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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金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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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学后,元女祝拜托太平公主回宫后告知自己母亲一声,便遣车夫在半路上转个弯,往元傅徽的宅子走。
路上走走又停停,给财财买几根新鲜的肉肠,给二哥买几盒新品点心,路过包子铺顺手带上一屉茄子馅包子。
元女祝哼着歌站在二皇子府邸门口,然后就看到送客人出门的元傅徽,像是没看见她一样,飞速闪身进门,扯着嗓子招呼下人赶紧关门。
想关门?这怎么行!
元女祝一个箭步直冲过去,抬起一脚挤进门内,笑嘻嘻把住门缝,伸进去半张脸,捏着嗓子道:“二哥——”
门内的元傅徽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今天早晨起来他就诸事不顺。
喝粥把碗掀了,出门被门槛绊了,马车在路上连着踩进六个坑,碾过八块石头,颠得他从车厢这头到车厢那头。
好容易下了朝,还没出宫门就被大臣们拉着闲话,回到家门口,就有人抬着礼物候在门边。
好容易将人打发走,扭头就看见笑得一脸灿烂的亲妹妹,正捧着好几样东西要过来。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都提着礼来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大门拦不住元女祝,元傅徽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将人请进来。
元女祝也不含糊,东西递过去直接开门见山:“二哥,郑家大公子娶亲那天,你能不能带我也去转一圈?”
元傅徽也干脆利落:“不能。”
“为什么啊?难道他们结、额、成亲没邀请你?”元女祝一贯的思维发散飞快。
“自然请了。”元傅徽掏出大红请帖晃晃。
“那为什么不能带我去?”
“没有为什么。永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元傅徽灌下一口茶,怡然自得地开始吃包子。茄子馅,真香,一会儿叫厨房的人蒸一笼。
“二哥既然知道,那肯定也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吧。”元女祝也跟着咬一口包子,“若是二哥不带我,那我就去找我二姐姐带我。”
元傅徽斜她一眼,“你当长安是你。长安从来不喜这种场合,能躲就躲。”
闻言,元女祝三两口吃完包子,顶着张丧气脸趴在桌上,语气却轻飘飘的。
“这样啊,那我干脆……”
“直接找明己哥哥带我去好咯!”
元傅徽差点将桌子角掰下一块,“你疯了吗永乐?”
“倒也快了,”支起胳膊托着下巴,惆怅的脸搁在手心,望着门外明晃晃的日头,“毕竟被传喜欢魏恒的不是你。”
元傅徽语塞。
“倒、倒也没有很广。”
“意思是还是有咯?”
“也、也不是很碍事,凡是到我跟前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
“那你有没有跟明己哥哥解释?”
“明己本就没问过此事。”
元女祝掰下来一截肉肠塞进嘴里,“哎呀,二哥好糊涂,人家不问不代表不知道,你就不能主动点,维护下我的声誉嘛。”
元傅徽:你还知道声誉这玩意?
胡搅蛮缠一通,元傅徽还是不肯答应带她去。
元女祝撇着嘴,蹲在院里喂财财。一人一狗你一口肉肠,我一口肉肠,边吃边喝水,活脱脱搞成了简易版野餐。
元傅徽在廊下看得脑瓜子痛,心说哪有公主这样蹲着和狗抢东西吃的,不像话,多亏府里今日没外人。
用过午饭,元女祝慢吞吞迈开步子,走出二皇子府邸大门,准备回宫。
踏进马车的前一刻,她还是不死心,回头问元傅徽:“二哥,真不行吗?”
元傅徽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行。”
被多次拒绝的元女祝整个人如同一条死鱼,软趴趴赖在马车里,嘴角都快耷拉出下巴。
彤管于心不忍,劝道:“殿下,二皇子自有他的考量。请帖座位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您临时去,先不说不知道把您安排在哪桌合适,就说眼下宫外正传您的事情,一举一动都会被各种解读,于您而言,并非好事。”
“我知道二哥做事有考虑,”元女祝总算抬起脑袋,好显示自己的脖子还是活动的,“只是……”
只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郑璟仁,这说明男主已经掉线太久,很影响阅读体验的。
这次不见,难道还要她天没亮去学院,随时准备着再捡一个郑璟仁吗?
或者等到什么秋猎的时候,那还要有一个月呢,这么长时间,她不去郑璟仁面前刷刷脸,万一他把自己给忘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元女祝还是觉得,应该在秋猎前,至少再见郑璟仁一面。
二哥不肯带她去郑家老大的娶亲现场,那她就退而求其次,先把这个皇宫给它出了。
回宫后,元女祝立刻去找长安公主,央她带自己出宫住几天。
本就有此意的长安公主一口应允。隔天,姐妹俩就轻装出宫,来到已经换上新匾额的将军府跟前。
门口躲在阴凉处避暑的老奴连忙起身迎接,“将军回来了!”
