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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孟婷婷大仇得报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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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琦却在摇头：“不行，肯定不行。十一岁的孩子牙还没换完呢，用那个时候咬痕和现在的牙齿对比，没有说服力，成为不了证据！再说时间长了人的牙是会磨损会移位的……”
邓一新又望向李涵：“案卷里有没有保留当年孟婷婷的咬痕模型？”
“模型没有。”李涵说。
“那有没有牙齿的照片？”邓一新追问。这几乎是最后的希望。
李涵思考了片刻：“……不记得了。我马上再去调那个案卷！”
李涵急匆匆起身，赖琦欠起身子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没开口。李涵出去之后赖琦坐在转椅上若有所思地晃来晃去，晃得邓一新直眼晕。
李涵去调案卷的这段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邓一新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大表，秒针在走，可是分针好像粘住了，一动不动。过一小会儿再看，分针好像也动了，走了一小格。
邓一新从椅子上站起来，揉搓着两只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一眼表继续走来走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虑，因为二十年前的案子证据太少，这条线索几乎是唯一有用的证据。
半天没说话的赖琦抱怨道：“你别溜达了，看得我头都晕了！”
“你也别晃了，晃得我头也晕！”邓一新面带怒气说。
赖琦知道邓一新心情不好，没再说话。十几分钟之后，李涵终于拿着一个档案袋回来了。
李涵打开档案袋直接翻到最后四分之一处，从孟婷婷案子的第一页开始看，邓一新这次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管他是多么不愿意面对这些残忍的东西。可是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有看到孟婷婷的牙齿照片。
“没有。”李涵说。
邓一新满腔期盼破灭了，他的心仿佛沉到了北冰洋的海底，恹恹地坐在椅子上还在叨念：“怎么没有呢，怎么没有呢？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没有。东西都在这了，估计当年就没拍。”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邓一新眼神里空了，四顾茫然，紧紧握着拳头。
一直没说话的赖琦用腿挪着椅子凑了过来：“唉，我刚才就想说，这个东西没用。就算有照片或者有模型也要和新鲜的咬痕做比对。”
赖琦踮起右脚的脚尖，撩起右腿的裤腿，把脚踝外侧一处伤疤凑到邓一新眼前说，“你看我这也有一处咬伤，是我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去黄山旅游时被猴子咬的，刚咬完一个个牙印特明显，但是时间久了疤痕就变浅了，破损比较轻的地方看不到疤了，比较重的地方连成线了。我这个只有十一二年，孟婷婷那个更久，比对不了了。”
邓一新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赖琦小腿上这个疤，是两条细细的白色弧形疤痕，但不是标准的牙弓形状。赖琦指着一块好的皮肤说：“这边本来也咬破了，破的浅，结痂之后没留疤，这边深，留了疤，但是你看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牙印了。”
赖琦说完拍了拍邓一新的肩膀：“我很同情孟大夫，希望把坏人绳之以法，但是我看这个案子……很难。”
这天晚上邓一新失眠了，不光是这天，连着好几天他都没睡着。找不到凶手的时候难受，找到了却依然眼睁睁看他逍遥法外更难受，是像在火上炙烤一样煎熬。一趟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出现各种凶案现场的照片，孟婷婷描述的场景像电影一般不停重复，还有孟婷婷那一汪又一汪的眼泪，一想起来心就像被利刃剜掉一块一样难受。
在妇产科里上班时，平时爱说爱笑的他变得格外沉默，有时候精神都恍惚了，别人和他说完话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他也不常待在医生办公室，而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主任的办公室里。他不敢面对孟婷婷，曾经那么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如果不能实现，这辈子他都会愧对她，没有脸再见她。
孟婷婷的状态也不好，病恹恹的，没有精神。很多科里同事都发现院庆大会结束之后孟大夫的眼睛就是肿的。科里人都觉得孟大夫和邓主任大概又闹别扭了，但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过问。
邓一新这天又垂头丧气把自己关在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韩驰忽然敲门进来了，进来之后还严严实实又把门关好了。
韩驰的到访让邓一新有些诧异，这种举动更让他疑惑，打起精神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媳妇有事？”
“没有，不是我媳妇。她今天孕检，我顺便来找你聊聊。”韩驰看出邓一新眉头深锁，不在状态，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没事，你说你的吧！”
韩驰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过来，邓一新一看，正是前几天报道人民医院六十周年院庆的文章，文章上部是一张大幅照片，上面是窦海平等几位在主席台就坐的领导。韩驰指着石源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啊！”邓一新看看韩驰，诧异地问，“这人怎么了？你也认识？”
“我不认识，但我见过！”韩驰欲言又止，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让邓一新越发好奇。韩驰压低了声音：“就这个人，你们卫生局局长，好像嫖chang！”
