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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四十八 韦庄你大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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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过后,柳良娣和她的贴身丫头萍儿的脸色像是便秘般难看。
原来,尖叫的是打人的云儿,她用左手捂着折断的右臂,两眼泪汪汪。
被打的郑文文仍旧抱着双肩,啧啧感叹道,“云儿,这打人耳光是有技巧的,像你这样高高举起,重重甩来,如果对方迅速躲闪,再稍加反抗,你的手臂很容易折断的,喏,就像现在这样。”
柳良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萍儿,你去!”
“是!”萍儿挽起衣袖,活动手腕,一看就是经常甩人耳光的行家。
郑文文似乎没有注意到向她走来的萍儿,仍旧跟云儿说话,“云儿,不如我来教你该如何打人耳光啊!”
郑文文嘿嘿一笑,扬起手臂向云儿脸颊甩去,吓得云儿眼泪都凝在眼眶里,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她并未感觉疼痛,反而是扬起手臂要打郑文文的萍儿,被她突然改变方向,向后甩的手背打得半边脸顿时红肿。
郑文文笑呵呵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云儿,说道,“明白了吧,云儿,出手要快角度要好,绝对不是重重地僵硬地打在脸上,而是要迅速地滑过,这样子打耳光,才会又干脆又响亮”说着,反手又是一掌,甩在正准备偷袭她的萍儿的脸上,这下子,萍儿两边脸颊一样红肿,对称得像一只猪头。
郑文文揉着手腕,继续“毁人不倦”,“云儿,刚才那一招叫左手打法,打好了,跟右手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这个左右开弓打耳光,打在人脸上,能够留下对称的痕迹,不仅侮辱性强,而且美观哪!”
柳良娣气得浑身发抖,她总算看出丫头们不是郑文文的对手,已然忘记淑女应该有的形象,像个泼妇一样厉声呵斥道,“林统领何在?还不将这死丫头给本宫抓住,打死喂野狗!”
一群侍卫立即赶来,将郑文文围在中间,数把长剑指着她。她望着柳良娣那张被怒气扭曲的脸,咧嘴一笑,随手指着一个方向,惊讶地说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柳良娣冷笑,“少耍花招,现在谁都救不了你,包括太子殿下!”
“是吗,柳良娣?”最后三个字似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柳良娣慌忙回头,只见北庭舒望自庭中缓缓走来,面上乌云密布,眼神晦暗深邃,惊得娇躯一颤,故作镇定地向他躬身问好。
北庭舒望走到她面前,并没有叫她起身,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月眉,本王在想,你是不是良娣做得太厌烦,想要去清河园清静清静?”
清河园是冷宫,只要一踏进去便再无翻身之日,柳良娣大惊,慌忙跪下求饶,“月眉知错,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北庭舒望松开她的下巴,用洁白的丝绢擦了擦指尖,随手扔掉丝绢,淡淡道,“以后该如何做,可明白了?”
“妾身明白!”
“那还不走?”他瞥见她泫然欲泣的脸,眼中流露出些许厌恶。
云儿和萍儿慌忙扶着双腿吓得酸软的柳良娣,匆匆告辞。
北庭舒望将视线落到郑文文这边,围着她的那几名侍卫还在地上跪着,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林统领,额头直接搁在地上。他是柳月眉的老爹,柳丞相推举进宫的,平日就向着柳月眉,无形中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北庭舒望双手负于背后,淡淡道,“来人啊,将林风的顶戴摘去,杖责三十,赶出宫门!”
林统领面如死灰,不停地磕头求饶,但北庭舒望看都未看他一眼,他早就想除掉他,今日总算找到机会。嫌恶地挥挥手,两名侍卫便将他拖了下去。
园中安静下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北庭舒望高大的身躯让郑文文有种压抑的感觉,她不由后退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提防他报复她刚才在浴池里踢出的劲爆一脚。
她后退,他便前进,冰冷的眸光快让她冻僵。
被他逼到角落退无可退,郑文文忽地提气跃上屋顶,双手叉腰指着他说道,“喂,北庭舒望,你到底想怎样?”
北庭舒望纵身一跃,轻盈落到她的身旁,猛然出手抓向她的手臂,冷笑道,“我说过,一旦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郑文文快速闪身躲开他的魔爪,足尖一点飞向另一片屋顶,北庭舒望紧随其后,两人在屋顶上展开追逐大战。
半个时辰后,郑文文站在树干上,抱着一根树枝,气喘吁吁,“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居然这么小气,不就是一脚么,反正也没踢坏你!”
