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长寿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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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西西里，傍晚，小巷内。
狭长的小巷只微微透出一点落日的余晖，温暖的夕阳根本无法改变巷内阴暗的气息，在小巷的尽头，冷硬的砖石上溅满了猩红的液体。
那人死前，感觉自己看到了从地狱来的恶魔，正常人怎会有黑色巩膜和红色眼睛，正常人怎能这样悄无声息地蛰伏在暗处，正常人怎会对生命这样无情冷酷，高大的身躯，勃发的肌肉，他简直就是是突如其来追魂索命的死神。
里苏特在这个傍晚终于完成了家族的复仇，通过这几年的时间，杀害他家人的帮派从小啰啰到首领，都被他个个暗杀，而今天这最后一人，就是那个本来应该血债血偿却在暗箱操作后只判了几年刚刚刑满释放的司机。
“做得不错，要不要考虑更广阔的发展前景？”一个声音突然从里苏特的背后传来，他猛的转身，猩红的眼睛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另一个男人，里苏特握紧了手中的刀，随时准备攻击或自卫。
“听说这几年西西里有一个帮派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我就过来看看，竟然叫我发现一个暗杀的好手。”男人正了正自己头上的黑色帽子，“听没听说过【热情】？”
“……”
夕阳在里苏特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影子最终融入了巷内的黑暗中，不见尽头，直到太阳落山，这里彻底没有光亮了。
里苏特收拾干净自己后打开厨房的门，看见安德莉亚正在用水果刀慢慢削西红柿的皮。
浅红色的汁水顺着白嫩的手指流下，让他想起自己手上也曾这样流淌过液体，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安德莉亚用刀处理的东西，也和他相差甚远。
但他仍然不会放手。
“呀，小黑你回来啦！”安德莉亚抬头看向里苏特，露出甜甜的笑容，“晚饭马上就好了哦，拜托你先收拾一下桌子吧。”
被他人视作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刻乖乖走过去收拾桌子。浅木色的桌子上放着少女最近常看的艺术书，有她手工做的花瓶，花瓶里插着里苏特送她的香豌豆，花瓣粉嫩欲滴，如一只煽动着薄薄翅膀的蝴蝶，脆弱又美丽。他刚把桌子上乱堆的书收好，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视线一暗——安德莉亚把灯关了。
“18岁生日快乐，小黑！”安德莉亚捧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走到里苏特面前，“你怎么这么惊讶，该不会最近太忙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蜡烛的光是那么小，却又那么温暖，橘色的光照着少女稚嫩的面容，她浅棕色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里面也闪烁着烛光跳动的倒影，清澈，干净，却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谢谢你，安德莉亚。”里苏特低头，贪恋地看着安德莉亚，他当然不会忘记今天他成年，他还准备在今天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虽然他的安德莉亚还像个小孩，因为过大的身高差，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是安德莉亚仰头看着他的笑脸，和……少女逐渐发育的胸。
里苏特的脸兀的红了，他顺从地跟着安德莉亚在桌前坐下。听着女孩欢快的声音，仿佛自己也没有什么关于未来的烦恼了。
“快许个愿吧！然后吹蜡烛！”安德莉亚笑着催促道。
里苏特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德莉亚，仿佛要把她的模样藏在心底，然后闭上眼睛，学她每次过生日许愿的姿势，把双手合十。
这个姿势无关向神明祈祷的仪式，自从走上了暗杀的路，里苏特就再也不指望或信仰世人所谓的神明。
他的神明就在他身边。
他对他的神明许了一个愿望，然后睁开眼睛，吹熄了蜡烛。
与此同时，安德莉亚脑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到达剧情阶段性进展点——里苏特在18岁正式加入【热情】，并前往那不勒斯开始完成组织给予的任务。”
“吹完蜡烛了我们就切蛋糕吃饭吧！”安德莉亚起身把灯打开，然后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这是？”
“啊呀，虽然之前我们都按照意大利的习俗过的生日，但我希望小黑18岁成年的生日能不一样，”安德莉亚把筷子递给里苏特，看着里苏特一脸迷惑不会使用筷子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
“这是我们华夏的一个传统美食，在过生日的时候吃的，整碗只由一根长长的面条组成，吃的时候最好不要咬断，叫【长寿面】。”
“我希望小黑能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活着。”
“小黑有很多事不告诉我，总是在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安德莉亚看着愣住的里苏特，声音逐渐低下来，“我不会打架，好多事帮不了你，只能送上这样祝福和期望。”
里苏特感觉自己喉咙仿佛哽住。他起身走到安德莉亚身前，单膝跪了下来，红色的眼睛深情地凝视她。
“不……不要这么说，安德莉亚为我做了很多事，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样活着。”
“安德莉亚，抱歉我之前瞒着你，我本来打算今天正式处理完这些事再告诉你的。我已经把那个家族处理掉了，今天热情组织的人过来找了我，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我父母的死另有原因，他们说如果我去那不勒斯加入他们组织，会找到答案。我已经加入了帮派就再也无法脱身了，也无所谓在哪个组织，但我需要询问你的想法，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早就说过的，小黑，而且就在这张桌子上，四年前，”安德莉亚有点不爽的说，“把我带去你的世界，哪个组织都好，我都跟着你，再说我也很在意叔叔阿姨的事。”
里苏特在心里说，他怎么会忘呢，四年前，他在这里看到自己的神明、救赎与真爱。
“安德莉亚，我今天成年了，也有了守护你的实力。不管在西西里，还是那不勒斯，或者以后去别的地方，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里苏特捧住安德莉亚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你愿意和我订婚吗？等你成年了，我们就结婚。”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的一切都归你所有。”
因为身高悬殊的差距，安德莉亚很少看到里苏特以这样卑微的姿态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对她的爱与依赖，她不是不知道这几年里苏特的各种忍耐和暗示，但她没想到里苏特会直接在18岁刚成年这天就求婚，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我愿意。”
少女轻轻地点头，里苏特仿佛看到对他张开翅膀、敞开怀抱的天使。
戒指被小心翼翼地戴在少女的中指上，金做的戒指代表牢不可破的婚姻，浑圆无缝的形态寓意圆满的生活，里苏特垂下头，轻轻吻住少女的手指，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
Ti amo. （我爱你）
Sei tutto per me. （你是我的全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长寿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