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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五十八 怀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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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的庆典隆重而盛大,大小门派都派人来参加,郑文文趁机号召大家团结一致对抗彩衣楼,因彩衣楼最近再度危害江湖,所以群雄的响应声极高。大家决定先找出彩衣楼的藏身之处,然后联众讨伐。
参加完少林的庆典,沿途又逗留了几日,回到京都已是半个多月以后。照例是进宫探望齐帝和皇后,一家人快乐地用餐。
饭桌上有很多荤腥菜肴,皇后一直往郑文文碗里夹菜。郑文文闻到鱼腥味忍不住犯恶心,捂着嘴巴干呕起来,皇后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声召唤太医。
郑文文连忙拉住她,说道,“娘,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我不喜欢喝药,还是不要麻烦太医了。”
皇后见她执意不肯,只好嘱咐她好好休息,又让宫女熬一些安神补气的汤水给她喝。郑文文一一应承,勉强喝了一碗粥,便告退回熙宁宫休息。
回宫的路上,郑文文心里五味杂陈,她算了一下,大姨妈已经一个半月没来,再加上对荤腥反胃,定是中招无疑。而孩子,只可能是韦庄的。
不但未婚先孕,怀的还是武林大魔头的孩子,她这武林盟主当得可真是窝囊。
回府以后,郑文文没有告诉任何人怀孕的事情,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该跟谁诉说。绿玫蓝翎对她很好,但那种好仅限于丫环对主人的好,虽然她没有把她们当丫环看待,但她们与她却是有隔阂的。烈风和紫羽是男人,更加不可能。又想起叶君卓,他是神医,要帮她拿掉孩子易如反掌,念头只是一闪,就叹息地摇头,她是傻了么,怎么会想起他,那件事是他们两人心中的一根刺,拔掉还会留下血痕,怎能拿孩子的事情再去刺激他?
郑文文独自坐在凉亭里,望着接天莲叶发呆。
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如果孩子是与所爱的人孕育,她一定会对他极好,但是他却是一场丑恶所留下的证据,她容他不得啊。
“发什么呆呢?”烈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郑文文蓦然转身,发现烈风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手中端着一盏精致的水晶盘,上面摆放着新鲜的水果,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
烈风将水晶盘放到石桌上,随手从盘中拿起一个橘子,剥开,捻起一瓣喂到她的嘴边,轻笑道,“看你这些天嗜酸,绿玫特地买了些酸果子。来,尝尝。”
郑文文脸刷地一下红了,侧过头,避开他的手,别扭地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烈风笑道,“都到嘴边了,岂有不吃之理?”手随之移动,橘瓣堪堪贴在她的红唇上。他眼神灼灼,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盯着,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这一路上,他一直对她悉心照料。
热时出门,他亲手替她戴上纱帽,遮挡阳光;
在高山上,夜风微凉,他便脱下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坐车坐累了,他不顾她的反对,执意将她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腿上,细心地揉捏;
天气太热,她没有胃口,他便寻好几条巷子,替她买来她最喜欢的凉糕;
她伤感寂寞的时候,他会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她漫无边际地诉说,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他却耐心地听着,眼中没有半分不耐烦,偶尔还会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让她感觉莫名温暖。
这种感觉与叶君卓带给她的感觉不同,与叶君卓在一起,她觉得幸福,但同时又隐着担忧,她不知道哪一天这种幸福会突然消失。烈风在她身边,她感到很安全,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替她顶着。
郑文文傻愣愣地看着他,冰凉的橘子在唇边轻轻摩擦。
一点笑意在烈风黑曜石般的眸中点燃,继而泛滥到唇边,他忽然将橘瓣送入自己口中,捧住她的脸,俯首吻住呆愣的她。
