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38、EP 38

　　浓墨一般的乌云遮天蔽日，让人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龟裂成无数碎块的大地上，几个闪亮的光点在呼啸的暴风中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湮没。这是埃博星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可这个星球上能够看到此情此景的人却凤毛麟角，因为，太空城中的居民只会沉醉在水晶墙那七彩斑斓的色彩中，而地下城的人们却早已麻木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白玉堂刚站起身，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到处搜寻那抹略显瘦弱的身影。

　　事情的转变总是如此出人意料！当展昭做好充分心理准备、毅然与赵钰划清了最后的界线后，赵钰的表现却异乎寻常的平静。不仅如此，在两人谈话后的第三天，赵钰便匆匆离开了水晶城，前往埃博星在太空设立的基地，去巡视新防御工事的建造情况。而接替赵钰任护卫队代理队长的，正是展昭从小就熟悉的孤儿院的伙伴——涂善。

　　严格说来，赵钰、涂善、展昭都是有别于普通人的克隆人，是科学家们从胚胎阶段就开始精心打造的完美人类。他们从出生后就在指定的孤儿院中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直到满二十岁，就会被议院直属的专门机构接手管理，再分配到太空城的关键部门。对于这些顶级的人才，太空城中的各方势力也都颇费心思。在他们成人前的几年，经常会有大人物通过各种关系主动联系孤儿院，挑选资质最好的孩子认养，待他们成年后，自然而然就会被分配到各派的领域，最后成为中坚力量。当然，认养所需的费用也相当不菲，于是，保守派和利益派便成了克隆人的最大赢家。

　　赵钰、涂善、展昭的年龄相差不多，在孤儿院时就互相认识，后来都成为克隆人中的佼佼者。赵钰早在十岁的时候就被赵爵看中认养并悉心栽培，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成为议院中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议员。涂善则是在十五岁时被控制埃博星通讯业的涂家认养，成人后进入埃星电讯，在工作中用残酷的要求时刻磨练自己，终于在去年满27岁时，升任为这家通讯巨头的安全部主管。至于展昭，由于在孤儿院时表现过于平和友善，缺乏野心和斗志，因此没有被任何家族选中，在20岁时才在自己的争取下进入科学院，但四年后便成为首席科学家。

　　在展昭的讲述中，相对于赵钰的霸气冷硬，涂善则更多是自大狭隘。在孤儿院时，两人的关系并不友善。赵钰对展昭近乎溺爱的保护，的确曾经伤害过不少人，涂善便是其中之一。十二岁时，他就曾经因为嘲笑展昭过于温顺，被赵钰一脚踢断左腿，住了整整一个月的医院。然而，时过境迁，成人后，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随着变化了很多。与赵钰渐渐疏离的同时，展昭同涂善的关系也改善了不少，平时也会经常联系，互相问候。

　　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涂善接手护卫队后，竟帮了展昭和白玉堂一个大忙。按照惯例，科学院每隔三个月都会提交一份申请，要求开放档案馆A级库中的绝密地图系统，供展昭带领的小组作为勘探的参考。可是，申请提交过数次，都被赵爵、赵钰以埃星安全为由联手驳回。两个月前，当公孙策代表科学院再次提交申请，暂代护卫队长的涂善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并且在他的认可下，A级库中的那份绝密地图系统终于部分解密，暂时开放给了科学院甚至所有埃博星的居民。

　　对此，白玉堂等人并非没有怀疑。尽管展昭曾经亲自去游说过涂善，但这显然不是让涂善敢打破先例的主因。最后，众人分析的结果出现了两种意见：一是保守派没有能力勘探出西格玛26号元素，所以不得不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给更有经验和实力的科学院提供机会，发现线索。而之所以让涂善来做，只是为将来留下余地，如果他们想收回地图，只要赵钰重新接手护卫队，就可以找个借口推翻之前的一切命令；第二种可能则是这完全是一个布置好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借机削弱科学院，甚至铲除陷空。

