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42、EP 42

　　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漠中，一千米本来应该只是近在眼前的距离，可漫天的沙尘却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只能靠着随风飘来的声音判断正在发生的一切。展昭几乎忘了自己也仍然身处险境，在渐渐扬起的风沙中将身体绷得笔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声响。无人驾驶的攻击飞行器似乎一直盘旋在陆行车左右，射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未停止却越来越远。在密集的弹射声中，陆行车马达的轰鸣声依旧强劲有力，虽然一直未能摆脱飞行器的围攻，但听起来也没有受到大的损伤。展昭一边在心中暗暗庆幸，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十几分钟后，密集的射击声开始渐渐变得稀疏，直到最后终于消失在盘旋的阵风中。展昭眯起眼睛，仔细向地下城的方向打量着，很快就看到几个亮点急速从低空拔起，呼啸着向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攻击飞行器居然返航了！

　　展昭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返航？莫非它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回想刚才听到的情况，并在心中快速做着各种各样的分析假设：没有听到爆炸，没有听到车辆翻倒的巨大声响，证明陆行车没有坏在中途。接近十厘米厚的金属外罩完全可以抵挡子弹的攻击，车上的人不应该有事。二十几分钟的全速行驶，到达一公里以外的地下城入口绰绰有余。那么，飞行器返航的唯一理由，就是它们没有办法继续追击，换句话说，它们无法通过地下城狭窄低矮的入口。也意味着，白玉堂他们已经成功地逃脱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展昭的心不禁有些兴奋，但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前，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伸手接通了通讯器，可耳机里传来的只有一片沙沙的噪音，看来是被不知名的原因隔断了。展昭并不惊慌：如果他们真的进入地下城，这样反倒成了最好的证据。他再次转换频率，接通了与他一起留下的张龙赵虎的频率，告诉他们自己的猜想后，三个人决定一同步行向地下城的入口进发。

　　就在三个人挣扎走出两百米时，忽然觉得身后卷起了一阵狂风，紧接着，几架带有护卫队标识的大型运输飞行器怒吼着越过他们头顶，直奔地下城的入口方向。很显然，攻击飞行器无功而返，下一步便是要在地面上赶尽杀绝。展昭心中焦急，立刻招呼另外两人加快了脚步。可还未等他们走出二十米，一片阴影已经笼罩在三人的上方，几束高强度的探照光刷地锁定了目标，将他们困在原地。

　　展昭眼睁睁看着飞行器缓缓降落在面前，舱门打开，却是涂善带着一脸阴鸷走了出来。他几步走到三人面前，眼中凶光一闪，便命人架走了张龙赵虎，只留下展昭一人独自面对他。

　　“涂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追杀科考队？！”强敌环伺，展昭却毫不畏惧，踏上一步，语气竟是少有的咄咄逼人。

　　“追杀？！”涂善冷笑着反问道，“这难道不是陷空为了报复议院和太空城而做出恐怖活动？我们护卫队只是收到情报，奉命前来保护。”

　　“胡说！你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预谋了这一切！”

　　“你有什么证据？”涂善阴险的笑容看得展昭毛骨悚然，“我敢打赌，这块工地上，遍地都有陷空留下的痕迹。展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找找看？”

　　“这分明是陷害！涂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我相信，议院里也不是赵钰能够一手遮天的！”愤怒并未让展昭失去理智，反倒令他脑中一片清明。

　　“当然，你有申诉的权利。只不过，无论议院最后的结论如何，都改变不了陷空和白玉堂的命运。你以为赵钰会想不到这些。展大博士一向吃里扒外，赵队长自然也留着后着。议院的决议总能拖个一年半载，就算把案子发到司法局，再拖个一年两年也不是问题。这三年里，足够护卫队以调查的名义，在地下城名正言顺地把陷空彻底铲除干净两遍了。你觉得，议院那一纸空文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展昭知道，现在的情形下再多说也无益，索性转身，准备继续向地下城的方向走过去。

　　“等等。”涂善却不肯放过他，一闪身又挡在了展昭面前。

　　“你还想怎么样？”展昭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戒备地看着对方。

　　“赵钰明确地交待过，要确保你的安全，要我把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太空城。看来，这么多年，赵钰对你的感情一点都没变呢。”涂善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不必了。”展昭冷冷拒绝道，“我会自己走回地下城基地，和我的队员们汇合后再返回太空城。”

　　“的确，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是不会带一个死人回去的！”涂善说着，忽然脸色一沉，趁展昭猝不及防的瞬间，一抬手拽断了造氧装置与呼吸器的连线，接着一把扯下他的面罩扔在一旁。

　　污浊的空气瞬间涌入展昭的胸腔，呛得他连连闷咳。忙乱间他试着想拾回面罩，不料却被涂善飞起一脚踢在腹部，倒在地上又直直滑出半米才停住。

　　“怎么样？挨打的滋味不好受吧，小公主？”涂善蹲下身，望着展昭愤怒的眼神，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意，“哦，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个称呼。当年在孤儿院，多少人因为你挨过赵钰的拳打脚踢，所以大家才私下里给你起了这么个绰号。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切？”

　　“为……什么……要……杀……我……”不畅的呼吸，令展昭连吐出这几个字都几乎费尽了全身的气力，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已经止不住地从口中喷了出来。

　　“命都要没了，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涂善鄙夷地看了展昭一眼，“不过，看在我们也曾经是多年的朋友，告诉你也无妨。”他眸色一深，脸上的表情竟变得有些狰狞，“展昭，我恨你，从十二岁开始就恨你。很奇怪是不是？明明是赵钰对我又打又骂，为什么我会把满腔的仇恨都发泄在你身上？”涂善说着，轻轻挑起展昭的下颌，让他不得不直视着自己，“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赵钰是一个强者，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佩服他，羡慕他，只会希望自己变得和他一样强大，再不受人欺负！可你不一样，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弱者，却因为赵钰的保护把我们都踩在脚下。你凭什么？就凭着这张好看的脸蛋和像绵羊一样温顺的性格？！告诉你，我不单恨你，而且鄙视你，希望你这种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涂善说着，甩手放开了展昭，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赵钰只吩咐我给那些挖掘机动手脚，因为这东西对你是无害的。不过，我却帮他做得更彻底一些。那些攻击飞行器和去追捕白玉堂的人都是我派来的，而且，我亲自跟来，就是不想给你留下任何逃命的机会。我相信，没有你的牵绊，赵钰会更加出色，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那时候，涂家的这个倚靠，才算是真正的牢不可破。”

　　由于极度缺氧，展昭的大脑已经轰鸣一片，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死盯着涂善一翕一合的嘴不肯移开目光，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等待着最后的希望，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呐喊着：不能就这样放弃，我绝对不是一个弱者！

　　涂善低头看了看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展昭，嘴角忽然扯出一条残酷的弧线：“展昭，你就慢慢享受被风干的滋味吧。不过，临死之前，我还得再还给你一样东西。知道吗，拜你所赐，到现在我的这条左腿还不太灵活。今天，我就把这个滋味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当年，赵钰就是这么做的吧？”涂善说着，猛地抬起右脚，对着展昭的膝盖便狠狠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