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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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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我大概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早上起床后顶着两只熊猫眼,挺臭美的想象,我是那条蜿蜒清澈,流过廖书伟生命的河~~~。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惩罚我想的太多,大早的阳光下,我见到了另外一条,看起来绝对比我清澈蜿蜒,似乎更适合流过廖书伟生命的河~~。
那条河是自从数月前在我家匆匆而过后我就再没见过的陈妮,她站在食堂附近的一大片阳光里,穿件纯白的无袖连衣裙,腰间是同色的皮带,脚下踩同色的长靴,微卷的发丝飘在肩头。我不能不佩服,陈妮每次出现,从头到脚,永远都这么完美无缺。食堂附近人不算少,陈小姐高调现身,引无数男女频频回顾。我本待上前去打个招呼,却见廖书伟风姿疏朗的步出食堂,捏着一纸袋包子豆浆与陈妮共享。陈妮与廖书伟极熟悉的样子,廖书伟还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好亲昵`~~,他们边走边说,最后,我看到陈妮把头靠去廖书伟的肩上------
我的早餐也要了包子豆浆,唐可欣携着男友坐到我身边,我气不顺,“搞什么,大清早的腻一块儿,烦不烦啊。”一口把包子塞到嘴里,灌下豆浆,也不理傻看着我的唐可欣,自顾自走人,边走边嚼嘴里那口难以下咽的食物,几乎憋死。陈妮,哭着跟我舅说要娶也该先娶她的陈妮,跟廖书还挺暧昧的嘛,其实,这就是廖书伟回国后没找舅舅的原因吧?他爱上了和舅舅有关系的女人。啊,舅舅,廖书伟,陈妮,他们之前都在美国读书,虽然不在一个城市,应该也有很多机会见面的,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不会真是在玩三角恋吧?很土诶。
我的英文老师讲课依然精彩绝伦,我却精神不振。活生生见到意中人在早上与一名美女亲密的共用早餐,神仙也不会有精神啊~~
“同学,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需要我帮忙吗?”廖书伟手握卷教材,温文儒雅的站在我的课桌边问我。
“不用,我因为闹肚子夜里没睡好。”
廖书伟放过我,点点头走开了。闹肚子,应该是廖书伟最熟悉最信任的理由,我怕廖书伟把我从课堂请回宿舍去。这位看似宽容的老师其实有极严苛的一部分,他不喜欢学生上课精神不集中,他常说,“要么玩,要么学,不要又没玩到又没学到的浪费时间。”可他一定不知道,我上他的课,精神好难集中,盯着他的脸就没办法认真听他讲的内容,就算不看他的脸又觉得他的声音太迷人,讲什么还是听不真,想看清楚听清楚,实在要动用整个脑容量,蛮累人的,是不是爱情,都这么累人的?
我沉闷数日后,周末回家,路上我去KFC帮舅妈买了汉堡,舅妈很喜欢吃汉堡,只不过因为怕胖,所以不敢多吃。现在她身心受创,吃点喜欢的东西慰劳自己一下总不过分。
我家的气氛依旧祥和,外公外婆看电视,我爸在厨房猛砍肉骨头,他说今天晚餐他亲自张罗。我妈躲在房间里和舅妈聊天,她们没发现我进去,聊的很投入。我妈说,“也没关系,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舅妈平静的回应,“应该不会有了,我觉得家明会和我离婚。”
“离婚?怎么可能?家明多疼你啊---”我妈没说完转眼看到我,瞪眼,“咦~~,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根本没关门嘛,”我闷闷的把汉堡给舅妈,“给你买的,还热着呢。”
“谢谢,”舅妈接过汉堡,闻闻,“嗯,好香。”
“舅妈,你真的会和舅舅离婚哦。”我大着胆子问,没办法,这条消息太惊人了。
“大人说话下孩子不要插嘴,”我妈喝止我,“好了,出去玩吧。”
我走出房间,把门带上,门缝里渐渐隐没舅妈一张忧伤隐忍的脸。
舅舅真要离婚吗?为了谁?我脑海中浮现出一身纯白的陈妮,可是陈妮现在不是和廖书伟吗?吼,真是够了,这么又乱又复杂的事情,为什么我要思考?我躲在洗手间苦恼不堪,外婆来敲门,“咏哲,你拉肚子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我叫。
外婆嘀咕,“不拉肚子也要在里面呆那么久?”
