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见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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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虚。
大梦一场后的空虚。
不知过了多久，雨然才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悠悠转醒，她眼角挂着泪痕，心中一片惶然。
她做了个噩梦，梦里她非常痛苦，撕心裂肺的那种痛。
好在一睁眼，她就什么都忘了。
就像在影院看了场煽情电影，她跟着主人公痛哭流涕，狠狠发泄一场后，出门该干嘛干嘛去了。
地上有点硬，雨然躺得不舒服，她扭了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经过血阵崩塌破坏后的，已是遍地残骸的祭坛。
熟悉的场景再现，相关记忆也随之涌出，雨然想起来，当时她的血都快被法阵抽光了，在失血晕倒前，她好像看到了遥风彦。
不得不说，她这体质是真的神奇，她抬手查看，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连个疤痕都找不到。
可遥风彦呢？
雨然一时没有发现他的魂体，下意识心慌起来，她连忙屏息凝神，动用自己的能力仔细查探，可是整个地下岩浆都没发现他的踪影。
难道…之前那不是她的幻觉，是遥风彦真的来过？
她现在平安无事，也是因为他吗，他现在…不会已经死了吧。
不、不会的。
一定是她自己的问题，可能只是她的能力突然不好用了。
识海搜不到，她便自己动身去找，雨然开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去寻他，转遍了她能去的所有地方。
可惜没有任何结果。
雨然魂不守舍地回到了祭坛。
看着残破断落的绸幔，四处坍塌的烛台，她开始想象着遥风彦直至最后关头，魂飞魄散的样子。
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雨然靠在一处角落，后背顺着墙壁无力滑落，最后抱腿而坐，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她莫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什么都不会，怎么生存下去都是难题。
说来也可笑，那个在书中嗜血杀伐的魔头，竟是她在这里唯一亲近接触过的人，现在却只剩她一个人了。
不用多久，她也会困死在这里。
*
此时遥风彦已化作漫天碎魂，成了无数颗能量粒子，飘散在整个空间里。
他是魔神，生命力自然顽强，不过他这副虚弱衰败的形态，和几百年前比都好不到哪去。
他意识尚存，见雨然缩在角落，独自落寞哭泣的样子，既暗自欢喜，又忍不住的心疼。
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是不是因为她刚刚醒来却发现他不在，让她担心了。
不行，得想办法告诉她，他没事，他只是暂时变弱了些，只需安静调息，再恢复个几百年就好了。
遥风彦反复集中意识，想将发散的魂体重新凝聚，可惜每次都失败了。
又一次失败后，他苦笑着停了手，之前在她体内抽来的那点能量，算是千百倍地还回去了。
可他不后悔。
因为最傻的那个人，明明是她。
为了救他出去，她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许料到他会阻止，竟还瞒着他独自去血祭。
她怎么这么傻。
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等等他。
他已经在努力想办法了。
遥风彦突然后怕的想着，如果当时他没赶到，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说来也怪他。
在他发现那本血祭之术时，他就早该想到这点的。
她对他的爱恋与执念，早已写在了那些阵法图上，写在每一处标记的注意事项，每一次破阵的模拟设想上。
还有那副画……
散成碎魂的遥风彦，如和煦的微风一般，悄然围在雨然身旁。
只要看着她，他便止不住的欢喜。
如果他能再次开口说话，他一定会告诉她，他也同她一样喜欢着她。
很喜欢很喜欢。
第一眼便喜欢了。
喜欢到一见面就想欺负她，抱着她，亲亲她。
喜欢到想要发疯，喜欢到莫名抓狂，喜欢到愿意为她去做任何事。
雨然有点哭累了，在以往她的习惯是，遇事不决就睡一觉再说。
没一会儿，她就挑了个满意的桌角，趴着睡着了。
遥风彦将魂体颗粒缓慢汇聚成一个隐形的被子，紧密地围了过去，温柔地包裹在她身上。
换一个角度想，就像他正紧紧抱着她一样。
也挺不错的。
就这么被他紧紧抱着的雨然，大睡一觉后，清醒了过来。
她是咸鱼了点，但不是遇到事情就坐以待毙，只会等死的那种咸鱼。
遥风彦会死她真的很难受，明明他只是个纸片人，相处时间也不常，可她真的很难过。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恢复精神后，雨然开始分析现状。
在这地下分不清时间，她也不知道其他办法，目前的唯一线索，还是那个吃人的血阵。
弥留之际，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所有关于这里的一切，都化为一场虚梦。
