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情小学》泥壶烹雪

2、002章：肥大老鼠

　　门倏地被推开，五个小伙伴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大跳。三爹仿佛早有预料，头也不抬，顺手从茶几上抄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并且选择了5键－－－动画频道。
　　“老校长，好久不见了，我柳青来探望你了。”不速之客竟然是榕情小学的柯柳青校长。
　　“老校长？”小伙伴们全都睁圆了眼睛。
　　三爹脸上依旧不露声色，淡淡地答道：“什么风把大忙人柯校长吹来了？别见外，快请坐。”
　　柯校长并不急着坐下，他假装行近照片，其实目光如鹰，紧紧盯着童文，威严地问：“四（1）班的小墙报员童文，你们也在这里？干什么呢？”
　　童文的脑子飞速转动，该怎样回答呢？
　　哎！童文毕竟只是个小孩，又不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又不懂得用谎话去对付这个现在看来有点怪兮兮的柯校长，只细细声答了一句：“我们是来问老博士爷爷一个问题的。”
　　柯校长笑了，笑得有一些阴鸷，但声音却变慈祥了：“哦，什么问题呀？说给校长听听吧！”
　　三爹放下遥控器，走这边来，“这五个小朋友问榕情小学这个好听的名字怎样来呢？”
　　明明和西西还有海潜，都啊呀一声叫起来，因为今天白天校长的训斥面孔历历在目，现在校长又在这里。
　　柯校长却似凶猛的大公虎遇到了大母虎，驯良得很。他不愠不恼：“呵呵，老校长，既然学生们这么好奇，您老就说吧！”
　　直到这时，五个小朋友才稍稍放心。三爹又拿起遥控器，关小了电视音量，然后再用剪刀把那串葡萄剪分成六小份，边放到每个人面前，边拉开了话匣子。
　　原来六年前，童文未上小学，小学叫榕树小学，学校里有个教三年级的女老师霍雯情。霍雯情二十五岁，有一次带学生去到村边密密的榕树林里去，林里有座榕树山，山脚下有个榕洞。老师就让大家坐在洞口前那块空地去坐着写生。这里是整个村整个地方景色最美的。霍雯情老师正专心地指导一个小女生，突然，一个小男生气喘吁吁跑来，慌慌张张地告诉她，赵朴馨走入榕洞里去了。
　　霍雯情老师倒镇定，虽然自己刚才严格要求学生们不能随意走入洞，但就算进去了，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霍雯情老师吩咐学生们原地不能乱动，继续进行写生，她自己一个人就进去找赵朴馨小朋友了。
　　学生们说，他们首先听到霍老师一声声地呼唤，紧接着听到一声“啊”，隔了不久，又听到一声更大又显凄厉的“啊”。之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三爹陈述得不快也不慢，柯校长目无表情，好像事件中的霍雯情老师不是他学校里曾经的人。伙伴们却听得入了神，他们听到这里，异口同声地问三爹：“老博士，最后霍雯情老师怎样了？赵朴馨小朋友又怎样了？”
　　三爹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三年级的那些小朋友们见霍老师迟迟未出，也不敢进洞去，忽然洞口处蹿出两只大大的肥肥的老鼠，一半学生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榕洞离小学不是很远，很快村民们发现了，并且迅速将消息传到学校里。
　　三爹他（即老校长）急忙亲自带着几位男女师赶去。
　　三爹老校长和几位男老师连忙赶去榕洞。一路上村民们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潮水般随着涌去。
　　三年级的小朋友们见到校长他们，都停止了哭泣。老校长吩咐一个男老师照顾好现场的学生，自己带着剩余的男老师匆匆走进洞口，几位村民也尾随而进。进入洞口大概十来米远，众人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刹那间，大家的心悬了起来。