我把马桶的冲水开关按一下,翻眼睛,拉屎放屁都有人关心,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是谁说的呢?日子难过也要天天过。我又失眠了,昨天晚上失眠,是觉得自己恋爱了,今天,好象我就失恋了,什么东西嘛。我翻来覆去,如困愁城,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我发现,我不由自主的招惹到了一个我不太能应付和了解的人,廖书伟的世界,是我不太熟悉的大人的世界,爱他又期待被他爱上,绝对是件高难度的事情。不过,假如单小舞能应付,没道理我就不行吧?不就是陈妮吗?我给自己打气,我不会输给她的,想是这样想没错,坦白讲我想的很心虚。
后半夜,下起了小雨,淅沥淅沥。直到即将天明,我方枕着雨声入眠。睡后有梦,我梦到天亮的时候,雨还在下,舅舅叫我起床,说带我去喝早茶。我跟舅舅去了一家茶楼,廖书伟和陈妮都在,我坐在廖书伟旁边,用一种哀恸莫名的绝望心情,胆大包天,对他讲,“说爱我,说爱我---”
他浅浅笑,没言语,靠过来,温柔的吻我的唇,那一吻的温柔让我想起落在湖面的雨点,一小圈一小圈的洇开-------
“咏哲,起床了,喂,快起来。”一声巨吼惊醒我的春梦,我睁开眼睛,极端不情愿。怎么是舅舅来叫我起床?舅舅拍拍我的面孔,“快起来,我带你去喝早茶。”诶?哇塞,这个和我的梦很象哦,这样的巧合算是今天的一个好开始吗?
紧赶慢赶的去了茶楼,靠窗的位置那边赫然坐着廖书伟和陈妮,陈妮面如春花,见我们招招手,嗔怪,“这么晚,再等等就吃中饭好了,还喝什么茶啊。”
我一步步走过去,直觉得自己生生见了鬼,假如,有人看到梦境就在眼前上演了,一定会觉得这是见鬼了对不对?或者,我有超能力预知未来?我被舅舅安排在廖书伟旁边坐,他坐到我对面。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真的坐在廖书伟旁边诶,那么 ,接下来我要不要向他要求,说爱我!说爱我!他会不会吻我?象梦里那样,雨点落在湖面,一圈圈洇开,涟漪荡漾的温柔?不过这里人很多人是不是不太方便,不不不,我是不是还没睡醒,仍在做梦?我偷偷掐了下自己手背上的肉,蛮痛的,不是做梦吧~~
陈妮摇晃我,“咏哲,你怎么了?发什么呆,我跟你说话都听不见?“
“哦,对不起,”我搪塞,“我有点困。”上帝,尴尬死了,没人看穿我大脑皮层下的念头吗?我瞥眼廖书伟,他正和舅舅开我的玩笑,“你怎么把外甥女变成只木头木脑的僵尸才从家里带出来??”
陈妮很热情,为我斟茶,“来喝点茶精神精神。”又数落我舅舅,“你也是,孩子没睡醒干嘛硬把她拖起来?”
舅舅解释,“我这段时间忙,很少在家,再说咏哲开学后我们都没聊天过,难得今天有空,当然要带她出来补偿一下嘛,谁知道她睡的象只小猪头。”
“哦,原来如此,”廖书伟糗我,不无恶毒,“你也奇怪,为什么要老头子陪?自己不肯好好找个人来谈恋爱,让男朋友陪呢?喂,你好象失恋很久了吧?”
“我不是老头子,”舅舅想是饿了,边狼吞虎咽的对付一笼虾饺边跟廖书伟抗议。
“你是,”廖书伟抬杠,“只有老头子才会不服老的不肯承认自己老。”
我根本无心在意廖书伟的调侃,好象听到陈妮又说了什么,但我没记住,我只拼命考虑昨天晚上的梦到底有哪些细节?在梦里的内容和现在是不是一样?到底,廖书伟是在做了哪个动作之后吻我的?
有人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正处于做贼心虚状态的我猛吓一跳,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然后淅沥哗啦,我旁边的一个服务生手里的托盘,茶壶,茶杯推金山倒玉柱样翻掉,对着廖书伟就砸下去,幸亏舅舅眼明手快,一伸手把廖书伟揪到他怀里去,不过仍有几点茶汁溅到他身上。糟,我闯祸了~~。
我们一桌子人在惊愕中过了三秒后才能运用正常的语言逻辑。
舅舅先是扶廖书伟起来,问,“怎么样,烫伤了没有?”又问我,“咏哲你还好吗?”
服务生处理着一地狼籍的瓷片杯盘,一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妮关切的询问,“你们两个到底烫到没有?”
不一样,这和我昨天晚上梦到的不一样,事实证明我没撞鬼,也没有超能力,OK,压力消除,我终于清醒,“没有,我没烫到。”和服务生一起拼命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突然站起来。”
服务生委屈的端着一盘子碎瓷片冲我说,“小姐,刚才我有跟你说麻烦您让让,茶来了,可是你好象被吓到,突然很快的站起来,我来不及躲,结果就~~~”
啊`~真是超级糗,我心虚气短,继续,“对不起,对不起,”三双眼睛或迷惑或责怪或好奇的望着我,我咬着舌头胡扯,“就是,就是~~好吧,我撞鬼,刚才鬼~~上,那个身。”
舅舅无奈摇头,“你对着烧卖,蛋挞,也要做深度思考吗?”