她想赌一次。
再次开启血阵，若成功破阵而出，她再做后面的打算。若失败，也许她就能穿回去了。
如果既没成功，也没能回去…不，哪有那么多如果，都到这份上了，就不得不做个选择。
雨然下了决心，再次画出血阵。
在血阵成型的一刹那，空中隐隐有一股波动，带着强烈的急躁和不安，向雨然不停警示着。
那波动情绪激烈，却实在弱小，无声无息就被埋在了已然成型的血阵里，雨然没有注意到。
她撸起袖袍，露出细窄白皙的手腕，同时右手聚气，在指尖凝出一把气刃，对准了自己的左手。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刚一靠近，她右手就止不住得抖，同时她脑子里不停想象着全身血液被倒吸的惊恐场面。
眼见气刃就要划下，在距离手腕最后一寸时，她的手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住，再也动弹不得。
雨然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
是遥风彦吗。
“为什么。”冰冷空灵的声音在祭坛中响起，幽然回荡。
为什么她还要血祭。
遥风彦透支使用了最后的力量。
简单的三个字，却透着极端的压抑和不甘，每个字落下，都像做着最后的诀别。
也许有的相遇，注定没有结局。
他突然想明白了。
她只是个凡人，如何只身在这地下岩浆里等他几百年。
与其亲眼看着她被困死在这里，不如尽他最后的力量，换她出去。
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雨然指尖的气刃凭空消散。
雨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其上点点荧光汇聚，华光浮现，逐渐汇聚成一个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遥风彦！”雨然惊喜抬头，连忙喊出口，“你没死！”
华光绽放再内敛，遥风彦的身体也一点点成型，他维持着阻止她的动作，将她紧紧捏在手心。
他捏得很疼。
可雨然一直忍着疼，什么也没有说，也不敢说，就只眼睛红红地盯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她怕自己一出声，他就不见了，眼前的景象说碎就碎了。
遥风彦终于回应了她，他冷冷开口:“你很希望我死，是吗。”
“什么？”雨然惊道，“不，我怎么、怎么会……”
“可我早就想杀你了。”遥风彦松开了她，他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却让她感觉很遥远。
“我杀过很多人，也没什么理由，想杀便杀了。想我死的人很多，我却能一直活到现在。”
“你的魂魄对我有用，所以我随时会吞噬你。”遥风彦突然笑了一下，他笑得很好看，也很冷。
看得雨然一片心凉。
“我想杀你，所以你想我死，这不是很合理吗？”
雨然立刻否认：“我没有！”
“你也不必感到失望，如你所愿。”他却淡淡道，“我就要死了。”
遥风彦随意地抬起手，像在对雨然展示着什么。
那么好看的一只手，却忽明忽暗，极不真实，仿佛随时就会溃散解体。
这千年来，他一直有种莫名的执念与坚持，总觉得冥冥之中，他好像在等着什么。
遇见她之后，他却释然了。
对他来说，这阵法并不难解，无非是连带他这最后的一丝魂魄，一起在这个世界中消失而已。
他活得够久了。
既然不能带她一起走，便换作她替他出去，去外面好好生活吧。
此时的遥风彦脸很白，白得近乎透明，他看着她，用着无关紧要的语气，一边说着，一边将血阵撕得粉碎。
“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红芒褪去，被金灿灿的光辉所替代，整个祭坛都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变得无比神圣。
空间内的所有物体，瞬间如同失了重力一般，全部反常地飘荡在空中，在四处缓慢沉浮。
遥风彦祭出了真正的封印法阵，很快他就会随之一起，彻底消散。
他正准备看雨然最后一眼，还未转身，却被她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雨然抱着他，感受到手中愈发虚无的触感，她发狠地哭道，“遥风彦！谁要你死了！”
“你不许死，你给我好好活着！”
“我不是对你有用吗，你不是要我体内的能量吗，好啊，来啊！”
“我这就给你，全都给你！”磅礴的能量自雨然体内奔涌而出，她并不会使用这些能量，却知道怎样将它们全部释放出来。
遥风彦的魂体已经开始散了，她便强行锁住周身的空间，用能量裹住他。
再惊人的恢复能力，也撑不住她这般挥霍，遥风彦知道这样下去，她定会力竭而死。
他转身想要制止她，雨然却踮起脚尖，将自己主动送上去，贴上了他的唇。
包裹在遥风彦身上的浓郁能量，渐渐与他的散魂融在了一起。
或许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这些能量逐渐发光发热，变得越来越强。
雨然的精力被耗尽，就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遥风彦奇迹般的再次凝出了肉身。
遥风彦抚住了她的后脑，五指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见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