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晨莉影

20、第二十章 自杀，走了

　　第二十章自杀，走了

　　醒来时，陪着我的是杨枫，我忙问，陈恩呢？
　　他说，这几天他一直没日没夜地陪着你，吃不好，睡不好，陈老先生把他带回病房了。
　　我想了想，说，我要出院。
　　杨枫最了解我对医院是何等的深恶痛绝，稍作考虑后，他同意了，说，出院后到我住的地方，让我这个医生照顾你吧。
　　我说，待会再说，你去办手续，我收拾一下东西。
　　我帮你。他说着就去找我的包，我笑着推开他，快去吧，分工合作，节省时间。
　　他说服不了我，只好说服他自己了。他一走我紧跟着也出了病房，进了另一部电梯直上了顶楼，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靠着天台边的栏杆站着，猛烈的风迎面扑来，带来阵阵凉意，我身子颤了颤，几乎站立不稳。向下一看，我更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好高啊！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听到了杨枫的声音，怎么了，手续快办好了，我马上回来。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跟他走，可是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我说，杨枫，答应我，把我的眼角膜移植给陈恩，这是我欠他的，我还给他。
　　杨枫明显迟钝了一下，紧接着忽然大声说，你想干什么......
　　手机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大喊，站住别动！
　　脚步声停止了，我又听到他着急地喊，林韵，求求你别做傻事！
　　我只说，他是无辜的，他不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还给他！
　　他几乎是哭喊着说，你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你欠我的又该怎么还？
　　对不起，我终究只能辜负你了，如果还有来生，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遇到我......眼泪流下来，我哽咽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但极力忍住不发出哭声，我不想最后留给他的记忆是我在哭。
　　电话里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杨枫更加吓坏了，恳求着说，林韵，林韵，求求你千万别做傻事。你在天台对不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否则我跟你一块跳下去！
　　又听到了他跑的声音，我忙说，站在那别动，否则我立即跳下去！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
　　他不得不再次停住脚步，说，陈恩的眼球全部坏死，根本没有办法治愈，器官移植也没用。所以林韵，如果你真的抱着这个想法而做出傻事的话，除了于事无补，还只会给我跟他都带来终身的愧疚和悔恨！
　　你说的是真的？我不敢相信，但过去十年的相处里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谎，即便是善意的谎言都没有！
　　果然他说，我以我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向你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别做傻事！
　　我所想到的最后一个补偿陈恩的办法破灭了，我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轻，眼前越来越黑......
　　医院外面的场地上，一个东西从高空猛然间坠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里里外外、来来往往的几乎所有人都被狠狠吓了一跳，发出阵阵惊声尖叫，忍不住看场地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无力拿住的手机掉下去摔的粉碎！
　　杨枫很快出现在天台的楼梯口，一眼看到我就飞一样冲了过来，伸手一把抱住我，将我紧紧拥进他的怀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透过我早就蒙胧的泪眼，我看到他也落泪了。
　　他不停地说，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会疯掉的，你知不知道......
　　他的怀抱总是让我感觉好安全，好温暖，好舒服，我真的好想永远这样拥有它，但他说得对，我就是个傻瓜，我不属于它，它也不是我能沉溺的地方。
　　哭累了，也哭够了，我轻轻推开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送我去陈恩家。
　　他今天受到我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多了，而这无异于又是重重的一击，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反问我，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再说一遍，送我去陈恩家。
　　他听清楚了，但是迟疑了。我见状，接着说，如果你不愿意，我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去也可以的。
　　他叹了口气，问，为什么？
　　我扬了扬左手，陈恩亲手为我带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在阳光的照射下，它反射的光芒照耀得杨枫不由自主眨了下眼睛。
　　他惊叫，你真的要嫁给他？
　　我实话实说，本来是骗他的，但发生这件事后我下定决心了。
　　他说，因为赎罪、愧疚，还是同情、怜悯？或者因为爱情，才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你爱上他了？
　　爱上陈恩？有杨枫在，这件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但是我不会让他知道，我避重就轻，说，我发现他真的爱上了我。
　　他似乎觉得这对他是个威胁，固执地问我，你爱他吗？
　　我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有一个男人明明知道我在他的酒里下了毒，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喝光那杯酒，这个男人肯为我这样付出，怎能不爱？
　　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可以呢？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嫁给我？
　　不需要如果，我相信，刚才在电话里，他不就说只要我跳下去，他也会跳吗？
　　可是这不一样！我大声告诉他。
　　你可以为了林郁报仇，为了陈恩跳楼，你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是不是我从来就没有机会？你永远都不会选择我？
　　十年了，虽然他从来没有直接对我说过“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这两句话，但他早就用他的行动证明了，我就算再笨也不会不明白他对我的感情。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从我和姐姐来到他所在的医院的那天他为雨中的我撑起一把雨伞开始，他就已经在我的心里了，而他也是支撑我能走过那十年的最主要的动力之一。有时候，我甚至偷偷的幻想有朝一日做杨太太的幸福生活。只是这份情意我一直把它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可当初是因为姐姐，现在是因为自己，我只能一而再地辜负他。
　　我苦笑了一下，说，忘了我吧，就当我是你生命里一个匆匆过客，远的不说，近的如医院里的任何一名医生、护士都比我好千万倍，不是吗？出色如你，怎么可以为了我这棵小杂草而放弃整个多姿多彩的森林呢？更何况我对陈恩做的每一件坏事你都很清楚，难道你还喜欢我这样一个阴险狠毒而且蓄谋害人的女人吗？
　　他说，我不许你这么侮辱自己！医院里的人是很好，可是她们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你！要我忘了你，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但我不想他还留有希望，我点头，说，是，都是我的真心话。
　　他闭上眼睛，好久不说话，最后他说，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跟我说的这句话，我祝福你。
　　我说，谢谢，希望你也能尽快找到你的另一半。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下去吧！他说着，打横抱起我，送我回我的病房。我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抱我了吧！
　　把我放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后，他出去了，始终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默默流下了眼泪，我知道我放不下，可是我不能不为我放下的错赎罪。从知道陈梓十年前就去世了的那一刻起，我的仇恨没有了，剩下的是悔恨，要我一边把陈恩害成这样，一边跟所爱的人双宿双栖，我做不到。杨枫，对不起，我只能做出这个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真心希望没有我以后，你能更幸福。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以陈恩未婚妻的身份回到了陈家，公然住进了陈恩的房间。
　　杨枫把我送回来后就离开了。他留下一句话：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有一天我爱上别的女孩，我会告诉自己曾经我遇到过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只是没有我，她有更好的幸福。保重。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回去了，只是每年姐姐的忌日，她的墓前都会有一束她生前最喜欢的粉红郁金香。结婚那天，我也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我跟我的准丈夫合力把它拆开——一只大毛绒玩具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