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WS枉少年》四裤全输

27、夜话

　　脚下像生了风一样，我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余乐文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手内，问：“还疼吗？”

　　余乐文摇了摇头，“骗她的，只想和你呆会。”

　　不管余乐文说的是真还是假，这次，我倒宁愿相信他是在骗唐秋。

　　就这样，余乐文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看着窗外。

　　座椅上的那个男孩子依然还在，不过现在身边多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而已，那个男人看着他，脸上带着微微的忧伤，我想那可能是男孩的爸爸吧。

　　“看到那个男孩没有？”余乐文将头靠在我的肩头，问我。

　　他的身高比我稍微高出些许，所以做这种姿势肯定不会特别的舒服，但是我却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怕自己哪怕稍微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

　　所以，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我保持缄默。但是余乐文好像也并不需要我的答案，他继续着他想说的话题。

　　“他得的是脑癌，活不了几个月了。”说着，余乐文抬起头看着我，“和他相比，我觉得上天已经待我不薄。”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我知道那是因为皮肤过薄的缘故，但是用不了多久，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就会布满伤痕。

　　如果这是在以前，在余乐文对我说出这些话之后，我一定会一拳上去，然后勾过他的肩膀，对他说句“兄弟，别学着女人搞悲春伤秋的那一套”，可是现在，在知道他的病情之后，我再也不敢对他做那样的动作了，即便是曾经很平常的一个拥抱，也要在慎重思考之后才能做下决定。

　　我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窗外的那个孩子身上，我看到男子对着孩子说了些什么，孩子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被男子抱着离开了，转身的刹那，我看到孩子脸上幸福的笑容。

　　或者如余乐文所说，相较那个小男孩儿言，他是较为幸运的。但是余乐文，我却不希望你要这样去和别人比较幸运。

　　“可是，你却不会有他那样的开心。”我对余乐文说，“你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忧的笑了。”

　　余乐文略微愣了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我也是很开心的。”他对我说。说着故意露出满口的大白牙，像小兔子一样，冲着我龇牙咧嘴。

　　看了他一眼，我想笑，却笑不出来。这个时候，我确实做不出那种刻意的幸福的样子。

　　“余乐文，你感受过幸福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间，总是有这样一个信念支撑着，我总认为每个人的一生所拥有的幸福都是相同的，如果在人生的最初你所经历的幸福过多的话，那么你的晚年必然会将过的十分悲苦。

　　反之亦然。

　　所以，在我过的非常不幸福的时候，我总是会不停的告诉自己，在这段痛苦之后，必然有着更大的幸福等着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信念，支撑着我一直走到至今。

　　可是，当我将这一信念套用在余乐文的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不是那样的适用了。余乐文现在所遭受的痛苦，是因为他以前过的太过于幸福了吗？我想，一定是了，要不命运对于余乐文来说真是太不公平了。

　　“幸福？”余乐文仿佛在回忆往事般看着远处，然后又转而看着我，依然在笑，“感受过呀，遇见你后我就品味到了幸福的味道。”

　　隐隐的，我感觉到今天的余乐文与往日似乎有着某些不同之处，但一时间又具体说不上来时到底在哪里不同。

　　我望着他，许久之后才纠正说：“不是遇见我之后，我是说以前，没遇见我之前。”

　　“以前？没有。”这次余乐文没有思索太久，而是很快的给出了答案。

　　“？”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向下说。

　　余乐文一直握着我的手终于松开了，旋了个身，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但动作却是轻轻的。
　　心再次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余乐文的视线停留在一处，却不像是有焦距的样子。

　　“以前？”他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说了一会，他忽然就抬起头来，看着我，摇了摇头，“我对自己的出身一直都不满意，但是你知道的，这些都是无从改变的。”

　　“或许，你的人生也不尽如意，”余乐文慢慢悠悠的开始了他的故事，可是，故事的开始却始于我，“但是，至少你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我，却连一个像样的童年也没有。”

　　“小的时候，当你们还仰着一张无邪纯真的脸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了太多肮脏黑暗的事情，我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纯真的存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小朋友会跟我玩耍。一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能接触到我，因为帮派的接班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接触的。另一点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想和我玩，没有好人家的孩子愿意和一个拿杀人贩毒当家常便饭的人孩子玩的。所以，我在童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孤独的滋味了。”

　　看到情绪异常低落的余乐文，我终于知道今天的余乐文和往常有着什么不同之处了，今天的余乐文的话异常的多，而且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完全将自己给敞开了，以前的那个余乐文又回来了！

　　将头转背向他，我因他的转变偷偷的笑了下，然后又转向他，说：“和你一样，我也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体味到孤独的滋味了。”

　　余乐文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你。。。。。。”余乐文嗫嚅道，像是在决定说还是不说，“你不是还有林晟泽吗？”

　　林晟泽？在余乐文说出这个名字之前，我以为我已经将他给沉积到了内心的最深处，但是，此名一经说出，便将沉积搅的天翻地覆。

　　深吸了口气，我低声说：“林晟泽不管用。”

　　“什么？”余乐文凝眉问我。

　　“那个时候林晟泽才不管我呢。”我声音略略提高了几分，听上去依然感觉非常的没有底气。

　　余乐文先是微怔了一下，紧接着就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说：“没事，还有我。”

　　心中莫名就多了种叫感动的东西。

　　那天，第一次，我和余乐文两个大男人促膝长谈到很晚。我们相互说了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告诉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没人带我，妈妈只好将我一个人给锁在家里，我就趴在防盗窗边，十分羡慕的看着楼下玩耍的小朋友们。我说到妈妈死亡时候的样子，说到我对死亡的恐惧，说到我以为自己要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的孤独无助，说到我刚到林家的时候的没有安全感。。。。。。

　　这是我第一次敞开心扉和别人说出这些，我以为，当有一天我有勇气和别人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是变的心平气和的时候，即便不是心平气和也会是波澜不强。但是，我没有想到即便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犹如当初一样久久不能平静，胸间的气血还是一阵一阵的向上翻涌。

　　如果现在，那个让这所有的不行发生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有将刀插入他的胸膛的勇气。只可惜，那人并不在我的面前。而我，也并不知道他是谁。

　　我注意到在我说到这些的时候，余乐文将我抱的更紧了，他不停的在我的耳边说着“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但是我依然细心的听到他声音中夹杂着的痛苦呻吟声。

　　就这样，说着说着我便和余乐文一同躺在床上睡着了。

　　昏昏欲睡间，我还在想千万不要枕着余乐文的胳膊千万不要枕着余乐文的胳膊，在确定真的没有枕着他的时候，我才放心的睡去。

　　那一觉睡的很沉，可能是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的缘故，我一夜无梦，直至天亮。

　　好像过了很久之后，只听刺啦一声，有一道强烈的光线钻入眼内。微睁了下眼，眼前一片白茫茫，再用力，睁眼，起身，才发觉颈部超乎寻常的疼痛。我这才发觉好像枕了个什么东西，硬硬的，不是很舒服。

　　转身去探个究竟，却被眼前的究竟吓了一跳。

　　床的另一半，余乐文正侧身躺在那里，对着我微笑。

　　张嘴，我刚想对余乐文说对不起，却从眼角瞥见房内除了我和余乐文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