　　虽然知道这其中必有阴谋，可众人还是决定冒一次风险。无论怎样，这毕竟是一次新的寻找西格玛26号元素的机会，怎么都不应该放过。展昭从档案馆中拷贝出部分地图的副本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分析推算，终于划定出几个区域作为重点勘察对象。自然的，他们的考察小组早已整装待发，准备随时出城。不过，这一次，他们又多了几个伙伴，白玉堂和一支来自地下城的科考小队也被安排进来，一方面是要为这位新近提名的候选议员赢得政绩，另一方面也算是间接为地下城培养自己的勘探人才。

　　到今天为止，科考队一行人离开太空城已经五十天了，期间除了每星期回地下城稍事调整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工作的。他们几乎用自己的双足丈量了半个星球，可惜，西格玛26号元素就像埃博星的阳光，明知它的存在，却永远想不到它躲藏在什么地方。

　　野外的严酷生活，对于科考队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严峻考验。那些出生于地下城的队员们还可以勉强应付，而来自太空城的队员们早已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精神力量在支撑着。情况最严重的，恐怕就属展昭了。作为克隆和基因重组技术相结合的成果，他的出生乃至成长都曾经过层层把关，以至于被塑造成人类心目中几乎完美无缺的典范。可是，并没有人想到，有一天，当需要面对如此可怕的自然时，创造出来的完美远没有那些经过磨砺的现实更加坚韧。

　　“展昭，你还好吧？”白玉堂通过内部通讯器问道。展昭已经在考察过程中昏倒过三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任何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想到那一次展昭跌倒时摔坏了空气净化装置，导致他几乎窒息而死，白玉堂就觉得心惊肉跳，从此也养成了每隔半小时就呼叫展昭一次的习惯。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有收获吗？”展昭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不过却始终保持着那份淡定从容。

　　“采集了三十二块样品，这下你们有的忙一阵了。”其实，让白玉堂兴奋的不仅是样品的数量，还有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考察地点这个事实，队里的每个人都太需要休息了。

　　“是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记得以前曾经来过这个区域附近，结果什么都没找到。我看这里也未必会有收获。”

　　“哦？！展大博士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基本上很少。”对白玉堂的调侃，展昭早已习以为常，不时还会反唇相讥一番，“这点你应该最了解，当初被我戳破身份时，印象应该很深刻吧。”

　　白玉堂不禁偷笑了一声，眼前很自然地闪过展昭说这话时惯常的表情：薄薄的唇微微一抿，嘴角上扬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动着活泼的光彩，就像只狡黠的猫儿。他没再反驳展昭的话，只是指挥大家将样品搬上车，自己则慢慢向展昭的方向移动，准备帮他收拾仪器。

　　白玉堂的靠近并没有影响展昭的工作，这是他们早就形成的默契。他举着手中的夹钳，只觉得越来越沉重。肺部的不适一直困扰着他，让他几乎连呼吸都难以维系。他下意识地晃晃头，猛吸口气，再次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夹钳上，终于稳稳地将最后一块样品放入容器中。

　　“最后一块？终于可以收工了。”白玉堂懒散的声音适时在头顶响起。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个科考队长只对收工感兴趣呢？”展昭颇有些无奈。

　　“那是因为有你展大博士做副队长，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队长每天只能说“收工”这两个字！”白玉堂似乎很委屈。之所以让他挂名队长，无非是因为展昭的坚持，因为勘探一旦成功，这样可以为他赢得更多的名誉。

　　展昭很想借机好好挖苦一下这位“坐享其成”的队长，但越来越严重的不适感觉让他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他又深吸一口气，将长长的夹钳撑在地上，咬牙一点点站起身。可还没等他挺直身体，不堪重负的心脏就仿佛被大锤狠击了一记，骤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下一刻，强烈的眩晕便如潮水般袭来，瞬间将他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