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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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安的脑子嗡的一声陷入了空白。
[伊安。莱恩转过头，因特提翁的星光和炮火映红了他的侧脸，那双海蓝色的眼珠子像是玻璃球一般，照出伊安满是血与汗的狼狈面容。]
他一眨眼，回忆的幻象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只剩下眼前半跪着的骑士机甲。
里奥。
伊安的身体比他的思维反应得更快，一眨眼间就从舱门跳出，连机甲电源都来不及关闭。
在他穿过烟尘奔向里奥机甲的背影之后，被他抛弃的机甲失去控制，轰然倒地。
伊安的左腿仍然在抽痛，但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这点，阵阵冷汗从后背冒出，他三步并作两步攀上机甲驾驶舱。
舱门早已被里奥暴力砸开了。
伊安拉开虚掩着的舱门，浓郁如实质的乳白色雾气扑了他满脸。
这是……过度使用精神力之后的精神力外溢！
伊安心一惊，拨开雾气冲向驾驶座，可这些外溢的精神力仿佛有意识般飘动着缠上伊安的四肢和腰腹，触感温凉柔软，像是某种带着热度的软体动物。
只有精神力强悍并且同样接受过精神力使用训练的人才能感知到精神力之雾。
有理论研究者认为，这或许就是人类“灵魂”的特殊形态。
伊安被里奥的精神力之雾环绕着，它们仿佛想要把伊安完全包裹住，并且像一只狗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伊安被绊住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短短几米的路程走出了三分钟。
直到他把昏倒在地的里奥抱起来，精神力之雾们才终于勉强放过了他。
伊安靠着驾驶位坐在地上，摘掉里奥头上沉重的精神力链接头盔后，把他的脑袋放在膝头。
里奥紧闭着双眼，金发几乎完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水狗一样，嘴唇苍白却面颊发红。
伊安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心率，随后拍拍里奥的脸颊，低着头轻声问：“里奥，里奥，醒一醒。”
里奥似乎还有一些微弱的意识，顺着伊安的手臂又往伊安的腰上拱了拱。
伊安抚摸着他的鬓发：“那只虫子已经死了，你得把精神力收回来。”
如果不尽快收回去，里奥恐怕要变成一个傻子。
里奥眉头紧锁，似乎是因为精神力耗竭带来的头痛，把脸彻底贴进了伊安怀里。
银灰色的西装马甲上沾着许多血，他自己的、别人的，现在全部被蹭到里奥脸上。
伊安看着这熟悉的画面，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
不……他闭了闭眼，这不是莱恩，这是里奥，他还活着。
空气中弥漫着人体的温度，精神力之雾围绕着二人缓缓旋转。
伊安的手指顺着里奥的鬓角划过太阳穴、眼角、眉弓，一路来到他得眉心：“你能感觉到我的手指吗？”
里奥的确感觉到了有一些柔软冰凉的东西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大脑在疼痛中天旋地转，四肢冰冷麻木像是落进深渊的浮木，只有额头上冰凉柔软的触感像是一盏微弱的灯火，吸引着他。
伊安看见里奥把头朝着自己手指的方向顶，呼吸哼哼唧唧的，像是一只乞食的小狗，他知道里奥听见了。
下一刻，小狗的脑袋被一只手掌稳稳地按住。
“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我手指落下的地方，跟随我的手指把精神力收拢，明白吗？”
精神力之雾逐渐有了规律的流动。
收拢外溢的精神力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里奥的眉心越收越紧，冷汗唰唰地往外冒。
忽然一下子提不起气来，精神力之雾又变成了一团混沌。
伊安环抱着他的那只手抚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的手指一点点抚平里奥脸上痛苦忍耐地痕迹，像是羽毛一样在他的脸颊上滑过。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得听我的，我在帮你，知道吗？”
伊安的大拇指沿着里奥的鼻尖滑下，忽然之间，一团潮湿炙热的触感包裹了它，伊安忽然浑身寒毛炸开。
里奥张开嘴含住了伊安的拇指，他的犬齿磨蹭着伊安的指腹，用轻微的疼痛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伊安下意识想把手指抽回来，可是下一刻，他落在里奥后背的手掌察觉到对方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像是在用力抵抗着什么，混沌的精神力之雾再次开始了有秩序地流动，在伊安周身跳跃旋转着。
抽出拇指的动作停住了，伊安注视着里奥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像是冰冻的高山湖泊之下，有一尾鱼摆动尾巴打了个旋。
古老的机甲还在隆隆作响，驾驶舱外呼啸的风声中传来遥远的警笛声。
有某种怪异的东西正在侵占伊安的理智，他没有抽出拇指，反而往里面又送了几分，碰到了喉咙口。
