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之洛

3、第二章

　　“乔府？师兄，你的故人住这儿？”五日的羁旅生涯终于告一段落。墨云谦带着想容穿过国境，来到北国。行程终止在北国最南边的城池——柳城。人称天下第一美的柳城。想容跳下车，看着眼前的府第问道。
　　“恩”墨云谦点头。
　　“很大气呢！不比六哥的园子差。”想容赞叹道。这府第光从外面看，便像王公贵族的府第，隐私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贵气。
　　“此处是人称北国商皇――乔昱修的府第，自不会比你六哥的差。”说罢，墨云谦拾级而上，轻扣朱色大门。
　　“墨公子，您终于到啦！”开门出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慈目老人。
　　“恩，多带了些东西，来迟了。”墨云谦颔首，在老人家的带领下走进府内。
　　“小姐。”暗香见墨云谦走进府内，而自家小姐却还愣在门前，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快走吧！”想容回过神来，疾步跟上了墨云谦的步伐……
　　府内长廊迂回，曲折，楼台水榭，雕梁画栋，池水清澄，枯柳低垂。
　　“真美！”想容喃喃地感叹，这景致一点也不差于前世的江南。想容紧跟着墨云谦，左转右折，这府第真的很大，一不小心便会迷路。
　　“墨公子，我家主子已在前厅等您了。”老人家回头慈善的说道。
　　“齐伯，忙你的去吧！这府第我熟，我自己去便可。”
　　“那老奴这就去为公子准备房间。”老人家说罢转身离去。
　　“两间房即可，我两个时辰后便离开。”墨回道。
　　“哎，好，老奴明白了。”
　　“一个时辰！”一个冰一般的声音从厅内传出，想容急急抬眼，想要找寻声音的主人。抬头，只见一袭白衣，白得很舒服，让人想要立刻冲上去抱住它。可是，白衣下的人却让人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冷峻的神情，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对深邃无情的冷眸，英挺的鼻梁，两片薄如蝉翼的唇述说着主人的寒凉。
　　“冷！”想容从未感到过如此强烈的寒气，寒到让人想逃。从未有人能让她如此惊慌！相比之下，墨云谦的冷只是烈日下的一阵骤雨，而现在，却是万年冰山上的暴雪，凛冽而又不失贵气。这样的人，想容从未见过。
　　“遇上了些麻烦，所以迟了。”墨云谦跨进厅堂，径自坐下，那起茶盅喝了起来。想容不作声，在墨云谦边上坐了下来。
　　“何时成的亲？”还是冰一般凉的声音，淡淡扫了想容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仅是那么一扫，而想容却觉得她被看透了，他的目光犀利到可以洞穿一切。墨云谦阖上了杯盖，看向想容道“她？我还未闲到娶个麻烦回去。”墨云谦讥讽道。
　　“这样最好！我也对嫁给师兄你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想容扭过头，瞪了墨云谦一眼。再回过头时，目光不经意带到上座的乔昱修，心中又是一阵悸动。她的目光被牢牢吸住，移不开。可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停止！否则，她会溺死在那片寒气中。那片寒气虽然慑人，但想容却觉得那只是一道防线，用凛冽寒鹜筑起的一道隔绝外界一切的防线。那道防线下……会藏着些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他们近来可有什么行动？”墨云谦首先打破了沉默。
　　“七日前，十人夜袭，全数被我……一掌毙命……”乔昱修启唇，冷冷吐出这几个字。本该是多么惨烈的场面，却被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宛若杀人只是他的游戏一般。那张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就只有这般低劣的手段吗？”墨云谦的语气满是不屑，习惯性的扯起了嘲讽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生活吗？如此复杂，杀机四伏。那他是如何保持那一份冷峻与清绝的？又是何人逼他至此？商场仇敌吗？”想容暗忖，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想再为他多伤神。
　　“咳！”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想容实在坐不住了。今日一早，想容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便被拽上了马车，根本未用早膳。现在已近午时，她还没进午膳，所以“师兄，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坐着了？”想容侧过身，拉了拉墨云谦的衣衫，可爱地朝他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你又想做什么？”墨云谦出声回问。