　　一个村民眼尖，发现左侧不远处匍匐着一个细小的身体，毫无疑问那是赵朴馨。老校长几乎是扑着过去，探探朴馨的鼻孔，还好气息如常。众人过来，小心翼翼把小朴馨平躺着。一个男老师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创伤，应该小朴馨是晕了。老校长嘱咐这个男老师原地照顾，一伙人继续寻找霍雯情老师。
　　老校长的心抓紧在一起，越来越浓的血味绷紧每一个人的神经。山洞绕过一个小拐弯，众人“啊”一声全部站定，眼前出现了惨烈的一幕。雯情老师平躺在地上，身边溅满鲜血。鲜血泼洒处，是情老师的头畔，后脑勺正枕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石块向上部分赫现尖尖的棱角。
　　老校长感觉一阵眩晕，突然天旋地转，腿脚一软，便不醒人事。众人一部分连忙七手八脚为老校长按人口揩太阳穴;一部分绝望地奔向雯情老师…
　　听着听着，童文他们眼里露出惊恐之色，小敏流泪了，不断地嘤嘤抽泣。三爹面色凝重且些微地发灰，旧事仿佛已回来了，就如刚发生不久。柯柳青校长一直保持着木讷，想不到最后关头，居然发话了。
　　“老校长，别伤心了，事情都过了六年，雯情老师也安息了。童文，同学们，你们也不要怕，这是一场意外，不是电视中的那些杀人放火啊！”说罢，柯校长把他面前的那小串葡萄推到老校长三爹面前，又转过身来拍拍小伙伴们的肩膀。
　　小敏停止了啜泣，三爹也慢慢稳定了情绪，右手不经意地再拿起遥控器。
　　接着，老校长继续说完了后来的情况。那时，当老校长醒过来，知道了雯情老师已经牺牲。村中那个独哥打110叫来了三个警察，经过简单的查证后，确认情老师是不小心由高处滑落，后脑摘击尖石导致头骨破裂而死。
　　赴朴馨小朋友，由于惊吓过度，一直在胡言乱语。经医生诊断，可能是继发性精神失常。可怜的馨馨，她还是个孤儿，爸爸妈妈在她出世后不到一个月就不幸双双因车祸去世，留下她一个小婴儿和七十五高龄的奶奶。老校长因霍老师的无端去世深深自责，决定辞职了，很快来了一位新校长，也就是柯柳青。柯柳青上任时还带来一个号称医科大学毕业的妻子，说来任校医部部长。老校长在离开时和全体在校老师包括校医部部长合影留了念，正是现在三爹客厅上的那张大照片。老校长为了减轻自己的歉疚，认养了小馨馨，决心无所如何也要治好她。
　　再后来，村委会开会研究决定，纪念霍雯情老师因公殉职，建议将榕树小学改名榕情小学。新校长柯柳青大力支持，不仅上报教局申请改名之事宜，而且自费订造了一块新校牌“榕情小学”。
　　挂牌仪式那天刚好也是雯情老师出殡，乡亲们围得学校水泄不通。人们既为失去一位好老师满怀悲痛满怀惋惜，也为如此一位重情重义的新校长拍手叫好。
　　说到这里，三爹有点茫然，欠欠身站起来，踱到相片前。奇怪的是，此时三爹面对照片的眼光充满着愤恨，眸子里有一股火焰在燃烧着，熊熊烈火。三爹久久盯着某两个人，待到目光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时，忽然闪烁着期望，一种无限的期望。
　　而三爹的身后，童文他们正和柯校长谈得正欢，刚才三爹的一番话特别是最后说到群众对新校长交口称赞时，早已消除了小伙伴们对眼前这位校长所有的奇怪与畏惧以及反感。
　　柯校长此时得意洋洋，一会后，他站起来对三爹告别了。三爹早已离开了相片，淡淡地说：“校长贵人多忙事啊！小伙伴们，你们也一起走吧！……噢，《龙珠》放映了，小伙伴们，陪爷爷一起看一集吧！怎样？”
　　电视机里真的正播放着《龙珠》主题歌了呢。童文平常很爱看动画卡通的，《龙珠》可是集集必看。海潜他们也是龙珠迷。小伙伴们很高兴，就吱吱喳喳地边听《龙珠》主题歌边陪着三爹坐下了。柯校长像是很急，一出门口便加快脚步，一转眼便消失了。
　　老博士三爹的客厅里，五少一老正看得欢，不时爆发出阵阵喝采声。当最后，《龙珠》完了，三爹啪的一声关掉电视之后，对小伙伴们意味深长地嘱咐：“刚才不方便对你们说啊！记住，不要太接近柯校长，不要擅自进入榕洞。要信你们的老博士爷爷，记住，爷爷为你们好。”
　　出到大门口，童文回过头再看一眼那副对联：“吾身已老心蛰伏无懒惰，家无隐意眸清澈有神灵。”童文总觉得其中隐含了什么，但怎么也想不出来。
　　翌日早上，童文八点钟才睁开熟睡的眼睛。星期六不用上课，爸爸妈妈也不用上班，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周六日是难得的团圆日。童文边吃早餐边想着昨晚三爹老博士送别时说的那番话。想了一阵，就只专心于饭碗上来了。说到底他还只是四年级的小学生，童年之外纵横芜杂的事情他理不顺。
