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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节、海豹(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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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旸戴上手套,捏了下门德斯开始僵硬的嘴唇,就看到他下牙床上,粘着一点酱红色的物质,“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是果酱。”
“刚才怎么没看到,也许是血迹。”
布莱斯赶紧叫了警员过来采集痕迹。
他们只是编外,焦旸本来不想太张扬,但是现在看来,这边活儿干的太糙了。或许也不是糙,而是……
焦旸换了双胶皮手套,小心的扶着门德斯的上肢,仔细的来回蹭了蹭最前端。但是似乎,雪白的胶皮手套上,只有泥水的痕迹。
昨天的雨水影响太大了。焦旸叹口气,将手套摘下来递给布莱斯,“希望还能有证据存留吧。”
刚才差点摔倒的年轻警察看到焦旸的动作,下意识的咕哝道:“连手都没有,这怎么查……”
焦旸忍不住转头看着这个长相单纯,一头红棕色头发,面颊上有几粒小雀斑的男孩子,“所以没有四肢,除了生命,就连真相都不配拥有了吗?”
年轻警察一怔,脸上微微发红。
布莱斯看这情形,就走过来解围说:“焦,这是莱蒙,组里的新人,没什么经验,不过人倒是很热情。既然你们认识了,就让他做你们的联络员吧。”
以后总会有需要亮证件的时候。焦旸点头道:“你好莱蒙,焦旸,你可以叫我雨果。”
莱蒙有些腼腆的笑道:“你好,雨果。”
“这位是陆教授,这位焦先生,两位都是我们特案组的顾问。”
布莱斯道:“莱蒙,你要多向他们学习!”
勘察完现场,布莱斯要回局里,焦旸顺势提出,他们也要去看看第一起案件的卷宗跟之前的证据。
等两人单独上了车,陆沅离看出焦旸对这边的工作流程不大满意,就打趣道:“焦队长这么快就混上联络员了呢!”
“可拉倒吧,比我们那实习的小姑娘还业余呢!”
焦旸有点无奈道:“这种的要在我队里……”
陆沅离笑道:“你早就一脚踹上去了吧。”
“我哪有这么暴力。”
焦旸见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心里一松,刻意歪头瞄着陆沅离,笑道:“陆教授,原来你还是这么爱我!”
陆沅离看他耳朵往前一抖,就知道他要开始了,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一眼。
焦旸鼓了鼓嘴,“之前为了那个多起入室杀人的案子是否并案,我们不止一次起过争执。即使这样,你也不肯轻易并案调查。现在只有两个案子,没有找到凶器,甚至杀人方法也不一样,差别很大的情况下,你就同意并案了。果然是谁的谁心疼。”
“所以你现在仍然还是我的学生。”
陆沅离道:“每年针对已婚女性的案件数不胜数,我问你,有史以来,针对海豹肢症患者的案件有几起?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在这么强的指向性面前,一两点巧合就足以并案了。”
“原来是这样。”
焦旸一手开车,一手托着下巴,做出一个小学生的受伤样子来说:“原来你没那么爱我。”
“好了。”
陆沅离伸手捏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只是怕我关心则乱,因为心急我父亲的失踪,急于获得新线索,为了破案而做出轻易的判断。但你忘了吗,我是一个专门研究犯罪心理的人,还不至于识不破对方的这点小伎俩。”
焦旸微微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下他的“爱抚”,“那倒没有,你知道的,我心里就是觉得,你是有这么爱我。”
陆沅离忍不住笑了,转头凝视他的眼睛说:“嗯,对的,我真的有这么爱你。”
长得好看,乖巧懂事又很能打的大狗子,谁能不爱呢?
来到皇家骑警队,布莱斯刚下车,呼啦一下,就被四周拥挤过来的闪光灯围上了。
一大群记者举着长/枪短炮,争先恐后的问道:“布莱斯组长,请问现在案件有什么进展吗?”
“针对海豹人的连续凶杀案凶手抓到了吗?!”
这些家伙都从哪来的?布莱斯皱眉道:“我会叫公共关系科接待各位的,至于我,无可奉告。”
布莱斯说着,抖开有力的臂膀,硬生生分开人群,就往队里走。
无可奉告……焦旸心道,放眼世界主流各国,现在很少有敢这么硬刚媒体的勇士了。
他下意识的上前帮布莱斯挡着这帮记者。
谁知道,旁边一个记者却冲着他和陆沅离嚷嚷道:“天呐,我们皇家骑警里什么时候有中国人了?!”
