感到孕妇得的肯定是某些棘手的病，但丁凝这么一说，想找台阶下都不太好找。这个烫手山芋他可不想接，犹豫了一番，邓一新说道：“那个……咱们最好再听一听孕妇自己的意见究竟要不要孩子吧……”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孕妇同意不要孩子，还可以采用孟婷婷的方案。邓一新话音刚落，刚刚还昏迷着的孕妇大概是被她丈夫激动的吼声震醒了，睁开了眼，在邓一新希冀的目光中，抖动着干涸的嘴唇，说道：“保住孩子……”
“行！那我看就按邓大夫的方案吧！”丁凝给了盖棺定论。
“好，邓大夫，你既然决定保胎，那这个病人就由你来负责。”孟婷婷说完把手里的病历递给邓一新，转身离去。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邓大夫，谢谢邓大夫……”
家属感谢的声音还在耳旁，邓一新的心却沉了下来，因为他看见患者的病历上面赫然写着“癫痫”……
邓一新误打误撞成了这位癫痫孕妇苗洁的主治医生，他生命中第一次给别人当主治医生……
然后他又有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和住院患者的家属沟通，家属再三表达他们结婚多年因受癫痫困扰一直没要孩子，所以这次特别希望能保住这个孩子，言辞恳切，让邓一新感到压力山大。然后就是另一个第一次，他给苗洁安排了详细的孕检之后第一次到医院的图书馆查资料，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患有癫痫的孕妇治病……
丁凝在急诊把邓一新叫来之后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他就是想让邓一新当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那天在食堂和莫晓晴聊完之后，他越想越奇怪，结合邓一新大学时不认真学习的态度，他怀疑邓一新根本就不会做手术，说不定他的毕业证书都是假冒的！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要揭穿他的假面具！不能让这种玩世不恭的人在医院里面混下去！
在图书馆看了半天书，邓一新心里有了些底，又回到妇产科。此时孕检结果也出来了，胎儿各方面发育正常，只盼着熬到二十八周之后就可以择机剖宫产了。
患有癫痫的人怀孕之后是不能擅自停药的，虽然癫痫药可能引发胎儿畸形，但概率较低，而且孕妇本身的健康也很重要，癫痫频繁发作还可能导致胎儿缺氧，对胎儿造成损害甚至导致胎死腹中。所以邓一新要将抗癫痫药给苗洁加上，可她却十分抵触用药。
女人一旦怀孕就不是一个人了，很多准妈妈都会一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所有可能对孩子产生伤害的东西都隔绝掉，哪怕这么做会对自己产生伤害。苗洁就是这样的孕妇。邓一新将利弊都讲清楚了，苦劝了苗洁好一阵，她才终于勉强同意了用药。
第二天上班时，莫晓晴发现天天看门诊的邓一新在病房出现了，还成了一个患有癫痫的住院病人的主治医生，让她好不惊奇。莫晓晴其实也有和丁凝相似的怀疑，一个海归博士逃避做手术，门诊看得也那么差，不能不让人往假学历的方向猜测，可这次莫晓晴见邓一新处方开得还挺像样子，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邓一新多数时间还是在门诊，苗洁住院后，他每天也会来病房看看。苗洁住院一星期，癫痫没有发作，情况很稳定。这时已经到了十月底，可邵思音还是没消息。
终于，在十月的最后一天下班后，赖琦打来了电话，告诉他邵思音回宿舍了，正在收拾东西。邓一新像发疯一样朝警队宿舍奔来……
“你今天就要搬走了？”
“对呀！”
“哎……队里肯定会安排一个别的人住进来，我可不想这样……”
“那你也学我，赶紧找人结婚！然后就从这里搬出去！你不看看你都多大了，连个男朋友也不找，你要当尼姑啊！”
邵思音和孔兰的对话从屋子里传出来，听起来邵思音心情大好。邓一新呼哧带喘地站在门外，心怦怦乱跳，隔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到邵思音了，邓一新却觉得自己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该从哪里说。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反复了几次才敲响房门。不一会儿，一阵踢踢踏踏的拖鞋声走近，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孔兰。“有人来看你了！”孔兰说道。
邵思音抬眼一看，表情严肃下来了：“你怎么来了？”
邵思音穿着一条精致的长款收腰连衣裙，让她的曼妙身姿分毫毕现，长发束成马尾，雪白的皮肤仍然吹弹可破，整个人看上去毫发无损，只是明显瘦了一圈。邵思音一直是个骨感美人，这次简直要变成皮包骨了，她的细腰似乎用两只手都能围住，双颊也塌陷下去。
邓一新见到暴瘦的邵思音心里好一阵心疼，可他站在那里嘴唇翕合，半天竟没说出一句话。
邵思音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上铺放着的黑色行李箱摆在地上，床头柜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都收进了箱子，此刻她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孔兰看到邓一新吞吞吐吐的样子直着急，朝他挤眉弄眼着。
邓一新终于憋出一句：“你……怎么瘦了？”
邵思音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应道：“是，最近挺忙的，跑了很多地方。”
“你身体怎么样？没累坏吧？”
邵思音挤出一些笑容，客气地说：“挺好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你要结婚了？”
“对。短信你应该收到了吧？”
“和谁？”
“这个问题重要吗？”邵思音反问道。
“我想知道。”
邵思音又停了下来，抱着衣服坐在了床边，低头不语。
“你就告诉他呗，我觉得挺好的！”孔兰说。
一阵沉默之后，邵思音低声说道：“蓝总。”说完这两个字，邵思音又站了起来继续收拾东西。
邓一新咬紧了牙……这个名字很多次出现在他怀疑的对象里，可又一次一次被他排除了，这个又老又丑的蓝总怎么配得上邵思音，或者说邵思音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他除了有钱，其他一无所有。难道邵思音就是看上他的钱了？
邓一新眼睛都被愤怒烧红了，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邵思音有个合理的理由嫁给蓝总，所以他努力压抑着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问道：“为什么是他？”
邵思音再次坐在床边，舒了一口气，笑着看着邓一新，轻松愉快地说道：“为什么是他？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
“你骗人！”邓一新全身颤抖，朝邵思音怒吼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赤裸裸的谎言，是他不能容忍的欺骗。
“他多大岁数了？你喜欢他什么？你眼瞎了吗？从头到脚他没有一个地方配得上你！他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你就是为了钱才跟他结婚的对吗？！”邓一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怒气冲天地吼着，好像要把房顶掀翻。他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像一个炸药桶被点燃了。
这么大的吼声让隔壁的赖琦和汪博凯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本来就在为邓一新担心，现在发现形势不对，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推门进了邵思音的宿舍。
“哎哎，你要干嘛，有话好好说。”赖琦说完扒拉了一下邓一新的胳膊。
邓一新猛地甩开了：“让她说！你为什么要嫁给那个蓝总！”
再看这时的邓一新，不光是一双眼睛，就连整个脸和脖子都被胸中的怒火染红了。赖琦和汪博凯都知道邓一新对邵思音的感情，这几乎是一种夺妻之痛。赖琦咋咋舌，退了一步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