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如弦》那一鸿

9、第九章

　　锦意，刘婶，陆青三人和平共处了一段时间。

　　陆青的手艺给悦来饭店带来了不少生意，因而很受重用，那天晚上虽然帮助了锦意，但秉着不和钱过不去的心理，贺悦来装作没事人一般。

　　对陆青是百般讨好，老板娘见陆青不是个花拳绣腿的小毛孩，还真有两把刷子，立马对他刮目相看，有天有位从外地来苏州旅游的客人，觉得悦来饭店的松鼠鳜鱼特别好吃，提出来要见一见主厨，老板娘防备地跟什么似的，几句话给打发了。

　　等那客人一走，她立马撺掇贺悦来找陆青谈话。

　　陆青也不客气，明着和贺悦来说，觉得工资低了些，贺悦来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拍板当即就给陆青涨了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对于当时的锦意来说，是笔巨款，她当时羡慕的不行。

　　刘婶当晚就让陆青请客吃饭。

　　两人正为陆青高兴，商量着吃饭地点时，贺悦来忽然出现在了杂物间中，他看了眼锦意，沉了声对她招手，“锦意，过来一下。”

　　有了上次的经历，锦意看见贺悦来是能躲就躲，可这次不行，这次是贺悦来主动来喊得她，锦意看了刘婶一眼，刘婶笑呵呵地对贺悦来说，“老板，锦意晚上还有活没干，您找她有事吗？”

　　贺悦来见刘婶问这话，细长的眸子眯了起来，脸色不是太好看，“我一个老板喊员工问话，还要问你意见吗？”

　　这话已经相当严肃，刘婶见好就收，对锦意使了使眼色，意思怕是她要去一趟了，锦意点了点头，对贺悦来说，“老板，我马上就来。”

　　贺悦来先去了前面，刘婶赶紧催锦意，“这事不对啊，老板找你恐怕没好事，我去找陆厨，你赶紧去吧。”

　　锦意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底，她掸了掸衣服上的油渍，本来想洗手，但想着上次贺悦来就是握她手的，干脆连手也不洗了。

　　她满手的油污，腥都腥死了，真要去了，贺悦来怕是也下不了手啊。

　　这样想想，锦意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她去了贺悦来的办公室。

　　锦意来了悦来饭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贺悦来的办公室，第一次站在门口，她一眼都没往里看，这一次刚站在门口，贺悦来却再也不是和颜悦色。

　　他咳了咳，对锦意说，“站着干什么，关门！”

　　锦意小心地走进去，扫了办公室一眼，这间屋子大约有二十平方大，两张黄花梨木办公桌，两张椅子，还有一个布艺沙发，墙上刷得白白的，白得刺眼的那种，锦意低下头，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

　　贺悦来也不吩咐她坐，就让锦意这么站在自己面前。

　　“你说说看，我做了什么了，你要躲着我？”贺悦来也不铺垫一下，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锦意愣了愣，两只手有些紧张地绞在一起。

　　“不说话？不说话也就是承认了，你怕我？”贺悦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一口，“你才多大的孩子啊，我能对你怎么样，上次我拉你的手，我拉你的手……”

　　他解释着那天晚上的事，一时脱口而出，却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哦，那晚我是看你累了，想扶你进来坐坐，你是不是想多了？”

　　想了半天，贺悦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略显富态的脸上，两颊的肉挤在一处，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似的。

　　锦意抬眸，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心中的那种紧张，“老板，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店里人多眼杂，你是想帮助我，可万一被人看去乱说话，传到老板娘耳朵里，对大家都不好，所以……”

　　贺悦来听见老板娘三个字，立马正了正衣襟，“锦意啊，你是个好孩子，难怪连陆青那小子都对你挺好，既然你们年轻人互相有意，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一直干勤杂工的活，又苦又没有前途，不如去前场干服务员吧，每月多一百块钱工资，还能穿干净衣服，如果你愿意，明天就换个岗。”

　　锦意心里设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有想到贺悦来找她来，不但没有追究她，反而还同意她转到前场去，锦意对服务员的工作不是太喜欢，毕竟到了前场，就不像在勤杂间那一方小小天地了，是需要每天接触各种各样来吃饭的客人的，她不善交际，也不太会说话，这个差事对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是听到贺悦来说，可以多一百块钱，她又觉得犹豫了。