里奥生理本能地想要干呕，但他的舌头被伊安的手指压住，动弹不得，憋得脸上发红，连紧紧闭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一条缝，海蓝色的眼睛泛着迷离的水汽，不知道有没有清醒过来。
“里奥，”伊安的目光像是一张密网，整个罩住了这片海，他的拇指又动了动，“这是一个‘是’吗？”
里奥仰着的头幅度微弱地动了动，伊安的眼睛眯起，忽然把自己的手指全部抽离。
里奥的舌头恢复了自由，可他的脸上却显出了焦急的神色，目光在空气中寻找着伊安的手，可同时他似乎又有点畏惧，鼻尖和耳垂烧得血红。
下一刻，一颗坚硬的圆球被塞进了他嘴里。
甜蜜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是埃莉奥斯的糖果，每次她乖乖听医生话的时候，我都会奖励她一颗糖，现在给你了，”伊安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天鹅绒的摩擦，“你也会听我的，对吗？嘶——”
伊安放糖的手指又被咬住了。
他忽然控制不住地笑了。
这是一个很浅、很玩味的笑。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又一根手指抵上了里奥的犬齿。
“专心。”
水渍顺着里奥的下颌角滑下。
里奥闭了闭眼，浓密纤长的深金色睫毛压出了几缕泪花，他的脊柱后背几乎在颤栗。
“把你的注意力从机甲上收回来，它牵制了你的精神力，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你可以放松下来了，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伊安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空出来的手了，无法给里奥点明位置，他忽然也想像虫族一样长出八条手臂。
很可惜他不能。
所以伊安低下了头，用额头抵住里奥的额头：“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里。”
里奥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伊安柔软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像是蝴蝶的翅膀。
里奥的意识瞬间变成一塌糊涂的空白，当伊安又把一根手指塞进来，抵在那颗慢慢融化的糖果上时，一切有关机甲的事都从里奥脑袋里消失了。
甜味像是烟花一样在味蕾上炸开，精神力之雾在昏暗而陈旧的驾驶舱内飞速旋转，像是一场龙卷风般包裹着二人，最后汇入相接之处。
当全部的精神力被收回时，即使里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仍控制不住地被大脑拖入了昏迷。
伊安敛着眼睫叹了口气，终于接通了从刚才起就响个不停的个人终端。
“罗石冢少校。”
“你和里奥的情况还好吗？！”
“活着。里奥精神力耗竭，晕过去了，他需要医疗人员。”
不同于被烟尘和狭窄的驾驶舱包裹着的隐秘，围观了整场战斗的各路人员看到虫族硕大无朋的身躯终于倒下，既惊又喜。
副院长的下巴几乎被惊得脱臼，在罗石冢终于接通伊安的卫星通讯时，握紧双拳，无比期待地等着那边的答复。
“他们都还好吗？”
“当然，”罗石冢抬了抬下巴，一边联系医疗队和德鲁卡博士，一边回答，“我说过，他们是我信任的学生。”
“是、是，您说得对。”
这时候，对空通讯频道忽然传来人声：“战斗结束了？”
副院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真正“救援人员”这时候都还没赶到现场，落地窗外，一台机甲从空中姗姗来迟。
副院长心中十分没好气，如果真的指望这群机甲师救援，在场人员恐怕已经被吞进虫族嘴巴里了。
“已经结束五分钟了。”接线员对上副院长的死亡射线，默默答复道。
“这怎么可能？伊安他根本驾驶不了……不对，他的机甲被打倒了，那只虫子把他杀了吗？真可惜，我说过了他就是在找死……啊！”周冉一声尖叫，猛然吓得接线员浑身一抖。
“这只虫子还活着！它咬住我的腿了！救命！！！”
罗石冢翻了个白眼，在深洋之穹，就算是他手底下的预备役机甲师都不会叫得这么难听。
“周教官，”他无语地远程指导，“随便用你手上的哪个武器给它一击，这只虫族已经被刚才的两位机甲师斩断成了三截，现在剩下的只是神经反射，攻击力很弱。”
“啊啊啊！救命！！！”
外面传来轰然一声，周冉崭新的机甲竟然被那只虫族仅剩的一条螯肢勾倒在地。
罗石冢实在是不忍直视，在卫星通讯中喊了一声：“伊安。”
“嗯。”
就像曾经在远星际的千万次战斗中的那样，不必多说什么，只需要指战长官一声召唤就足够他们默契地做出行动。
伊安随手在控制面板上按了一个键，机甲长剑掷出，切断了那只刺进周冉机甲中的那节虫肢，虫族彻底不动了。
周冉看着插在机甲两腿之间的长剑，冷汗涔涔，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机甲的腿，但还是忍不住幻视某种令人惊悚的画面。
罗石冢再次静音了周冉的通讯频道，然而他看向天空，竟然还有两台救援机甲刚刚赶到，感情这周冉竟还是个有胆子的了？
唉。
还是伊安好。
他必须得让伊安回深洋之穹。
里奥怎么就不能争把气呢？罗石冢沉思着。
于是，里奥·洛夫莱斯在医院病房醒来后，就看见自己的长官用两只严肃的眼睛外加一只锃光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说：“你怎么就讨不着伊安的喜欢呢？”
里奥：“……”
半晌，罗石冢：“你的脸好红，我让医生来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