“啊？”邓一新惊奇地叫道，“你怎么知道？”
韩驰把前两个月前在酒店里和石源擦肩而过的经历告诉了邓一新。
那时他并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花艳娇的一个生意伙伴罢了。前几天广江市人民医院建院六十周年的新闻是一条大新闻，到处都在播，韩驰在电视上看到了。桌牌上写着“市卫生局局长石源”的人一下被他认出来了，想到石源和花艳娇还有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同桌而坐，韩驰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韩驰对邓一新说：“咱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有个女的找你看病，我猜她是出来卖的，你记得吗？”
“我记得。”
“你们这个局长就和那人搞过，当时一共有三个女的呢！玩得还挺花哨！那个局就是我公司老板安排的。我们公司想竞标卫生局的项目，所以老板用这个贿赂局长！肯定是这么回事！”韩驰信心满满地说，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
他的确猜对了。
邓一新连连点头。韩驰的推断听起来无懈可击，邓一新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知道石源的老底，作为一个强Jian犯，他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韩驰的本意只是来八卦一下，发发牢骚，但这件事邓一新默默记在心中了，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和孟婷婷的事能够怎样联系起来。
和韩驰闲聊一阵，邓一新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送走韩驰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把韩驰送走没多久，孟婷婷推门走了进来。和邓一新这几天的状态差不多，孟婷婷也是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
“邓主任……”孟婷婷叫道，显得格外生分。
邓一新微笑着走过来拉起孟婷婷的手，轻柔地说：“这里没别人，不用这么叫。怎么了？”
孟婷婷早就发现邓一新这几天心神恍惚，还总是躲在这间办公室里，此刻看着邓一新乌黑的眼圈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由得一阵心疼，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起来。
邓一新把孟婷婷揽到怀里，疼惜地说：“怎么了小傻瓜？不怕，现在有我了，我会照顾你，保护你……”
孟婷婷安安静静依偎在邓一新肩头，半晌无言。然而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传出来：“我的事你别管了。”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坚定。
“啊？”邓一新握住孟婷婷的肩膀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充盈在孟婷婷的眼眶，她红着鼻子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没有办法。咱们放弃吧……我想放弃了！”
“不！为什么要放弃！都知道是谁了！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孟婷婷顿了顿，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你快乐！我不想让你和那些年的我一样，每天生活在痛苦中！”孟婷婷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其实这几年我觉得我的生活已经在慢慢变好，但是这几天我又很痛苦……与其这么痛苦又想不出办法，还不如把它忘掉，虽然那也很难……”
邓一新太理解孟婷婷所说的痛苦了，这些天他也痛苦，不快乐。就连在科里工作都是心事重重，精力无法集中，有时候别人正在和他说话，他的思绪都会不受控制地飘走。他不想这样，哪怕装也要装得若无其事，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一心想马上替孟婷婷讨回公道，这件事太沉重了，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孟婷婷这些话让邓一新醒悟过来，一定是这几天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孟婷婷担心了，自己的压力自然而然也传导到孟婷婷身上。
他再次把孟婷婷揽在怀里说：“是我做得不好……让你担心了。大概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其实二十多年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早一天晚一天又不会少块肉！”邓一新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不是装的，而是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感觉豁然开朗了。有些事急也急不来。
邓一新舒展了一下臂膀说：“你说得对！应该把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好才行！我答应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再去胡思乱想。咱们两个都开开心心的，好吗？”
孟婷婷脸上终于也恢复了轻松的神情：“好！”
“走吧！一起去吃午饭！”邓一新拉着孟婷婷的手要往外走，孟婷婷嫌弃般的抽了回来，故意绷着脸道，“这是在医院里，不许拉手！以后在医院里要保持一米以上距离！”
“那我就要拉呢？”邓一新赖唧唧地问。
孟婷婷破涕为笑：“你真讨厌！”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想天天看你笑！”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开了一阵玩笑，心情都不那么阴郁了。
心情好了，思路好像都开阔了。和孟婷婷吃完午饭，邓一新忽然想起来米珊珊和石源是亲戚，说不定她能知道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