北庭舒望唇角抽了抽,“你还想踢坏我?”嘴上说着,手上动作未停,趁她喘息的空当,迅速向她扑去。
树干干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咔嚓一声断掉,北庭舒望抱着她在空中旋转两圈,平稳落地。
郑文文趁机又来一记断子绝孙腿,这次他反应奇快,抓住她的右脚猛力一拉,她整个身体便往后倒去,他的身体同时往前倾,将她结结实实压倒在地上。
郑文文疼得呲牙咧嘴。
“滚开,重死了!”
男人不但没滚,反而更加用力地压她,气得她扬起巴掌狠狠甩去,却被他抓住固定在半空,唇边浮起一抹坏笑,“我已经见识过你的打耳光技巧,大可不必再亲身体验。”
早就知道他在一旁看好戏,既然他不出言阻止,说明他默许她的调、教,所以她才将从电视剧里学到的耳光理论运用得淋漓尽致。
郑文文怒瞪他,随即将眼睛一闭,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既然被你抓住,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在你杀我之前,能不能让我写一封信给父皇,我真的很想念他!”
她抽了抽小鼻子,硬是挤出两颗眼泪,再次睁眼,眸中水光蒙蒙,可怜却又诚挚的表情让人深深感动,但是却感动不了北庭舒望,他眉头一皱,随手抽出手帕将她的眼泪鼻涕擦去,免得沾染到他自己身上。
郑文文心头一喜,装作可怜兮兮地问道,“殿下,您有洁癖?”
北庭舒望冷眸相望,“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她甜甜笑道,“没有,绝对没有!”
说话间,双手在地上胡乱摸了几把,然后凑到嘴边“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在他莫名其妙之时,双掌已经在他雪白的衣服上擦啊擦,衣服上赫然印上几个乌黑的掌印,她还嫌不够,又在他光滑的脸蛋上掐了两把。
最后无辜地眨了眨眼,“哎呀殿下,不好意思,我手滑了。殿下,人家内急,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就地解决了!”
郑文文得意地扬扬眉,双管齐下,我看你起不起来!不起?恶心不死你!
北庭舒望的脸犹如列国混战,扭曲不堪。咬牙切齿道,“一个女人,怎的如此粗俗!”
郑文文翻翻白眼,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你管我用哪招!
北庭舒望猛然跃起,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手印,又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尘,最后冷哼一声,疾步向寝宫走去,浑身脏乱,他片刻也不能忍受。
自耳光事件后,郑文文被北庭舒望扔到东宫最偏远的小院落里,不闻不问,任由自生自灭。他那群小老婆也再没来找麻烦,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她就无聊得想撞墙。
琴棋书画等文艺活动,不会;扑蝶钓鱼捉迷藏打秋千,不屑;逛街爬山旅游,不准。除了吃喝拉撒睡,她顶多练练武,跑跑步,打碎院里花盆盆栽无数,然后托着下巴“思春”伤秋,她的叶郎诶,啥时候两人才能执手相看泪眼哦!
第三日,天降暴雨,雨水淅沥哗啦地清洗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在西廊,滴水贵如油,每逢下雨,家家户户搬出缸、桶、盆接雨水,在雨里载歌载舞,兴奋得过节一样。即使远在皇宫内院,郑文文也隐约能听到百姓的欢呼声。
站在屋檐下,看着重重雨幕,她突然也兴奋起来,几日来的郁闷一扫殆尽,狂奔到雨中,张开双臂,咧开嘴大叫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道闪电扯过天际,轰隆几声巨响,炸得郑文文耳朵嗡嗡作响,赶紧跳回屋檐下,无语地望了望天,小声嘟囔道,“老天爷,我知道很雷,您也不需要那么直白吧?!”
一阵低沉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起。
郑文文转身,飞奔,摸着没有眼泪的眼眶,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在离来人一步之遥,嘎然止步,泫然欲泣地捂着半边脸装可怜,“师父,您总算来了,徒弟想死您了!”
韦庄一身黑衣,挺然傲立。外面雨那么大,但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幽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唇角优雅地勾起,可见心情不错。郑文文再添上一把火,抓着他的手臂摇晃,涎笑,“师父,您一定是来接徒儿离开的对不对?您真是徒儿的好师父!”
韦庄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小手,长长的眉毛微微一挑,清朗的声音如泉水般流淌,“乖徒儿,现在记得为师了?”
“记得记得,一直记得!”郑文文赶紧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韦庄绝美的脸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平素冷凝的脸上,笑容灿烂犹如春花,轻启朱唇,吐出一段话,“可惜,为师不是来接徒儿的,让徒儿失望,为师深表遗憾哪!”嘴上说着遗憾,但他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前所未有地刺痛郑文文的双眼。
韦庄你大爷的!她咬着牙,在心里暗自咒骂。
“既然徒儿过得很好,为师就放心了,这便先行告辞了。”说完,韦庄大爷甩甩衣袖,以一种很优美的姿势飞向雨中,瞬间消失不见,就像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郑文文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