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师之路漫漫，其修远兮》semiconductor

5、第五章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们的主角——林染（林染：没错，我才是主角+ — +）顶着个黑眼圈，面色苍白，左手挎了个空荡荡的篮子，浑身阴郁的行走在朝阳之下的集市上。

　　“这黄瓜不错，怎么卖？”林染翻看着摊子上的黄瓜。

　　“诶！这位大婶真有眼光，这是今早刚摘的，保准水灵。”

　　大……婶?手中黄瓜应声而断，好半天林染才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给大婶我来两斤！”一边说一边随意状在黄瓜堆里挑选着，“这黄瓜太老了，你看,”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黄瓜从中折断，“籽都老了！”断裂处那嫩青色的瓜肉呈现出来，卖黄瓜的小哥莫名道：“很嫩啊！”林染恶狠狠的瞪着菜贩小哥，“明明比大婶我还老！”说着又掰断了几根黄瓜。

　　年仅及冠的菜贩小哥看着好好的黄瓜被糟蹋，心疼不已，“大婶，我不卖您了，您别折腾我黄瓜了……”

　　“哎，尽是老黄瓜，还指望我买？不过这些断黄瓜又老又丑，大伯您留着也没用，送给我算了，成了，就这样，改天还关顾你生意。回见！”于是在小哥的欲哭无泪中林染提着一篮子断黄瓜扬长而去。

　　林染占了便宜，心情稍好了些，但想起自己现下的尊容，不禁发起了牢骚，“苦力啊，苦力啊，看把本青春年华的少女折磨成憔悴的大婶，真是造孽！”

　　“哎哎哎！这位客官！您还没付银子！”一个响亮的年轻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她的自哀，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小二打扮的瘦个子拉住一个身穿褐色短打布衣，略为壮硕的男子。

　　“嘿，吃霸王餐吃到咱们洛阳城金爷的酒楼里来了。”路人甲道。

　　“嘘，快走，别看热闹了，这小子少不了挨一顿胖揍，可别跟咱扯上啥关系。”路人乙道。

　　林染瞥了他们一眼，心里冷笑，这金老头子不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吗，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金爷了。等咱技成，便来劫富济贫一番，让这金爷跪地叫咱林爷！

　　走得近了，再看那一瘦一壮时，却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指着那布衣喊道：“二……二狗子！”

　　那布衣猛地回头，一张线条硬朗胡子拉碴的脸略显示出惊讶，随后便是狂喜，也指着林染喊道：“小林子！”之后迅速转过头，对揪着自己衣服的瘦个子店小二道：“这位小哥，要银子您找她，嘿，她是我乡下未过门的婆娘。”

　　小二未等做出反应，便觉得身体被布衣拉了一下，然后一个杀气腾腾的暗器迎面砸到脸上……凉凉的，还有液体流下来，带着股黄瓜的清香。用手一抹，还没看清楚，脸上又中了一计。

　　林染愤怒地朝二狗子扔着黄瓜，却被二狗子拿小二当了挡箭牌。直到一篮子黄瓜砸光，小二终于满脸黄瓜瓤缓慢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大吼：“来！……人！……啊！”

　　林染只觉得遇见二狗子，果然是倒了血霉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身后宛如猛虎的酒楼打手们，林染捧着心口，喘个不停的倚靠在小巷子里。她转头看着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根麦秆悠闲剔牙的罪魁祸首，她咬牙，她愤怒，她……她想哭的心都有了，“二狗子，你……”个不要脸的……

　　“你什么你啊？”瞥了一眼林染，继续剔牙，“这酒楼也不过如此，点了十几道招牌菜没一个能入得了老子口的，呸。”将麦秆吐了出来，二狗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林染眼皮直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未过门的婆娘了？

　　“我什么我啊，咱哥俩还分什么你我啊！今天就买你个面子，请爷吃顿好的！”二狗子顺理成章将手臂搭了过来，一副“去你家吃饭”的样子。

　　“男女授受不亲，”抬开搭在肩上的爪子，林染斜视他，“你未过门的婆娘不是邻村的二丫吗？”

　　“呸，别提那女人，比老子还壮。”二狗子看看她一身打扮以及掉落在地上的菜篮，“我说小林子，你堕落到当人家丫鬟了？要不跟爷混算了。”

　　“什么丫鬟！哼，我拜了师，那可是神仙般厉害的角色，我这是要孝敬他老人家。”

　　“哦？”二狗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林染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晚饭时分。