“嗯,回来了。”
长安公主跳下马,回身又扶元女祝下马车。
跟着二姐姐进入府内,将军府不一样的气氛让元女祝暗暗心惊。
比起安国公世子府邸的豪华幽静,二皇子庭院的低调华贵,二公主长安的将军府更大气冷峻,颜色上多采用黑白灰和暗色的红金青,院落规整有序,杂物很少,花草不盛,许是因为主人不常住的缘故,没来由透着一股冷清。
不过,更叫她瞠目结舌的,是院内随处可见的护卫。
一眼扫过去或许不觉得异样,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护卫和安国公世子家的,还有二皇子家的完全不同。
如果说一般的护卫是在明面的气势上震慑到人,二公主府上的护卫,则是暗戳戳给人威慑。
不用多厚重的铁甲,无须锋利的钢刀,就凉气从脚底窜上脑门。
元女祝不由地抬头看高挂空中的艳阳,手心抚过胳膊,好叫鸡皮疙瘩们快躲起来。
长安公主安置她到别院住下,本想继续带她四处逛逛,奈何有下属临时求见,有要事禀告。
元女祝挥挥手让二姐姐放心去忙,她带上彤管,由将军府的管家老林领着,将整座将军府转过一圈。
“这里是将军晨起练功的地方,将军练功时偶尔会抽个护卫过几招。刀刀剑剑碰起来难免有动静,因而给您安排的地方离这里远了些。”
“这是厨房,这位是厨房的总管白四娘。将军平日很少在府中用饭,加上天气炎热,厨房里备的东西也不多。您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差人来吩咐就是。”
“这是将军府后门,街道南行便是大路……”
元女祝站在门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那日在外祖家,傅明月翻墙逃学的情景。
翻墙啊……
她偏头打量着足有三米高的围墙,收回了放肆体验一把的小心思。
回到正院,有护卫前来告知,长安公主有急事临时出门,大约晚间才能回来,让她自便随意一些。
得了二姐姐的令,元女祝也不扭捏,带上人就出去逛街去了。
京城着实是盛大繁华,马车走走停停,进度缓慢,她干脆跳下车,看似漫无目的地逛街。
实际上脑中已经把系统薅起来,搞到一份简易版手绘京城平面图,准备无意中逛到郑璟仁家附近。
这样她就有借口,去见见郑璟仁。
当然,明面上当然是要说,听闻郑家大公子不日就要娶亲,路过正好送点贺礼。
顺带着可以提一句,上次你家二少爷醉酒倒在路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无碍了。
她晃晃手里价值不菲的如意金锁,越看越觉得,金锁上那颗红玛瑙,就是在预示今天她行动的好兆头。
捧着金锁转过身,正要对着亮光欣赏一番,就看见门口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紫色袍子黑靴子,腰间玉佩叮了当啷的响。
不是那招她烦的魏恒又是谁。
魏恒身边还跟着个端庄温婉的姑娘,自然是孙员外的千金孙小姐。
元女祝还记着,自己在京里头人们嘴里,还是那个为情所困的三公主。
在这个从错误的洞穴出来的风没有停下前,她可没打算让人们记住自己这张脸。
眼看魏孙二人也认出她来,要开口喊她永乐公主,还要对她行礼。
元女祝一时情急,什么也顾不上,猛地伸手一指他们:“闭嘴!”
魏恒和孙小姐愣在原地,半行礼的样子累人又有点尴尬。
元女祝把金锁放回,丢下一句“帮我留着我明天再来取”,急匆匆跑出门。
路过魏恒和孙小姐身边时,还故作凶狠让他们不许透露她的身份。
快步走到另一条街道,元女祝才停下脚步,轻拍胸口,嘴里嚷着“好险好险”。
彤管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嘛,哎呀彤管,刚刚那块红玛瑙金锁,真真是好漂亮!”
“殿下,库房里也收着好几块金锁呢。”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您上次只看了一眼,说什么太孩子气,就叫琉璃收起来搁着了。”
“金锁银锁玉锁什么的,确实是孩子气,本就是给小孩子戴的。”
走着走着,元女祝觉得街景越来越熟悉。
“这、这里不是……”
还未待她说完,扑通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墙头翻落在地。
过分熟悉的场面,让元女祝下意识做出了和她二哥元傅徽一样的举动。
“傅明月你又逃学是不是!!!”
“大侄女?”
傅明月猛地回头,爬起来就要跑,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磕伤下巴。
还好元女祝跑得快,一把拎住傅明月的后领子给人提溜起来,保住了小孩粉雕玉琢的脸。
“哟,大侄女!”
傅明月使劲儿昂着小脑袋,嘻嘻笑着和元女祝打招呼。
“哟,小姨母,又逃学是不是?”
元女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傅明月缩缩脖子,“大侄女,先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走路。”
“哼,休想。”元女祝拎着她敲响傅家大门,“给我回家老老实实读书去!”
“知识改变命运。”
元女祝苦口婆心地劝傅明月。
傅明月不老实地用鞋底拍打地面,“我已经学会很多知识了。”
“学海无涯,知识有很多,人这一辈子都要学习。”
“那大侄女你为什么不学习,反而跑出来逛街?”
“当然是因为我都学会了!”元女祝大言不惭,语气斩钉截铁。
“哦——”
傅明月立即抽出一本大部头,翻开第一页,又给元女祝看看封面。
“背吧!”
元女祝:现在的小孩子这么不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