　　见她半天没有说话，贺悦来奇道，“这种好事你都不愿意？”

　　锦意想回去征求谢宇南的意见，贺悦来又道，“你这小姑娘和别人还真不一样，我若是跟刘婶说给她去前面，她立马能对我千恩万谢，你倒是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要不是陆青来找我，我还真不看好……”

　　他说着意识到什么，忽然停了下来，“就这样吧，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愿不愿意随便你，最迟明天给我个答复。”

　　锦意点了点头，“谢谢老板。”

　　贺悦来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了，“去吧去吧，以后没事少在我跟前晃悠。”

　　锦意立马走出了办公室，一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怎么会是陆青提的呢，他从来不和她多说话，见面了也只是淡漠地看着她，虽然还算融洽相处，可怎么看，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她的事，去找老板说情的人。

　　但是刚刚，她确实没有听错，贺悦来说是陆青去找得他，于是锦意当下便去了厨房，陆青正站在一口大铁锅前挥动着锅铲。

　　火花腾起，他动作利索潇洒地抓着锅把，快速将锅里的鱼片翻炒着，他背对着锦意，“你等会儿，这鱼片客人催的急，火候不得耽误。”

　　锦意点了点头，有些惊讶他从头到尾没有转过身来，是如何发现她的。

　　等陆青又翻炒了几次，关了火，将白嫩嫩的鱼片拨入加了青瓜片的盘子里后，陆青转过身来擦了擦手，“你找我？”

　　锦意点了点头，“老板刚刚找我谈话了。”

　　陆青听了，脸上没有表情，只对她说，“客人催的急，把菜送到前面去。”

　　锦意穿着勤杂工的衣服，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些脏脏的，她愣了愣，“我去？”

　　陆青不耐烦地催促道，“下个月你就要去做服务员了，就当是练习。”

　　锦意抬眸望着他，还真是他跟贺悦来去说的？

　　见她站着不动，陆青端着盘子往她手里一塞，把她往前面推了推，“你是榆木脑袋吗？我说了客人催得急。”

　　锦意被他一推，硬着头皮去了大厅。

　　正是用餐的高峰期，悦来饭店宾客满座，不少都是穿着正装的男女，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大厅里一共摆着十七八张桌子，在当地来说，悦来饭店已经算规模比较大，环境比较精致的饭店了。

　　锦意从来没有往前场跑过，一下子看见这熙熙攘攘的人，羞涩地往后退了退。

　　老板娘正在前台拨算盘，忽然看到锦意，立马从前台走了过来，“锦意，愣着干嘛呢，赶紧给客人送去啊。”

　　锦意怔了怔，忘记了陆青跟他提过的桌号，“多，多少桌？”

　　老板娘叹了口气，把盘子接了过来，“你可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真笨。”

　　说完，赶紧换了张笑脸往对面西边的一个角落走去，她回来的时候和锦意插肩而过，“就你这反应，若不是陆厨保着，我是不会留着你的，以后你可给我长点心，陆厨他毕竟年轻，厨艺又好，不可能在咱们这里干一辈子，若是你还稀罕这份工作，就把陆厨看牢点，他不走，我就让你继续干，干到死都行。”

　　锦意眼眸动了动，转身就走出了大厅。

　　老板娘撇了她一眼，冷哼道，“没眼色的东西。”

　　本来她是真的不想留着锦意的，毕竟这样年轻俊秀的女孩子比前场的服务员还要好看几分，并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她家里缺钱，肯定是撵也撵不走的那种，真要是自己的那口子看上她，对她来说还真是不得不妨。

　　可是现在不同，陆青那毛头小伙子，那么桀骜不逊，那么不把她和贺悦来放在眼里的一个年轻人，暗自找贺悦来说要把锦意调到前场，还要给她涨工资，否则不保证做菜一直是一个水准，这么明目张胆的仗着手艺来威逼他们，贺悦来也是很不爽，可还真是没办法。

　　谁叫陆青来了之后，店里的客人就好他那厨艺呢。

　　于是贺悦来一把这其中的厉害分析出来，老板娘也反对不得了，看锦意再不爽，也得给她涨工资，给她换份好差事。

　　如今，陆青对锦意上心，老板娘觉得自己防着锦意也是多余，不禁哼着小调去拨算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