　　林染坐在桌子前，有些忐忑。

　　众人看着与往常无甚分别的菜色，缓慢动起了筷子，片刻之后，林染更加忐忑了。

　　“丫头，菜是你自己做的？”采菊师叔又夹了一片黄瓜，津津有味的吃着。

　　“是，是我自己做的。真的。”她打死也不承认二狗子帮她下厨的事情，睡醒之后除了满桌的菜，二狗子已经不见踪影。一定是走了吧，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林染心中默念着。

　　“哦？”采菊师叔上下打量她，“看不出来你进步这么快，简直比酒楼做的还好吃。要不是菜式普通，还真让人怀疑。二师兄，你可收了个好徒弟（丫鬟）。”

　　“恩。”东方逸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夹了菜放到婉儿的碗里。

　　林染长呼了一口气，却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时不时的飘过来很奇怪。
　　！

　　……逍遥师伯，那是什么表情？

　　……逍遥师伯莫非……？不会吧？不要因为菜好吃就看上我啊！再说这菜也不是我做的啊！

　　林染内心无声泪流。

　　=

　　入夜。

　　逍遥的房间，灯还未熄。房外，有一夜行衣打扮的人，悄然无声的附耳在门旁。

　　“你说吧。”逍遥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恩……之前我们都将视线放在藏剑山庄的信使身上。大师兄，不瞒你说，我近日……调查了婉儿姑娘的身份……”采菊压低了声音。

　　“怎么？调查出什么了？”

　　“婉儿姑娘出现的当天，江南慕家，被灭门了。”

　　正当采菊说出这句话，房外的人突然气息紊乱了起来。

　　房内两人当下警觉，对视了一眼，装作未发现。

　　“哦？”逍遥用眼神示意采菊，“然后呢？”

　　逍遥“呢”字未落，采菊便从窗子飞身出去，而窗外人未料有此变故，待反应过来，已经被点了穴道呆立在原地。

　　逍遥这才推门出来，只见面巾被拿下的黑衣人竟是默默流泪的婉儿！

　　“……我害死了爹娘……”婉儿坐在椅子上默默擦泪，双手紧握，是不甘，也是自责。

　　“不是你的错，婉儿。”东方逸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从桌上倒了杯热茶给她，随后坐在她身旁。

　　林染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的师傅怎么这么温柔，同样是徒弟，为什么我就要半夜被叫起来烧热水！当然，这种小事……跟婉儿的家庭悲剧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逍遥和采菊默默坐在他们对面。

　　“我不希望把你们扯进来……可是……”她看了眼东方逸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头，“一个月前……”

　　洛道。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手挚一把滴血的大刀，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四周散落着被砍成碎块的僵尸尸体，他身后，是一个浑身发抖着的红衣少女。青年回头看了看少女，僵硬得笑了笑，然后便倒了下去，少女用手按住他身上的伤口，但于事无补，“惨了……居然见不到最后一面……”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温柔得抚摸身旁的木匣子，“丫头，我救了你一命……答应我一件事……把这个，交给他，咳咳……这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别告诉他我死了……”

　　少女便是婉婉，她打开匣子，却发现内里刻有藏剑山庄的印记，而匣子里面放置的，却是一把外形似剑，却毫不锋利的武器，剑柄部分竖着刻了两个字，似是反复的铭刻——“秋心”。

　　根据青年的口气，这把剑要送给的人，应该是他深爱的人，但是，江湖上，名叫秋心的女子，婉婉却是没有听过。

　　她与家人汇合之后，将这个匣子藏在了马车下面，并带人回去埋葬恩人的尸体，却是寻不见了，而自己被拖送剑的事却只字未与爹娘说，想是这剑并不锋利，大抵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恩人的未了之愿罢了。

　　她派人送了一封信给藏剑山庄，形容了青年的相貌还有匣子里刻的字，希望能通过藏剑山庄的关系找到秋心姑娘。

　　而她并没有接到藏剑山庄的回音，而是，等来了一群身穿黑衣的杀手……

　　“那匣子呢？”林染听得津津有味，却见婉儿停住不说，便赶紧问了出来。引来了师傅冰冷的视线，呜，师傅莫要瞪我，明明你们也想知道的，我只是问出来而已！

　　“慌乱逃亡之中，我将它放在了稻香村村外的一个树洞之中……然后，师父便救了我，”婉儿双颊有些微红，“随他来到这里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江湖’的一员……”

　　“等等……什么江湖的一员？！”林染睁大双眼，看向师傅，师傅没理她，再看向师伯，师伯也没理她。

　　没等她看过来，采菊咳咳了两声，说道：“自己师傅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