“不是的。”
莱蒙解释道:“这两位只是我们的顾问……”
“顾问?竟然真是顾问!”
这一下周围的记者就跟炸了锅一样,“为什么要找中国人做顾问?这是不可接受的致命错误!”
“怎么回事,这太可怕了!”
“先生们,女士们,”
陆沅离故意道:“我不是中国人,地道的m国人。虽然我有黄皮肤,但护照上是洛杉矶,来自cbi。”
听他这样说,旁边一位年轻的女记者顿时眼前一亮道:“Cbi,托马斯?您是陆教授吗?”
陆沅离冲女记者略微点了点头。
女记者却像受到鼓舞一样,一叠连声道:“陆教授,我是《国家邮报》的记者艾略特,我一直很钦佩您在犯罪心理方面的独特建树,您能接受我的专访吗?”
焦旸听陆沅离这样说,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伸手隔开那帮记者,用力护着他进了骑警队。
“真是乱七八糟!”
刚才那些记者说的话,布莱斯也听到了一些,一进去他就气道:“这帮人整天无事生非,到处挖掘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背后的悲惨故事博取同情,真令人作呕!”
焦旸差点笑出声来,真的,他和布莱斯就差拜个把子了。
来到一个小会议室,罗尼已经把第一起案件的卷宗和证据带过来了一些。
验尸时,第一名死者科尔隆.亚当斯的上衣被脱掉,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焦旸看着照片上那些伤痕,忽然问道:“这些伤口似乎都比较浅,具体是什么凶器,推测出来了吗?”
法医盖林道:“第一名死者大概中了三十几刀,因为死者的身体太窄,很多伤口叠在一起,不是很好判断。伤口基本都在七八厘米深,只有左心室的伤口差不多有九厘米。这一刀也是致命伤。”
焦旸道:“一般的匕首刀刃要长于这个数字,可折叠的水果刀,很难完成瞬间连刺的动作。”
布莱斯道:“凶器是菱形,或者是狭长的椭圆形吧?”
盖林道:“差不多。”
“这种小刀很难真正拿来杀人,也就是死者的情况比较特殊……”
焦旸忽然想到了酒店前台上的一样东西,脱口而出道:“裁纸刀?我之前在酒店看到过一种,像是手术刀般的银色不锈钢裁纸刀。不算锋利,但是比较结实,刀刃就是差不多的长度和形状。”
“我也见过。”
罗尼说:“不过这种小刀很多酒店都有,追查来源好像没什么意义。”
“我说的不是来源,”
焦旸道:“而是,这种刀的把柄跟刀刃都很短,如果不是受过训练的专业杀手,在情绪激动,接连刺向受害者的瞬间,他很可能会伤到自己,以至于流血。”
布莱斯道:“可是现在,在死者身上,没有检测到其他人的dna。”
盖林道:“划伤手这种微量出血不一定会留在死者身上。而且,死者的出血量太大了,双重覆盖下,即使有,也很难检测到。”
这的确是很大的工作量。焦旸就转头看着布莱斯。
布莱斯点点头,对盖林道:“老伙计,辛苦下吧。”
焦旸道:“我看到死者的衣服是棉质T恤,比人体更好采集血渍。分割标号的话,也许会有收货。”
见布莱斯也发了话,盖林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好吧,我试试。”
布莱斯道:“陆教授,我想问一点。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残疾人充满愤恨呢?”
陆沅离想到刚才焦旸在车上说得话,道:“两起案子并案调查,确实是有点仓促。疯狂的连刺多刀,与一刀致命,在情绪表达上,区别很大。前者是泄愤,后者,如果不是职业杀手,也有不叫死者受更多痛苦的意味,甚至可以说是——解脱。”
焦旸说:“其中成年死者事业很成功,按照常理反推的话,就是一事无成的健全人了。可惜,很多犯罪分子思维都异于常人,没有这么简单。”
“的确。”
陆沅离道:“从凶手对两名死者的选择上,就可以看出来。”
布莱斯疑惑道:“那到底为什么要杀死门德斯这个可怜的孩子呢?他有什么值得嫉恨的,难道凶手纯粹是心理阴暗的变态,就看不得人家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