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珊》颜若曦

37、第 37 章

　　阿牧见藤真和仙道达成一致，心中迅速思虑，看台下不少武林人士都群情激奋，更有人摩拳擦掌附和仙道和藤真的话，立刻定下心来，朗声笑道：“不错，我神奈川武林岂会怕了你们山王——要如何比，你们尽管划下道来，我们一定奉陪到底！”他这番话说得甚是硬气，立时赢得台下一片叫好之声。
　　泽北看了看他们几人，转过头去跟他后面一位身材魁梧样子十分精明的汉子说了几句，然后说道：“牧掌门果然爽快，我们这一行一共七人，我看也不用一一上场，不如就来个五局三胜如何？”
　　牧略一沉吟，和仙道藤真交换一下眼色，见二人均微微点头，他答道：“就这么定了，这就开始吧！”
　　泽北正要点头，他身后那人却忽然开口道：“且慢！”
　　牧微一皱眉道：“这位兄台还有何见教？”
　　那人往前跨一步，看着牧说道：“在下深津一成，见过牧掌门。在我们比武之前先把话说明白了，若这场比武我们山王输了，自然心服口服立刻离开神奈川；但若是我们侥幸赢了，又该如何？”
　　牧面色微微一凝，却并不直接回答：“你想要如何？”
　　深津微微一笑指了指泽北答道：“若我们赢了，这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是非我们九公子莫属！”
　　他说完这话，牧的脸色微微一沉，深津追问道：“怎么？难道牧掌门不敢答应？亦或是，根本就打算输了之后赖账？你们人多势众，若是赖账，我们也奈何不了你们……”
　　牧不等他说完，沉声打断他：“武林盟主到底由谁来当，我牧绅一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能算？”
　　“没有哪一个人或哪一个门派说了能算！”
　　“既然如此，你们海南，陵南和翔阳等帮派商量之后，给我们一个答复如何？”深津说着看了看一直持观望态度的仙道和藤真，“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说着他径自走到旁边空着的位置旁边，先招呼泽北坐下来，坐在他们身边的其他人立刻自动退开，让出一片空位来，泽北也就毫不客气带着人坐下，神定气闲的看着牧绅一沉着脸走下擂台招呼仙道藤真和其他各派掌门聚在一起，准备商量究竟怎么办。
　　赤木作为湘北的代表也在其中，看大家都没有发言，他首先说道：“各位掌门，这一帮人，我们昨天在海南郊外碰到过，当时并没有那个叫深津的在场，但是他们一行绝对不止七人。”
　　仙道看着赤木问道：“你是说，山王的人不止来这么多？”
　　赤木点头，牧看大家陷入沉默，说道：“依大家之见，该如何答复？”
　　虽然众人之前各怀心思，但现在关系到神奈川武林声誉名望，大家暂且放下私人恩怨，同仇敌忾起来。而且，在整个神奈川之中，有能力角逐盟主之位的也不过就是海翔陵三家而已，无论哪家在这场比赛中把握住机会，替自己扬名的话，盟主之位自然也就会顺理成章的落入囊中。
　　仙道转瞬之间，心念急转，听牧发问，他往山王那边看了看，说道：“如今形势，于我们而言，已是骑虎难下，不容我们不答应。所以现在我们要讨论的，不是应不应战，而是如何应战！”他语调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强硬之感，听完他的话，大家皆转头看着他，只见他负着手好像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一身剪裁极为合身的宝蓝长衫，更衬得他如玉树临风般俊朗不凡。仙道脸上笑容温和，但不知为何，包括牧在内的所有人看到他时，却都隐隐感到一阵压力，似乎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从他身上自然地流露出来。
　　藤真在心中暗叹一声，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应战？”
　　仙道微微一笑：“从他们所来的七个人刚才入场情况来看，功夫最强的当属那个九公子泽北容治和后面说话的深津一成！”
　　牧点头道：“刚才我下擂台时，神跟我说，他手上用布包着的兵器绝非平庸之物，要分外留心。”
　　仙道接着说道：“再看其余的人，那个极高极胖的人练的显然是硬功夫，若要取胜，当用巧劲；穿着黑衣一直低着头的人必定心思缜密，他右手带着一只鹿皮手套，腰悬一只鹿皮口袋，必然是个暗器高手，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暗器必然有毒；而他旁边的那人，眼中精光内敛，走路沉稳，身手肯定也不会弱。”
　　其余众人听他侃侃而谈，眼中渐渐露出叹服的神色，藤真沉思片刻，想到仙道对流川的种种，顿时打定主意，面上现出佩服的表情，赞道：“仙道，看你平时嘻嘻哈哈，原来竟是这样深藏不露，我服了。众位，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暂推仙道为首，由他发号施令来应对山王怎么样？”——既然翔阳没有胜算，不如全力支持陵南，这就是藤真瞬间做出的决定。
　　牧没想到藤真居然会这样提议，但仙道刚才表现太过突出，他身上的锋芒已经无法掩盖，当下沉着脸说：“我海南也同意。”
　　仙道飞快的看了藤真一眼，立时明白他的用意，心中疑惑，不知为何藤真忽然改变主意帮自己，但机会稍纵即逝，在其他掌门纷纷附和之际，他稍一沉吟，慨然道：“既如此，仙道彰就却之不恭了，在这一战中，自当竭尽全力，以保我神奈川武林声誉。还请藤真和牧你们共同商议，决定到底由谁出战，也请其余掌门回去做好准备，无论选中各派中哪位侠士，就请即刻上台，切勿推辞！”他这几句话表面客气，隐隐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眼中锋芒更盛，让人不由自主的服从。牧在旁边看得暗暗心惊，有些后悔自己竟然以前被他什么都不在乎的表面所迷惑，放松了防备。
