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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孟婷婷大仇得报 13 ...

  •   “有。我有录音。”蒋丹露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录音笔。

      石源和蒋丹露进行过很多次交易,只有第一次是三个女人一起,后来另外两个人不干了,只有蒋丹露随叫随到。次数多了,石源便和蒋丹露熟了,话也多了。

      在妇产科再次和邓一新碰面,邓一新的话对蒋丹露触动很大。高楼背面有阴影,霓虹灯下有血泪。她也不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而且石源一次又一次对她实施虐待让她新伤叠旧伤,里面火辣辣的疼,苦不堪言。

      前几天,当花艳娇又把蒋丹露叫到酒店时,蒋丹露偷偷藏了一根录音笔在自己的小包里,把石源的话都录了下来。

      在录音里,石源问:“花艳娇每次给你多少钱?”

      “一千。”露露说完问道,“她为什么让我来陪你?”

      石源狡黠地笑着说:“她有事情求我。”

      “什么事?”露露问。见石源不说,便撒娇道:“你说嘛,都这么久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们在招标,她想中标。”

      有这段录音和蒋丹露的指控足够了。

      讯问室里,石源听到这段录音时,脸上的肉都在乱颤,委顿在椅子里,再也不叫嚣了。监控室里的邓一新和孟婷婷、邵思音、苏芸看到这一幕终于露出笑容。

      石源瞟娼和猥亵罪名成立,而且涉嫌利用职权进行权色交易,被送到拘留所拘留起来。

      苏芸车上带着每个人平时穿的衣服,三个女人从警队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正常的着装,也洗了脸,卸了妆,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邓一新打了一辆车,一直把孟婷婷送到家门口。敲开门,于素珍热情地把邓一新也迎进去。

      孟婷婷没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她不愿意母亲担忧,不过于素珍还是看出些许异样,因为孟婷婷身上披着邓一新的衣服,脸上的表情也有种说不出的不自然。

      “婷婷,你不舒服吗?”于素珍问。

      “没有,我挺好的……就是天气有点冷。”

      “可不是嘛,这几天降温了。我去给你们倒点热水。”

      于素珍匆匆走进厨房,端了两杯热水出来放在茶几上。孟婷婷的确渴了,拿起杯子喝水,但她拿杯子的手竟然控制不住地发抖,才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两手插握在一起。

      于素珍都看在眼里,知道两人之间有事,什么都没问就去了另一间屋子。

      安安静静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邓一新拉住孟婷婷依然冰冷的手,把她轻轻揽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孟婷婷点着头。这些话她也在心中默念过很多遍,她以为她不再害怕了,可是身体不会说谎。酒店里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和声音一直缠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邓一新一直抱着孟婷婷,安慰她鼓励她,直到很晚,他必须走了。孟婷婷送他到门口,于素珍也跟出来。

      孟婷婷一直拉着邓一新的手,迟迟不肯松开,眼中缱绻万千眷恋。终于,她说:“你能不能,不要走……”

      “这……”邓一新看向于素珍。

      “妈,让邓大夫不要走,好吗?”孟婷婷神情恳切。

      于素珍看着孟婷婷又看看邓一新,说:“好啊,邓大夫你再多陪陪婷婷,麻烦你了!”

      邓一新低着头说:“阿姨,今天发生一些事情,婷婷她情绪有点不好。是我没照顾好您的女儿,对不起……”

      “哎呀,不要这么说,是她胆子小,快进来吧!”于素珍笑着招呼道。不过邓一新依旧站在门口,又说:“阿姨,您放心,我会守规矩。”

      话里的意思于素珍明白,又笑了笑,再次把邓一新迎进来。

      孟婷婷笑了。

      于素珍本打算让邓一新睡在沙发上,可是孟婷婷坚持让邓一新和她睡在一个屋里,两个人都不嫌弃,就在一张单人床上合衣而卧。

      屋里台灯亮着,孟婷婷不让关,邓一新就把一条枕巾搭在灯罩上,柔和的光线透出来,整间屋子显得暖暖的,一点都不刺眼。其实这些年孟婷婷已经不需要开着灯睡觉了,可是今天晚上她觉得很不安,要让灯开着。

      “小时候我有我妈妈……”孟婷婷躺在邓一新肩头轻声呢喃,“一想到晚上就剩我一个人,我就害怕……”

      “我知道。”邓一新轻轻拍着孟婷婷的后背。

      “谢谢你留下来陪我。”

      邓一新拨开孟婷婷的额发:“小傻瓜,不用说谢谢。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的呼吸轻而浅,暖暖地拢在她的脸上,温软的嘴唇落在她的额头。

      孟婷婷紧紧抱着邓一新,那温暖的怀抱让她在凄冷的黑夜也不再害怕,一直冰冷的手也终于温暖了。慢慢的,她的呼吸均匀了,脸上挂着笑容,像个玩累的孩子一样睡着了。

      这一夜,孟婷婷睡得还算踏实,偶尔发出一些焦虑的梦呓,邓一新轻轻拍一拍她的背,她好像真能感知一样,没过多久又安静地睡去。

      邓一新一直躺在单人床的边沿,把大部分面积都让给孟婷婷,也不太敢动,生怕惊醒了她,腰酸腿麻,一宿几乎没怎么合眼。但是看孟婷婷睡得香甜,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邵思文写的文章就见了报,一下子引起轩然大波。从省厅到市局都极为重视。石源十五天后才从拘留所被放出来,紧接着又被纪检的人带走调查。不久之后报纸上再次登出新闻:卫生局原局长石源因严重作风问题被开除公职,开除党籍,其他问题尚在调查中。