　　“请把‘又’字拿去！”想容瞪大双眼盯着墨云谦，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我……饿了……”想容小嘴一瘪，委屈地看向墨云谦。
　　墨云谦瞅了她一眼“裴想容，你有够麻烦的！”说罢，起身，向厅外走去。想容知道墨云谦是要带她去用膳，站了起来对他嗤了嗤鼻子，跟着向外走去。
　　“一起去？”墨云谦停步于门槛前，背对着厅内人问道。
　　“不必。”
　　墨云谦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没再多说一个字，抬步离去。
　　笑云居，全柳城最奢侈的饭庄。一顿饭少则数十两，多辄上百两，这是普通百姓一生的积蓄也付不起的。
　　“师兄，这酒楼也是那乔公子的？”想容喝了一口清汤问道。
　　“恩，全柳城八成以上的店铺全归乔家所有。”墨云谦淡淡的说道。
　　“这里的酒菜确实精致！香醇却不冲鼻，甘甜而不腻口。菜色鲜亮，样式独特，真的很不错！”想容边吃边赞美着，一脸沉醉的笑意。
　　“去把影他们五人找来！”墨云谦突然冒出一句，很突兀。
　　“不用了，我的武功足以自保。暗香好歹也会些阿！不碍事的！”想容摆了摆手拒绝道。
　　“不要胡闹！这里不比南朝！”墨云谦压低了声音喝斥道。
　　“那个，师兄阿，你的那位故人乔公子，仇家很多吗？”
　　“你无须知道！”墨云谦出口阻止，顿了顿，又道“如果出事，护好自己。不许多管闲事，凑热闹！少给我惹麻烦！”墨云谦正声道，面色严肃。
　　“对我的武功这般没信心吗？”语气略显失落“放心啦！我会溜的。”想容冲墨云谦点了点头，灿然一笑。
　　“裴想容！”墨云谦突然厉声叫道。
　　“做什么？”想容被他吓得一跳，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到。
　　“你还不至于蠢到会为他动情吧？”墨云谦讥讽地问道，抬眼盯着想容。
　　“他？谁？”想容一头雾水，睁大眼睛看向墨云谦。
　　“他不是你该动情之人！你给我谨记在心！不然我会嘲笑你一生！”墨沉声警告道“回去了。”说罢，拂袖向楼下走去。
　　“乔昱修？你莫名其妙！凭什么认定我会对他……动情？”想容微提内力，追上了墨云谦。
　　“直觉”
　　的确就是直觉。墨云谦突然觉得这两人有着相似的身份背景，同样有着一颗布满伤痕却依旧坚毅的心。这两个人很适合……惺惺相惜……
　　“师兄，你真的要去玉兰关督军吗？”未时三刻，乔府里院内，乔昱修一人独坐饮茶，一言不发。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恩。”
　　秋日的午后阳光甚是温和灿烂，几片半绿未黄的树叶悄悄落下……
　　“要多久才能回来？”
　　“三个月到半年。”
　　“那岂不是得在边关过年？”想容低头问道，双手将一片黄叶撕成一条一条。
　　“或许。”墨云谦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似乎毫不在意是否能在家过年。
　　“如若我年前不回来，会派人来接你回去。”说罢墨看了看手中的茶，神色平淡。
　　“哦，如果师兄你不回家过年，我会去府上陪干爹干娘的。”想容笑了笑，安慰道。
　　“爹喜欢驾鹤楼的云片糕，娘喜欢饮仙居的青梅酒。”
　　“我知道我知道！”想容不住的点头，一脸得意得说道“他们还喜欢我家厨子做的水晶蒸饺！我会带些去的。”
　　“恩”
　　乔昱修坐在一边，静听着两人的对话。那种亲切，熟悉，让他觉得很不屑，很刺耳。她对他的生活太清楚，她的笑太温暖，太自在，让他不安的皱了皱眉。
　　“少爷，可以上车了。”东启早就在乔府外等待多时了。
　　“恩。”墨云谦走下台阶，回头看向想容“我说的话一句也不许忘！”厉声道。
　　“是是是！不许管闲事，不好奇，不惹麻烦！容儿谨记在心！”想容死命的点头，两只手不住的向外挥，示意墨云谦赶紧上车。墨云谦凝视了想容一眼，回过头，向马车内走去。就在跨进车内的一瞬间。墨云谦又一次停下，只是没有回头，眼睛看着车内。
　　“她，帮我看好。”墨云谦等了须臾，没有得到回应，但他知道，那人已经应允。不再迟疑，钻进了车内……
　　夕阳之下，一辆马车绝尘而去……乔昱修在墨云谦钻进车内的一瞬已经转身走进府内，而想容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尽头，才转身走进府内。
　　“唉！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这里度过吗？”相容暗忖。“会是怎样的呢？”想容鼓起腮邦子，眼珠“咕噜”转了一圈，低喃一声，跨进了门槛……殊不知，一曲荡气回肠，染血四国的生死恋歌就在跨进乔府的刹那，已奏下了第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