　　仙道看众人都已回去，各自就绪，即转向泽北，朗声道：“若我神奈川技不如人，自当奉泽北公子为盟主，众位这就请吧！”
　　泽北笑道：“好！”说着对深津点点头，深津会意，朝那个极高极胖的人说道：“美纪男，你先上！”
　　那叫做美纪男的人咧嘴一笑，站起来，身子一晃，竟是直接掠上了擂台，台下众人看他身量，本以为会听见很大一声，却没想到他落在台上几乎悄无声息，这一来，出乎仙道意料，他眉尖微皱：“看来这人不但硬功夫了得，轻功和灵活度也不可小觑，倒是我低估他了。”
　　藤真点头接口道：“我们这方，若论内力，自然是阿牧最强，但这打头阵之人，显然只是抛砖引玉的作用。而且刚才我们说过，他们之中，泽北容治和那个叫深津一成的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若此时就让阿牧上场，实非明智之举。”
　　仙道微微笑道：“阿牧的对手我已经选好了，非深津一成莫属，但这第一场我们也决不能输，……我看，就我上好了。”
　　藤真讶然道：“你？你的手？”昨晚藤真一直关注仙道，因此仙道捏碎酒杯的事，他亲眼所见，而且今天仙道右手一直缠着纱布，不用问也知道是受了伤。
　　仙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轻笑一声：“正是因为我的手受伤，在跟真正高手对决中会受影响，所以深津和泽北就留给你们了，这个人，我自信还是可以对付的。”
　　说着他往台上看了看，台上之人正抱拳大声说：“在下河田美纪男，请多多指教！”
　　仙道笑道：“看不出这大个儿还挺有礼貌。”说着一纵身，跟着跃上擂台，看着河田微笑着说：“在下仙道彰，还请河田兄手下留情！”
　　他说的本是一句客气话，河田听了之后却立刻摇头道：“我不会手下留情，不然哥哥会打我的！”样子十分认真，仙道不禁莞尔：“你哥哥是谁？”
　　河田说：“哥哥没在这里。”
　　仙道心中一怔，即刻问道：“那他在哪儿？”
　　河田摇头说：“不知道，昨天还在一起，今早就不见了。”
　　仙道心想，赤木说得果然没错，正待多问几句，台下深津却高喊：“美纪男，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动手？”
　　河田答应一声，果然不再说话，右拳一挥，拳头夹着虎虎风声朝着仙道迎面而来。仙道暗叹可惜，轻巧避开，河田第二拳又到，这样大概过了十几招，仙道始终避让，却并不还手。
　　自从仙道一上台流川就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旁边樱木花道看仙道只守不攻，气得哇哇大叫着说：“死刺猬头怎么老是躲来躲去的，真是丢死人了，还不如让本天才去会会那个大肉丸子呢。”
　　洋平看他一会刺猬头一会肉丸子的叫别人，忍着笑说道：“樱木你安静点，仙道应该马上就还击了。”
　　流川淡淡的眼光飞快的扫过洋平，眼神露出一丝赞赏，三井点着头对洋平说：“看来洋平你不但医术高明，眼光也很不错啊。”
　　宫城撇撇嘴说：“也就只有樱木这个白痴看不出来仙道只是在摸清那个肉丸子的底。”流川的口头禅和樱木取的外号都被他自然地拿过来用，樱木却听得火冒三丈：“小宫，你说谁是白痴？”
　　赤木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看见老大发火，就连樱木也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正在此时，仙道身形一变，低声对河田说一句：“小心，我要拔剑了！”河田一愣之间，只见一道剑光从仙道腰间闪出，直刺他前胸，这一剑来得极快，台下群雄已有人开始叫好，却只见河田胖胖的身子反应居然一点也不像他的体形那样笨拙，而是紧贴着剑锋险险躲过，同时竟还能还击一拳，藤真在台下对着牧说：“看来此人当真厉害，幸好仙道亲自上了，若换别人，只怕要败！”
　　牧点头：“只怕其余众人，会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山王这边也并不轻松，深津看了一会，转头对泽北说：“看来美纪男要输了！”
　　泽北眯着眼看了一下仙道：“这个人剑法不错，手上有伤剑气还能如此飘逸，有机会我要会会他。”
　　转眼间台上两人已过百招，仙道对美纪男的功夫路子已非常熟悉，他微微一笑，刷刷几剑，不动声色的将河田逼到擂台一角，剑势突转，剑气大盛，绮墨如出水蛟龙一般封死河田左右退路，直取他双眼，河田大惊之下，欲往后退，怎奈这擂台本是倚墙而建，他背部已抵到墙壁，根本就退无可退。
　　台下山王众人看得一惊，有几人已站起惊呼，而神奈川群雄则又开始高声叫好，河田闭上双眼，只等那一剑落下，等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等到，睁眼一看，仙道的剑锋停在离自己双眼寸许的地方，却并没有再往前送出。
　　仙道看他睁眼，微笑问道：“河田兄，这一场结果如何？”
　　河田说道：“自然是你赢了。”
　　仙道收回绮墨，抱拳道：“承让！”
　　河田瞪他一眼，认真道：“我没有让你，是我输了。”
　　两人声音不大，但在场高手甚多，不少人听得清清楚楚，有忍不住的，早就笑了起来，深津知道河田这一根筋的毛病，急忙将他叫回。
　　仙道站在台上，冲着流川所在的方向，阳光灿烂的一笑，流川看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自己亲手削的朝天发下俊朗笑脸比这上午的太阳还要让人心生暖意，心中微微一动，别过脸，嘴里轻声嘟哝一句：“白痴。”
　　而深津看河田垂头丧气的回来，沉思片刻，对着身边另一人说：“松本，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