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雪》公子无欢

8、第7章

　　（七）
　　紫竹轩内，一女子身着浅色衣衫，翻看着手中的医书，轻呷了一口清茶。
　　轩内四处弥漫着浅浅的熏香。
　　黄泉轻敲着门，温和的笑道：“大神医，你这算忙呢？还是悠闲？”
　　听到熟悉却就别了三年的声音响起，浅衣女子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门口笑意盎然的黄泉：“黄泉？黄泉！你回来了！你倒还知道回来？！”浅衣女子见着黄泉，立即站起，拾起桌上的一盏茶杯向黄泉扔去，娇颜写满了愤恨，但眼中却早已擒了激动地泪光。
　　黄泉忙向旁处闪去，躲开了飞至而来的茶杯。看着茶杯飞撞在柱子上碎裂，黄泉有些怪异的笑着：“我这三年没被人追杀二去，倒是险些被你这‘飞杯’砸死。哎，江湖上的人要是知道我这‘修罗使者’、杀手之王，被你神医这一杯子干掉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欢天喜地了呢！”黄泉虽口吐责之语，面目却无责之色，倒满是宠溺的笑意。
　　“哼，那也是你自找的！活该！真恨刚才那一杯子没砸死你！三年一去不复返，倒还知道回来！”浅衣女子别过脸去，暗暗拭去眼角的湿润。而后，她转过头来，脸色平静的问黄泉：“你刚才说，你这三年干吗了？你不是去找那个人了么？”
　　“恩，你这屋子，熏香味蛮重的。”黄泉不经意的岔开话题，缓步走了进来，环顾着许久不见的小屋，温暖的弯上了嘴角：“你这屋子到也未见有什么大的变动，还是三年前的老样子啊！连味道，也没变。”
　　“那是本姑娘懒得动……喂，你别岔开话题，我刚问你话呢！”浅衣女子气恼之际，两颊泛出微微的红晕。她重端起清茶，慢慢的品尝着，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恩，还是这清风醉不错，清心静神，安魂宁魄，却火去燥，淡雅纯净，我喝了，被你打乱的心情都好了，你要不要尝尝？”
　　黄泉停住环视的目光，将其落在浅衣女子身上：“沫沫，不用了。我这三年，沾的血太多了，腥味太浓，戾气太重，会污了你的好茶的，也差了，原本的味道境界。”
　　“血色太多，腥味太浓，戾气太重……”浅衣女子放下茶盏，独自低语着。而后，复又抬气头问黄泉说：“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办好了么？”
　　“嗯，是办好了。我把她带来了。”
　　浅衣女子低头沉默了片刻，掩去眼角的一抹落寞，后抬起头对黄泉说：“哦，也好。”她起身，笑对黄泉，继续道：“我也正想见见昔日命冠沂州的风凝然风大小姐呢，走吧。”
　　“不劳烦神医了，我自当前来拜望！”循声而来的凝碧想着浅衣女子略施一礼。
　　“神医？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小女子一个罢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行医治病的大夫，用我所学之医理救病夫弱妇危长患少，尽自己绵薄之力，也算对得起这医之名、学之理了。‘神医’二字，我是委实惭愧而不敢当。”浅衣女子淡淡的笑道：“倒是久闻‘绿草微风春山薄。沂州满道尽檀郎。惊风落雁不为名，喜来悲去皆凝然。’之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会至极！”
　　“我想，神医大概搞错了一件事。”凝碧平静的看着浅衣女子：“我乃凝碧，非风凝然也。风凝然此人，早已不在了。”凝碧的眼中闪过决绝，瞬间又恢复平静，浅笑着看着面前的浅衣女子——药神谷少谷主，神医浅沫。
　　“凝碧？”浅沫有些疑惑的看着黄泉：“是他么？”见黄泉轻颔首后，浅沫笑着摇头道：“倒是没想到，他当真实现了与你的诺言，也不愧碧落！”
　　凝碧闻至此，心中大骇不已，风平浪静下暗流涌动。碧落，本是江湖中的不传之秘，此二人却深谙似故识。黄泉啊，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又知深与碧落，又交好与浅沫，一个杀手之王，一个“修罗使者”，真的就是你的全部么？
　　浅沫凝视着面前沉思的凝碧，多年前她自己也曾幻想着成为那样云淡风轻的女人，而如今经历一场变故几番生死之后，反倒是怀念先前的那一份懵懂与无知了……虽然仍是顶着一副单纯的颜色，却也只是可悲的外衣——她早不是以前的那个单纯的浅沫了……可如今，再可叹的事实，也只是可叹罢了。毕竟，自己是变了啊！以前的浅沫，再见了——后会无期！她，现在是药神谷少谷主，浅沫。
　　黄泉望着屋子里两个陷入沉思的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踱步出了紫竹轩。
　　屋外的天色已渐近傍晚，云蒸霞蔚在空中异彩纷呈，黄泉拿着弄玉箫，缓步向后山断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