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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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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平时火气重,即使是在冬天也很难感到寒冷,可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尾椎骨沿途向上,直直侵-犯着他的后背,就连前胸也跟着发颤。
真冷,他心想着,手臂的汗毛都不自主的竖了起来,好像也在提醒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
陈天龙抱着手臂皱紧眉头,房间里的灯光很亮,寒冷让他瑟瑟发抖,只能从衣柜里找来之前准备的衣服披在身上,但很快他又开始冒冷汗。
没有鬼!都是人吓人!他在心中如此安慰道,坐在床沿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也冒了出来。
只要睡着就好,被子里是安全的。
这样想着,他飞快的盖上了被子,将整个人严严实实的遮住,就连脑袋都没露出来,莫名的恐惧席卷了神经,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心脏砰砰直跳,有些色厉内荏的紧闭双眼,打算听见任何动静都不睁眼。
真奇怪。他本不应该这么害怕!有什么东西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侵挑动了他的神经,埋下恐惧的种子。
很快,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触碰着陈天龙的脚踝,他烦躁的蹬了一脚,那东西停住了,可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就捏住了脚踝,死死的用尽了力气。
陈天龙猛的清醒,他睁大双眼看着身下被子里的漆黑,想要将那双手甩开,但寒冷从小腿开始一点一点逐渐冻结整个躯体。房间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空荡的恐惧。
“滚开!”陈天龙吼了一声,倏忽起身将被子掀开——什么都没有,抓住脚踝的触感也没了。他挠挠后脑勺,正好在那蝎子纹身上。
幻觉,都是假的。他吐了一口浊气,好歹平复了燥意。
陈天龙随意在裤子口袋摸了摸,掏出烟盒来,好歹在这鬼地方没把他的烟弄丢,他动作粗鲁的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去摸打火机,很快,房间里充斥了辛辣的香烟味道。
总算缓解了莫名出现的恐惧。
他神情凶恶的看着黑暗,眼神有些发狠。
“你想杀我?来啊!”就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陈天龙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可没人回应他,就连鬼也没有。
掐灭烟头,正准备再次睡去的时候,浴室里的灯被打开了,水滴声有规律的在寂静中回响。
滴答——滴答——
陈天龙捂住耳洞神情不耐,怎么非得来烦他?
滴答——滴答——
再怎样阻拦,声音依旧清晰的传了过来,陈天龙喘着粗气眼睛发红的看着浴室门透出的微光,终于还是放下手朝那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浴室门半掩着,他轻轻一推发出破旧的吱呀声。
里面什么都没有,滴答声是洗手池上的水龙头发出的,应该是没关紧。
陈天龙舒了口气,走过去拧紧了水龙头,然后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稍显丑恶的自己,忍不住咂舌,低头洗了一把脸,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僵在原地——
他身后站了一个黑发女人,湿漉漉的长发挡住了女人的脸看不真切,唯一从裸露的肤色可以看出对方不正常的苍白,就像死人一样,滴答滴答的朝下滴水。
陈天龙飞快转身,女人不见了,刚才应该只是自己看走眼了,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双手从镜子里伸了出来,死死的掐住了陈天龙的脖子!
“陈哥?”陈天龙的房门拉开了一条缝,赵博脸色苍白的推开,他慢慢走了进去,合上门顺便反锁。在他腰后被衣服遮挡的地方藏着一把刀,他要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不由得,他的脸上显露出阴狠的恶意。
可房间里却没人回应,漆黑一片的空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陈哥?”赵博又叫了一声,咽着唾沫走向开着灯的浴室。
死寂。
但他的手还没搭上把手,就看见门即将从里面打开,赵博一惊,左右寻找着躲藏的地方,最终他躲到了床底下。
从浴室里走出来一个赤脚的人,每走一步,木质地板便染出水痕来,他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的衣服全湿掉了,还在向下滴水。
滴答——滴答——
赵博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只手还拿着刀子,趴在床下,不想发出一点声音。那双脚离自己更近了,他停在床前,然后转身坐在床上。
看来是准备睡了。赵博舒了口气,那么他就等陈天龙睡着之后再杀了他!
就这么等着等着,等了好久也不见那双脚消失,同时,赵博闻见了一股腐臭味,混杂着鲜血的腥气。
他瞬间握紧了拿把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男人的脚后跟,那双脚白的发青,就好像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一样变得肿胀褶皱。
危险。闹钟的警报不断拉响,他开始耳鸣,嗡嗡声侵-犯了一切。
但很快,又是一片死寂——
“找到你了。”
一张倒着的脸从侧面看向床底的他,陈天龙被泡的肿胀的脸,莫名的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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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霆感受到了乔遇对他的疏远,比方说现在,青年正站在不远处和陈道成交谈些什么,他不喜欢那个男人,特别是现在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让陆云霆的神情霎时冰冷起来,双手紧握,掌心甚至还余留刚才乔遇的温度,可很快,那人便离开自己了。
一如之前赵博看到的那样,陈天龙的房门依旧虚掩着,陆云霆首当其冲站在门前,环顾了一圈却发现管家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皱紧眉头顿住动作。
“开门吧。”乔遇却说道,他抱着手臂站在陆云霆的右后方,抬眼看着男人宽大的后背,眉梢轻挑。
陈道成的视线从陆云霆移到乔遇身上,苍白的脸色稍显阴沉,但嘴角却莫名勾起一抹笑容,深不见底的眼中藏匿了些许复杂。他抬脚走到陆云霆身后,阻隔了乔遇的视线,抬手推开了门,可他的眼神却一直放在陆云霆的侧脸上,带着挑衅。
陆云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理解陈道成的恶意究竟源自哪里,心中虽有了猜想,但他不愿证实。
“进吧。”陈道成笑着说,仿佛现在凝重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反而却因为这样的恐惧而愉悦。
陆云霆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拉住了乔遇的手腕,在对方明显惊讶的表情中轻咳一声:“跟在我身后,可能会有危险。”
郑览嫉恨的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咬牙切齿但默不作声,他站在人群最后方,巨大的厌恶和恶意几乎要将他淹没。
总是乔遇,他心中想着,总是他!