直到酸酸甜甜的味道从他的唇齿间滑入她的口中,她才猛然惊醒,用力推拒他的胸膛,他并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还无耻地挑逗她的小舌。
刚觉得他是好人,他就立刻狼性大发,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郑文文愤怒地咬上他的嘴唇,一股腥味涌入鼻腔。
他闷哼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抹去唇边的血迹。
郑文文抬手欲打,但想到打在他的面具上,说不定反而是自己的受伤,遂恨恨地收回手,换做猛地一脚踩上他的脚背。
烈风又是一声闷哼,弯腰抱着脚,黑溜溜的眼珠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湿漉漉地,像是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本来还打算给他一脚的郑文文收回动作,气恼地瞪了他几眼,疾步走了。
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郑文文才停下,右手拂上还没有恢复正常频率的心脏,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居然不争气地加速了,怎么回事,她是喜欢叶君卓的,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破裂,她也不应该这么快移情别恋。她一定是病了。
经过一晚思考,郑文文决定打掉孩子。翌日,她没有让人陪同,独自去回春堂买打胎药。怕被人认出来,她特意戴上面纱,独留一双眼睛在外。
回春堂是京都最大的药房,坐镇的郎中是一位胡须皆白的老人,医术很是高明,但耳朵却不太灵敏。一般的病人都知道,所以在回答老郎中的问话时会刻意提高音量,但郑文文却不知道。
虽然郑文文刻意梳了已婚妇女的发饰,又戴了面纱,但她还是觉得从一进药房起,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似的。她压低音量让老郎中开一副打胎药。
“哎,你说什么?”老郎中偏着脑袋,身体前倾,一脸疑惑。
郑文文扫了一眼四周,稍稍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老郎中笑眯眯地捋捋胡子,摇头晃脑道,“保胎药啊,没问题。”
郑文文忙纠正,“不是保胎药,是打胎药。”
老郎中笑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地,“夫人,老夫已经听清楚您要保胎药,不需要再说一遍。”
郑文文嘴角直抽抽,这是听清楚了吗?想想碰到耳朵不好使的郎中,只能自认倒霉,起身打算离去,重新找一家药店,老郎中却在她身后高声道,“夫人,您的保胎药还没抓好呢!”
郑文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匆离开,在门口撞到一个人,差点摔倒,来人赶紧扶住她。
她推开那人的手臂,慌忙道,“谢谢。”向左边一侧,就要离开,却被来人抓住手臂,低沉的声音带着苍凉,“你回来了。”
她的身体顿时僵住,是叶君卓。
她不敢抬头看他,明明那张脸她思念很久,但她就是不敢看他。下巴都快挨着锁骨,才闷闷地开口,“你都听到了?”
攥着她手腕的手猛然一紧,叶君卓眼中浮现痛苦之色,半月不见,没想到再度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不语,拉着她到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他是谁?”
那一夜,他赶去时已经太晚,没有看到贼人的踪影,第二日一早便接到父亲受伤的消息,将她托付给烈风照顾后便匆匆回京都,再次相遇也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她,虽然他不想揭开她的伤疤,但他希望满腔的仇恨有发泄的对象。
郑文文身子轻颤,咬牙道,“韦庄。”
叶君卓眼睛微眯,爆发出愤怒的精光。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火气,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决绝地说道,“你走的这半个月,我度日如年,心里眼里全是你,我不会再放你走了。就算你不愿意给我转正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赖在你身边,直到你愿意和我白头偕老为止。”
如果她没有被韦庄糟蹋,如果她没有怀孕,就算他们之间横亘着南宫瑾和南宫琴,她也会大胆地陪着他一起跨过,但是,她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让她有何立场有何颜面接受他?即使现在他接受,那一年,五年,十年以后呢,在爱情被磨砺光的平淡岁月里,他们会不会被这根刺刺得体无完肤?