      这是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邓一新和孟婷婷紧紧拥抱在一起。

      “谢谢!”孟婷婷靠在邓一新的怀里微笑。

      邓一新抚摸着孟婷婷的头发,没说话。孟婷婷的仇只能算是报了一半,甚至还不到一半,依旧充满遗憾。但是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世间的事也许都是不完美的——邓一新如此安慰着自己。

      “咱们再去看看梁乐宜吧!”孟婷婷抬起头看着邓一新说。

      “好啊!”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休息日,两个人又踏上去往梁乐宜家的路。在路上,孟婷婷问:“你上次说梁乐宜生过孩子?”

      “对,是当年的案卷里写的,说她被强bao之后怀孕了。”

      孟婷婷沉重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个孩子呢?”

      “不知道,应该打掉了吧……”

      这个话题总是让人心情沉重。孟婷婷看向窗外,没再说话。二零零四年到了,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返青,绿油油的在和风中摇摆,春天的脚步近了。

      孟婷婷按下车窗,将手伸出窗外,微凉的风吹在她的手上,就像含在嘴里微凉的薄荷糖。她望见树梢,望见远处群山起伏,望见大白天里高挂在天上的一弯月牙……她又望见驼背的老汉挥鞭赶着耕牛犁地,望见鸟儿在稻草人的头上嬉戏,望见一片片锥形的安安静静的坟头……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童年,在父亲开的绿皮火车上,那时候,她也喜欢把手伸到窗外,感受那燥热的或者微凉的风。窗外的景色,竟然也像现在一般,就连空气大概也是二十年前的,因为察觉不出任何不同。

      思绪在微凉的风中飞荡,往事和现实在穿梭的时空中扭结又剥离……

      “关上窗户吧,你穿得少。”邓一新的话把孟婷婷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替她关上车窗,又把她冷嗖嗖的手握在温暖的手心。

      也许她曾被世间不公平对待,但她也是幸运的,就像再寒冷的冬天终会过去,春天一跑一跳地奔过来。

      孟婷婷笑了,靠在邓一新的肩头。

      两人走进梁乐宜的家,邓一新再次递过去一大包吃的,还拿出五百元钱。这次左亚荣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了,她说之前给的钱还没花完,不能再要了。

      “拿着吧,花不完就攒起来,以后买一台新的电视机!”邓一新说。

      几番推辞,左亚荣收下了钱,热情地把他们让到椅子上。那些破旧的折叠椅吱嘎作响,随时都要散架一般。左亚荣倒了两杯热水,说:“先喝口水吧,梁乐宜睡觉呢,应该快醒了,要是过一会儿还不醒我就把她叫起来。”

      “不用了阿姨,我们就过来看看,你们都好就行。”孟婷婷说。

      “好好,都好!”左亚荣灿烂地笑着,脸上看不出一点阴霾。邓一新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么一点点钱,一点点关心,就令左亚荣甘之如饴,如果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也有人给他们一些关心,她们的生活和人生可能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孟婷婷也怀着心事,她想告诉左亚荣,那个曾经侵犯她女儿的坏人找到了,身败名裂了,可是这些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她看出来,邓一新并没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几个人闲聊几句,邓一新和孟婷婷就要起身告辞之时,左亚荣拦住了他们。

      “你们……不是妇联派来的吧?”左亚荣问,她心中早有这个疑惑,今天终于问了出来。

      邓一新也不再隐瞒,说道:“对,不是妇联的,我们都是人民医院的医生。”

      “那你们为什么老来看我们,还给我们钱?你们怎么知道梁乐宜的?”

      “这个……”邓一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话既然说到这里,孟婷婷决定说出实情。她重新坐下,扶着左亚荣的胳膊也让她坐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

      左亚荣急得直问:“怎么了?”

      孟婷婷吸了一口气,就像在给自己打气:“……阿姨,一九八二年,您的女儿出了事。那一年我也出了事……”

      “啊?”左亚荣大惊,隐约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孟婷婷拉着左亚荣继续说:“那个人糟蹋了四个女孩子,包括您的女儿和我……”

      “啊?”左亚荣惊诧万分,神情逐渐凝重,眼中泛起一闪一闪的泪光。

      “邓大夫发现您女儿也是当年的受害者,所以才来看望她……”

      “啊——”左亚荣大叫一声,木头拐杖倒在地上,一头扑进孟婷婷怀里,涕泪横流地哭诉,“我女儿太惨了!太惨了……”

      “阿姨,阿姨,您别激动!”孟婷婷不停安慰着左亚荣,邓一新也走过来宽慰她。他一直没提这件事就是怕左亚荣伤心流泪,她们这个家再也经不住任何折腾了。

      左亚荣坐在椅子上还在不停抹眼泪,旧事重提,二十多年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又被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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