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如果》古芗

8、如果之再见

　　如果之再见
　　苏韵凝走进咖啡厅，习惯性的往一个角落望去，江默已经到了，靠在角落的沙发里，正在打电话，脸上是轻松愉快的表情。

　　直到苏韵凝在江默对面坐下，他才懒懒的跟电话里的人说再见，“嗯，我晚上过去，好的，你等我。我这儿有事儿，先挂了。嗯，我也是。拜拜。”

　　收起电话，江默将身子在沙发里窝的更深，眯眼看着坐在对面的苏韵凝。而她也不躲避，迎着他的目光，微笑，习惯性的咬咬下唇。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对视着。半晌，江默才说：“你回来多久了？”声音冷淡，隐含着愠怒。

　　“一个多星期。秦菲住院了，她丈夫在国外，我照顾她几天。”苏韵凝简单的说。

　　江默“哦”了一声，问：“秦菲没事儿吧？需要帮忙吗？”

　　“没什么事儿了。过几天就出院，她老公也要回来了。”

　　又是沉默。

　　服务员过来问苏韵凝要喝什么。她刚要开口，对面的江默说：“一杯橙汁，鲜榨的。”

　　苏韵凝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微低着头，一只手在桌上无意识的划着。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江默说：“我想见顺顺。”

　　江默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我只是想看看他，没别的意思。”

　　“有这个必要吗？”江默淡淡的说。

　　苏韵凝紧紧的咬着下唇，直直的盯着江默，一字一句的说：“我-是-他-妈-妈！”

　　“哈！”江默夸张的叫道，“这会儿你想起你还有个儿子了？我以为你早都不食人间烟火了。”

　　“江默，是你犯错在先，你没权利这么说我。”苏韵凝压着火，她不是来吵架的。

　　“相较一个放弃襁褓中孩子的抚养责任的女人，我也就是一时糊涂。全天下人都知道那只是逢场作戏，你却把这个当作借口抛弃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婴儿。苏韵凝，你说，我有没有权利说你？”江默语气讥讽，声音背后是隐忍的不甘和怒气。

　　苏韵凝沉默。

　　江默看着沉默无语的苏韵凝，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可是嘴上却继续说：“你走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嗯？不想跟我这个龌龊的人生活，后悔跟我这个龌龊的人生了孩子！不是吗？现在怎么又回来求我这个龌龊的人了？难道几年没见，苏小姐的口味又变化了？”

　　苏韵凝深深的低着头，一只手在桌上无意识的划着，心里一阵阵刺痛，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的苏韵凝，是江默熟悉的。她总是这样，心里有事的时候，就用手在地上、桌上、床上或者他的身上无意识的划着，好像要把心里的话这么一笔一划的表达出来。曾经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怜惜和心疼，那时的他总想走得更近，进到她的心里去，看看她一笔一划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心事。
　　就算经历过那些事，再看见这样的她，心里还会有疼惜，却又并着痛和恨。

　　“江默，我是他妈妈！”苏韵凝又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是我是他妈妈啊。他可以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想看看他，就是想看看就好了。”

　　江默心里一阵烦乱，他还是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这幅表情。狠狠的闭上眼，舒一口气，他淡淡的说：“顺顺很好。快上幼儿园了。他以为，他妈妈---去世了。”

　　苏韵凝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江默，张嘴想要说话，半天后却只是摇摇头没说设么。苦笑着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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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吃饭时间，秦菲吃了碗她从咖啡厅打包的鱼片粥，靠在床上看电视，苏韵凝洗了水果，端到支在病床上小桌上，盘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陪着秦菲一起看电视。

　　“你今天去见江默了？”秦菲忽然问。

　　苏韵凝点点头。

　　“他怎么说？”秦菲问，看看苏韵凝的表情，又说：“要不要我去跟他讲一下，这几年他其实找过我几次，向我打听你。”

　　苏韵凝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他答应了，过几天安排我和顺顺见面。”

　　秦菲放下心来，嗔道：“那你还这幅表情做什么？我以为那家伙又打击你了。”

　　苏韵凝苦笑，看着电视上晃动的人影，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江默跟顺顺说我去世了。”

　　“这个烂人！我就说我去看顺顺的时候，他老娘怎么那副表情！江默还再三嘱咐我别提起你。只说我是江默公司的阿姨，顺顺也从来没问过他妈妈。原来这家人憋着这个屁呢！”秦菲愤愤的说，一边说一边撸袖子，好像江默如果在跟前，她就会扑上去扯打一番。

　　“秦菲！”苏韵凝打断她，双臂抱着屈起的膝盖，下巴抵在膝头，幽幽的说：“其实这样也好，免得孩子知道他妈妈抛弃了他。”

　　“你---”秦菲瞪了苏韵凝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是这个死德性，让人吃定了都不知道悔改！明明是他们赶你走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江默，还要背负弃子的罪名。你何苦呢！你以为你这样就高尚了？江默和他家里那些烂人就念你好了？醒醒吧你，你在他们眼里，已经都是个死人了！亏你还要跟他们讲什么‘宽容’！”

　　苏韵凝将头埋在膝间，秦菲的话字字打在心上。

　　“啊，段予融，段予融，我的段段出来了！”秦菲忽然兴奋地叫着。

　　苏韵凝抬头，茫然四顾，只看见秦菲兴奋地一手指着电视，一手拍打着床铺。视线落在电视上，是一档娱乐节目，主持人在机场采访明星。镜头里一个男人正对着话筒说话，洁白的牙齿，略带腼腆的笑容。

　　“原来真的是个演员……”苏韵凝微张着嘴，喃喃自语。

　　“演员怎么了？”秦菲是个护主的粉丝，“演员也分三六九等的。我家段段可跟那些乱七八糟明星不一样。段段可低调了。他这么红，那全是凭真本事，演技一流一流的。”秦菲得意的说。

　　苏韵凝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被偶像迷得神采飞扬的好友，没好气的说：“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追星，多好意思啊。”

　　秦菲坐直身子，对着苏韵凝理直气壮的说：“这有什么。就不许我们这些老女人有个梦中情人了？你看看我这么个留守女士，要是连个幻想一下的人都没有，早就出轨了。”

　　电视镜头已经切到广告。秦菲意犹未尽的看着电视，随意的说：“苏苏，要是让你遇见段予融这样的男人，你会怎么样？”

　　苏韵凝一愣，惶然看着秦菲，她却只是盯着电视犹自花痴。便强作平淡的说：“能怎么样，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怎么能见得到。”

　　“要是让我遇见他这样的男人，我就把苏阳休了。跟着我家段段海角天涯浪迹江湖快意恩仇呜呼爽哉。”秦菲其实只是自问自答。

　　苏韵凝暗自叹口气，心想若是告诉秦菲她见过段予融，还和他有一夜露水，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反应。

　　原来真的是个演员啊，苏韵凝心中浮起一层莫名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