“没有啦。”我愧疚到不行,望向廖书伟,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说话,舅舅的手一直保护性的揽着他肩膀,他的浅色长裤上滩着一团茶渍,我对他说,“对不起。”
接触到我的目光,廖书伟竟有几分羞赫,不落痕迹的挣脱舅舅扶在他肩上的手,脸红。咦?他干嘛脸红?难道他能感应到我想什么吗?吼~~打住打住,不能在胡思乱想下去了,不然谁知道我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关系,不干你的事。”廖书伟尽力消除我的内疚。又用手背反拍拍我舅的胸口,“我没事,兄弟,谢了。”他抽张纸巾弯腰擦裤子上的茶渍,道,“你们先吃,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我带你去,先生。”服务生陪同廖书伟离开。
我在位置上坐定,呵呵干笑,“我和廖老师八字不合,不是害他拉肚子,就是泼他一身水。”
“是哦,你以后离他远点吧。”舅舅也这样说。
不知怎的,陈妮突然笑了,纤细透明的手捂着嘴,瞅着舅舅,直笑得花枝乱颤。舅舅的耳朵微微发热,与笑着的陈妮面面相觑良久,他用筷子去敲陈妮的头,呵斥,“还笑,再笑把你卖到苏丹伺候土财主去。”
舅舅与陈妮这一笑一骂,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只有我是一头雾水。本想追问她干嘛笑成那样,却被回席的廖书伟打断,他看起来整齐一点了,陈妮巧笑倩兮,送上点心,“书伟,尝尝,你最喜欢吃的。”
我察觉,陈妮对书伟的态度与对舅舅的态度有所差异。她对廖书伟是那种眼角含情,温柔脉脉的。对舅舅,则有点飞扬佻达,哥们式的豪迈,但是很有默契。他们三个假如是三角关系,也是那种超级牢固的不锈钢三角,在旁边的人,很难融入他们。不过我倒是没有被冷落,因为话题差不多是在我身上打转,舅舅问书伟我在课堂上是不是个容易神游宇宙的小孩。
我正经反驳,“不是,我从不跑神。”
廖书伟对舅舅说,“我们做长辈的不要经常罗嗦这些有的没的,咏哲测验成绩过得去啊,别的就不要计较了。”转头又问我,“你小子是从不跑神,还是没少跑神?”
我汗滴禾下土,斟茶如仪,“喝茶,喝茶-----”
我对廖书伟的感情我很清楚,旭日昭昭,明明白白。我现在很需要搞清楚他对我的感觉,他喜欢我,当然好,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我暗暗发誓,那我可以把他抢过来。可是,对手万一比我强呢?比如说,陈妮。
已经连着三个早上见到陈妮从书伟的教师宿舍出来了,我觉得自己的肚肠子都已经被妒火烧成青绿的颜色,这样的我,仍能保证正常的生活规律进行,实在是需要佩服一下自己。当然,我偶尔也情绪失控,那时侯我就抓住身边随便一个谁的脑袋对着我的脑袋,说,“来,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蓝色的?”
有一次,在图书馆,我又发作,揪了姜佑谦的耳朵这样问,姜佑谦尴尬不已,结结巴巴的说,“是啊,是,是,是,蓝色的。”
当时坐我对面的唐可欣以手蒙面,笑的几乎掉到桌子底下去。
“你最近好奇怪哦,”唐可欣事后说,“前些日子还一大早耍脾气,你是心情太好,还是心情不好?”
“太好,也不好。”我这样回答。
可欣咬牙,“小姐,我们是人鬼殊途吗?为什么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我揉揉眼睛,觉得实在是疲惫,“我也不懂啊。”问可欣,“你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情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欣挺甜蜜的笑,“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也非常喜欢自己,所以,我们就恋爱了,恋爱,是个奇迹。”
我承认,恋爱是个奇迹,今天早上,我听到有同学讨论廖书伟,说我们的老师哪里都好,就是个子有点小,身材有点糟,头顶谢的有点早。
可我就是爱他,不斤斤计较,傻头傻脑,知难不退,亮出自己的命门,拼却性命无拘无束。
他不高,从此以后就喜欢矮子,他不瘦,我就喜欢胖子,他秃头,秃头就是美,我没办法,我之前对事物对价值的种种标准,今天因为一个廖书伟全军覆没,这不是奇迹吗?我爱他,我拿自己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