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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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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哐当，哐当……
苏明远随着火车的摇摆而不停的晃荡，车厢内满是汗臭和烟草的味道，对一向爱干净并且不抽烟的他来说，完全是一个人间地狱。再加上在这个车上已经站了快四个小时，腰部以下已经完全麻木了，体质一直不太好的苏明远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昏倒。
如果不是这么着急要回家，他才不会这么急急忙忙买了站票，如果舒舒服服在温暖的车厢喝茶，这样的旅途才算是人生。但事与愿违，他并不是旅行来的，这次回到阔别快五年的故乡，原因很简单——参加自己妻子的葬礼。
可是，苏明远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伤感，反倒是一付闲来无趣的瞌睡样。
这个妻子说是妻子，不过也只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最佳选择，他对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五年都不回家。
苏明远的老家是一个大户的土地主，家中长辈全是趾高气扬的模样，虽然自己也免不了身娇体贵，不过相比之下，却是最具有亲和力的。妻子的老家虽然经济上没有这么阔绰，身份却还算高贵，这对正想要攀龙附凤的苏家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妻子应该对自己有些感情，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当家人要把她嫁给苏明远的哥哥的时候，她毅然拒绝了，固执地要嫁给他。不过苏明远却完全不想因为任何人而留在那个鬼地方。
所以18岁结婚之后，苏明远还是报考了外国人开办的学堂，跑到洋人的地盘上学医，毕业之后在附近的租界边找了一个小诊所一直工作到现在，从离开到现在从来没有回去过，连信也没有寄过一封。
不过就在前天，居然收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妻子已经病逝了，要他赶快回去。
想到这里，苏明远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连圆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妻子的模样都快要忘却的当下，居然成了鳏夫。
下了火车，站台空无一人，苏明远一时之间不太适应这种冷遇。
是来得太早了吗？
放下皮箱，刚刚才坐到车站的座位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进来。
一个瘦小的长发女生跑了进来，被刘海完全挡住的视线在车站内巡视了一圈，径直朝苏明远跑了过来。
这个女孩子是苏明远的乳妹，托奶水丰富的妈妈的福成为了苏家的佣人，也不知道是奶水都被苏明远吃了还是怎么的，她从小到大一直都非常瘦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刮倒。
毕竟是内务的佣人，并不常常被派遣出来做事，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确让他非常吃惊。
“小梅，怎么是你？”
“少爷，我来接您来了，车在外面等着。”仿佛少女般的身体，小小的头高高地昂着，努力与苏明远对视。
苏明远没有对答，伸手拨开她的头发，“怎么这么长了，也不剪剪，脸都看不到了。”
曝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脸庞泛着红晕，微微的颔首。
走出车站，本以为是马车的苏明远居然意外的看到了轿车。
“这个是去年老爷到省城里买回来的。”小梅慌慌张张跑在前面去给少爷开车门。
果然像是爱出风头的父母的作风。有一辆轿车的确可以在乡下风光许久。
在并不适合行车的土路上颠簸了好一阵之后到达了目的地。
“围墙又修葺了的吗？”苏明远问。
“是的，老爷把外墙又向外面挪了很多。”
明明里面房子没多少，却一个劲的把围墙修宽，不免让人产生外强中干之感。
看到门口悬挂的白灯笼，小梅好像才想起少爷是回来办丧事，那种兴奋得坐立不安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好久不见的父母模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倒是蓄上了小胡子的哥哥让他吓了一跳。家里完全不像是正在办丧事，除了娘家的几个亲戚哭哭啼啼之外，苏家的人几乎都沉浸在次子归家的喜悦中。
酒足饭饱之后，母亲才提醒苏明远去见见妻子的遗体。他这才转到侧室去看妻子朱婉婉。诺大的房厅，中间孤零零的摆放着画像和棺材，既然没人，苏明远也没有假意表现出悲伤。他凑过脸去看躺在里面的朱婉婉。
与名字的温柔婉约不同，朱婉婉是个典型的农村女子模样，平面的脸，小鼻子小眼睛，总是一付刻薄的嘴脸。棺材里的女子跟苏明远印象中的完全相同。
这女人几年了也没变得好看一点。虽然知道对死者不敬，他心里不免也嘟囔了一句。
正想撇开视线的时候突然发现朱婉婉发际有些东西隐藏着，正想转过去仔细看看的时候，父亲突然进来了。
“唉，前几天都还好好的，谁知道会出这种事。”父亲轻叹道。
什么事？苏明远不明所以地看着父亲的侧脸。
“她不是病逝的？”
“不是啊，谁告诉你的？”父亲看着儿子。
现在回想一下，的确没有人告诉他朱婉婉是病死的，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如此认为而已。
“那……”
“就是前几天晚上，三更半夜的，不知道起床干什么，就从主楼的大楼梯上摔了下去，佣人听到声音去看，已经这样了。”
苏明远回想起主楼的大楼梯，当初父亲为了气派把主楼改建成了西式风格，大厅有一个非常大的楼梯直通向楼上，其实这段楼梯虽长却并不陡，以前也没有人在这里受伤过，没想到一下子便出了一个大事。
“婉婉的父母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还想找我麻烦不成，他女儿死在我家，给我带衰我没怪他就算仁至义尽了。”
苏明远住了嘴，这段对话果然充满的父亲的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