　　爸爸妈妈也在一旁用餐。爸爸撇着小胡子，右手夹一片煮鸡蛋切块送到儿子碗里，“小童，来来来，吃鸡。”爸爸的话很逗。
　　童文舌头一卷，薄薄的鸡蛋切片就卷入口中，当即露出津津有味的表情，“大童，谢啦，回敬你。”说着，也夹一片送过去，“这是鸡屁股。”
　　爸爸也舌头一卷，面上尽显回味无穷。
　　妈妈觉得这时最开心，看着父子俩不似父子倒似一大一小的顽童，她总会在心坎里回味那句她自言自语了千千万万次的话儿：嫁一个这样的丈夫，生一个这样的儿子，福气来着呢。
　　妈妈真的很幸福，不是单单凭感觉的，是活生生的事实。小胡子大童爸爸在江城出版社做编辑，平常爱写童话，时时发表。正因为这种工作，大童总是童心未泯的。自己和丈夫的儿子童文，自小乖巧听话，学习努力，最重要是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太疯癫。小童有沉静的一面，妈妈觉得很安慰。而妈妈自己呢，是药店里一名配药员。一家三口人，虽不富裕，但很知足，一种淡洋的幸福洋溢了整个家。
　　妈妈等两个鸡蛋被父子俩当作鸡吃完之后，不紧不慢地盛了两碗粥，“每人一碗粥，省胃又饱肚。”妈妈真贤惠。
　　大童连忙打恭：“多谢夫人。”
　　小童连忙作揖：“妈咪真好。”
　　妈妈脸上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忽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群同村的青年人路过。他们很兴奋地谈论着，说什么剥了皮丢了内脏，烧烤着吃可香了。
　　小胡子爸爸来了劲，冲出门外，见到那些青年提着五只大肥老鼠，看老鼠毛色，光亮均匀。他笑着问：“小哥仔，好肥嫩的老鼠哟！哪里打的？别是家鼠哦，家鼠不能吃呀！”
　　一个穿t－恤的小伙回过头来，大声回答：“大童编辑，这可是野鼠，呶，就在榕洞那一带抓的，可肥，还很补。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烧烤吧？”
　　小胡子爸爸笑呵呵迎上去，把一只老鼠提在手里，吊一吊，不禁吐吐舌头，哇，真沉，比常见的家鼠足足大了两倍呢。
　　屋里妈妈翘着嘴对童文嘀咕：“你大童爸爸真馋。”童文从来不喜欢老鼠，听妈妈一说，慌忙走出去：“大童爸爸，你不要吃老鼠。”
　　那些青年也不会勉强什么，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小童拉着小胡子爸爸进屋，爸爸又嚷嚷了：“我说老婆，他们还真馋，我见他们已烧烤了几十次了。啊！民以食为天，懂享受的青年人哪！”
　　妈妈半笑半怒：“别光说别人，你也很馋呀！”
　　“我说，我们榕洞老鼠这么健壮，我得写一个童话才行。哈哈！”小胡子爸爸说着，就和妈妈收拾碗筷去了。
　　童文一怔，榕洞老鼠？昨晚三爹老博士叮咛我们不要去那里，难道是怕我们被鼠咬？一定是啦！听妈妈曾经说过，鼠咬可能会传染狂犬病呢。
　　童文想着想着，忽然“啊”大叫一声。差点震落了妈妈正在洗的一只青花碟。小胡子爸爸一个箭步冲出厨房，急问什么事。童文自知失“礼”，抿抿嘴，鬼马十足地耸耸肩：“大童，没事，闹着玩，考验你和妈咪的定力，嘿嘿。”
　　小胡子爸爸一向对儿子没脾气，也嘿嘿两声退下阵去了。
　　童文见爸爸离开了，不禁担心，榕洞附近的老鼠万一跑学校来吓坏甚至咬着同学们怎么办？（你瞧，小小童文，此心可嘉。）
　　童文一下子心急如焚，忙朝厨房喊声“老爸老妈我去找同学”，就飞奔出去，他要和小伙伴们商量呢。
　　很快，海潜、明明、西西、小敏都见到了童文。待童文一讲出心中的忧虑，大家也很担心。西西神色有点慌张，幽幽地说：“真的啊！那次我在学校附近的草丛里采摘野果，就亲眼见到十几只大鼠在追逐撕打，很大呀！就像猫！吓得我连到手的果子都丢了，怕它们咬我呢。”
　　听西西这样一说，小敏也忘记了顶口，忘记了说寿司。于是大家决定，明天去榕洞探路。当然，他们没有忘记三爹的话，但都以为三爹担心他们是因为怕被鼠咬，也只好把三爹的话抛在脑后了。
　　他们决定，明天下午两点半集中，一起进行秘密之旅：去榕洞探路。
　　所以，出现了第一节里所说到的童文睡过了头，急着出门的那一幕。那究竟，五个要好的小伙伴此番探路有什么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