郑文文狠心推开他,“找你的南宫瑾去,我们之间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求你再也不要缠着我!”转身,泪流满面,对他悲恸的喊叫充耳不闻,提着裙裾飞奔出他的世界。
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总会遭遇对方父母的百般刁难,但是叶君卓的父亲并没有出言刁难,反倒专门到公主府负荆请罪,一入客厅就跪倒在郑文文面前,老泪纵横地请求她谅解。
原来,叶君卓当日回府向父母坦白一切,表明自己爱的是当朝公主,他对南宫瑾只有兄妹之情。
叶林晨自然不同意,说什么也不应允这门婚事,叶君卓当即说道,公主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不娶公主便是欺君之罪。无论如何他也要娶公主为妻。叶林晨是极讲道义的人,他与南宫老爷早已经定下南宫瑾和叶君卓的婚事,甘愿冒犯天颜也不愿失言,于是跑到公主府请罪。
“微臣恳请公主体谅,公主若不肯体谅,微臣甘愿一死替小儿谢罪!”
烈风冷冷道,“叶大人,您一口一个道义,那你又将公主置于何位?”
叶林晨愣了愣,公主怀了叶家的孩子,他却将她拒之门外,确实于情于理不容。半晌,恳求道,“公主,是微臣考虑不周,公主看重小儿是他的福分,但恳请公主准许君卓纳小谨为侧室。”
郑文文嘲讽地勾了勾唇,这还没进门,就替她谋划好未来了,很好。
拳头在袖中握紧,目光如炬,扫向跪在堂下的叶林晨,冷冷道,“想必叶大人搞错了,本宫从来没有说过愿意嫁给令公子。本宫乃一朝公主,可是他这种江湖郎中可高攀的?”
叶林晨松了一口气,旋即心脏又提到嗓子眼,踌躇道,“但,孩子”
“哼,当真以为本宫好欺负,为了得到本宫垂青,竟然编出此等谣言!”郑文文气愤地将茶杯摔到地上,怒道,“此事就此罢休,若让本宫再听到只言片语,本宫定让父皇治你个诽谤之罪。”
叶林晨一走,郑文文满身的怒气便消失殆尽,她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右手扶额,她就知道是这种结局,幸好,她保住了自己的尊严。
一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揉捏,消除她的紧张和僵硬。
“为何不告诉我怀孕的事情?”身后,烈风的声音暗哑低沉,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郑文文苦笑摇头,“我要怎么告诉你,说我被□□怀了孽种?”
话音刚落,椅子猛然调转方向,烈风双手撑在椅子上,居高临下俯视她,眼中燃烧着怒火。
他猛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啃噬吸吮,一手抓住她两只手固定在椅子后面,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禁锢在怀里。
郑文文被他吻得快窒息,他才松开她,在她耳畔冷声道,“以后,不许你再提那两个字,孩子是无辜的!”
郑文文愣愣地摸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眼泪潸然而下。
烈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忙脚乱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郑文文握拳捶着他的胸膛,哭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只知道欺负我!”
烈风收紧手臂,任她的拳头落在身上,好言好语地哄劝,“是我不好,是我该死,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对孩子不好。”
郑文文听他一口一个孩子,越加气愤,“不要跟我提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打掉他!”
一股怒火在烈风心间窜起,他强压着不发火,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不要再说气话了,我明日就进宫禀明皇上,请他为我们赐婚。”
“我才不要嫁给你!”郑文文现在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是多么暧昧,使劲推他,还抬脚踹他。
烈风心中的怒火都被她孩子气的动作浇灭了,勾唇,轻笑道,“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身体也被我看光光了,还不嫁给我?”
“不嫁不嫁我就是不嫁!”
郑文文鼓着腮帮,瞪着双眼,摇晃着双腿踢他。
烈风越看越乐,一边躲闪,一边继续逗她,“好,不嫁就不嫁,我娶行了吧?”
“去死吧!”郑文文顺手拿起一个橘子朝他砸去,烈风这次不避也不躲,直挺挺站着迎接飞向面门的橘子。郑文文心里一惊,再一眨眼,某臭男人已用嘴巴衔住橘子,若无其事地剥开,悠闲自得地喂了一瓣到嘴里,皱了皱眉,“好酸!”
郑文文大乐,酸死你活该。
他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还是昨天那颗橘子好吃。”
郑文文一脸黑线,昨天那颗,不就是他用嘴巴喂她的那颗么?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声,郑文文将手边能抓到的东西统统向他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