陈道成倒是对陆云霆的动作没了反应,他只是转身抱臂懒散的靠在墙上,余光扫了一眼郑览的表情,好心情的点点手臂。
不出所料,赵博和陈天龙果然死了。
陈天龙被溺死在了洗手池里,脸色发青神情惶然,脖子上还留有淤青的勒痕。而赵博却吊死在了水晶吊灯上,有水从衣服上滴落,滴答滴答浸染了地板。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程友儿战战兢兢的问到,她揪紧了骆娟的衣服,似乎想要汲取安慰,“下一个会是我们吗?”
“或许吧。”乔遇耸肩,在查看了两人的尸体之后,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不对劲,他们是自杀。
程友儿突然想到什么,她张张嘴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开口道:“我今天见到了一个穿白裙子的长发女人……她身上湿漉漉的,还在向下滴水,她会是那个鬼吗?”
“嗯?”乔遇眯了眯眼,他摩挲着下巴将视线转向在一旁看戏的陈道成,勾起嘴角,“你觉得呢?”
“是她。”陈道成此刻恢复了以往的阴沉,高大的身躯潜藏在阴影处,让人阴郁不安。
“谁?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李天德却猛的激动起来,他跑过来就像拉住乔遇,结果却被陆云霆拦住了,霎时间他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和对方硬碰硬。
“副本的创造通常需要能量,而这个副本的能量来自于他的家庭,更确切一点,来自他的母亲。”陆云霆冷漠的看着陈道成,出声解释,“那个白衣女人就是副本的其中一个主人。”
“其中一个?还有别人?”骆娟皱眉。
“邬启。”陈道成补充,他勾起嘴角,“杀了妈妈或者杀了邬启,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那我们直接去三楼找邬启不就好了吗?”李天德连忙说道,相比较神出鬼没的真鬼,邬启这个看上去更像人类的家伙明显更好杀死,“快点离开吧,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不行。”乔遇却摇头,“他不是人类。”
青年抬眼看着面前的所有人,轻声说道:“他就是城堡本身。”
“怎么可能?”郑览惊叫道,如果他是城堡本身,那么现在他们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计谋都明显摆在邬启面前,无所遁形。
“在这个城堡里,他知晓一切。”乔遇继续说道。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白衣女和邬启是共存关系。
陈道成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饶有趣味的看向乔遇,但很快就被陆云霆阻碍了视线,他也不恼,只是弯弯嘴角,抛出了一个问题:“所以你们的答案是什么呢?”
“陈道成,你还知道什么?”作为副本主人的儿子,他肯定拥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骆娟紧盯着男人低声问道。
而陈道成只是笑了笑,视线一刻不停的放在乔遇身上,轻轻指了指对方:“我只和他说。”
“不可能。”陆云霆面无表情的拒绝,他冰凉的眼神如同利剑刺向陈道成,这个男人很危险,他不能放任乔遇和他单独相处。
“那你可以杀了我。”陈道成耸肩,嘴角勾起弧度,“反正……最后死的也不会是我。”
“好。”乔遇阻拦了陆云霆的话语,他向前一步站在陈道成身前,弯弯眼睛,“你想和我单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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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绝对有问题,或者正在商量独自逃走的方案!”李天德恶意的揣测着,他看不惯另外两个女人,可现在却不得不站在“统一战线”去对抗另外的人。
“陈佳,陈道成……你们说有没可能他们是姐弟关系,如果是这样,陈道成知道的陈佳一定知道!”郑览接话道。
他们四个人正站在另外的房间里,乔遇和陈道成一起走了而陆云霆不知所踪。
“他们绝对有问题,从最开始就一直隐藏着什么,不能相信!”郑览的情绪变得激动,仿佛之前一直想跟在陆云霆身后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程友儿有些不耐烦郑览的转变,她翻了个白眼径直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向骆娟,果不其然得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们怎么想,是跟我们一起还是站在他们那边?”似乎急需寻求同伙,李天德恶狠狠的看向那两个坐着的女人。
“我们谁也不站。”骆娟抬眼看向他,轻蹙眉头,“你们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就好,别带着我们。”
郑览轻声咂舌,看来今天在客厅里说的话把这两人得罪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他瞟了一眼李天德,有些嫌弃的皱眉。但现在也只有这家伙了。
他得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
陆云霆站在陈天龙死去的位置,男人的尸体已经被平放在了地上,除了脖子的勒痕和溺水状态之外再没了别的外伤,甚至就连挣扎也没有。
陆云霆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传闻镜子就是一个容器,如果有人死在镜子前,那么他的灵魂便会被吸进去,永远的囚禁。
但今天显然不是。
男人抽出手-枪,用枪柄击碎了镜子,破裂的碎片摔在瓷砖地面上变得更加细小,而陆云霆却无暇顾及其他,他将手覆盖在镜子后面的墙壁上,仔细感受着。
是水管的震动声,就像心脏的跳动,女人依靠水的流动而存在。
陆云霆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乔遇之前的表情,带着狡黠,他似乎已经猜透了大半。
男人微垂着眼眸,神情愈发冷漠。
良久,他收回手,侧身看向站在浴室门口的白衣女人,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