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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一次大战 ...

  •   仲和徐子陵穿著又残又湿的衣衫,在山野间嘻哈飞驰,朝着猜测中彭城的位置赶去。

      他们现在身无分文,连兵器都丢掉了,但心情却是出奇的愉快,有种海阔天空,任我纵横的欣悦。

      寇仲冲上一块巨石,一个凌空纵跃翻往下面的斜坡,岂料立足不稳,直滚往三、四丈下坡底的草丛去,今趟连左袖都给树枝扯甩了,露出粗壮的手臂。

      徐子陵童心未泯,依样葫芦,不偏不倚就与寇仲撞作一团,抱头大笑,乐极忘形。

      寇仲忽地"咦"的一声,指着远方的天空道:"那是什么?"徐子陵翘首望去,见到红光烁闪,骇然道:"火!"寇仲跳了起来,道:"我们快去看看!"那是个被焚毁了的小镇,所有房子均烧通了顶。镇内镇外满布人畜的尸体,部分变成仅可辨认的焦炭。

      这个原本应是热闹繁荣的墟镇已变成了死寂的鬼域,幸存的人该远远逃掉。

      有些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杀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

      镇西处隐有车马人声,但却逐渐远去。

      两人猛一咬牙,狂追而去。

      只见往北的官道上,布满隋兵,人人盔甲不整,旌旗歪斜,显然是撤退的败军。堕在队尾处是无数的骡车,因载重的关系,与大队甩脱开来,像高龄的老人般苦苦支撑这段路程。

      驾车的隋兵大笑道:"老张你真行,道是第三个了。"徐子陵怒火中烧,那还按捺得住,狂奔上去。

      那刚在车上奸杀了无辜民女的贼兵抬起身来,骤见两人,抽出佩刀,大笑道:"死剩种,是你们的娘给我干了吗?"两人义愤填膺下,那还记得自己没有兵器,飞身而起,朝那隋兵扑去。

      那隋兵见两人是会家子,吓了一跳,招呼驾车的同伙回身帮手,同时横刀扫出,希望不让两人扑上车来。

      寇仲首当其冲,才发觉手上没有挡格的兵器,想也不想,猛提一口真气,竟破天荒第一次在纵跃途中再往上胜升,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敌刀,翻了个勉强合格的筋斗,来到了敌人后方上空。

      此时徐子陵前脚踏在车栏边缘处,见大刀扫来,忙以前脚为轴心,左脚闪电侧踢,正中对方左耳。

      气劲透脚而出。

      那作了兽行的隋兵连惨号都来不及,颈骨折断,倒飞落车,当场毙命。

      徐子陵尚是首次杀人,骇然下真气散乱,亦滚入货堆里。

      寇仲刚探手往上一抓,把对方长矛拿个结实,运劲一拉,驾车的隋兵立足不稳,堕跌于御座和拖车之间,发出凄厉的惨叫。

      前面的隋兵发觉有异,十多骑掉头杀将过来。

      寇仲叫道:"快溜!"两人忙跃下马车,一溜烟闪入道旁的密林里,走了个无影无踪。

      两人一口气走了十多里路,才坐下来休息。

      子凌道: "我们扬州城内的狗兵那个不是横行不法,欺压良民,只想不到连杀人放火都是他们的杰作,难怪这么多人作反了。比起上来,老爹的手下算是不错了。咦!

      寇仲悔恨道:"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什么好怨=!寇仲点头道:"看来我们现在颇有两下子,只是没有机会多作演练尝试,兄弟!来吧!今日就是我们纵横江湖开始的第一天了。"两人怪叫一声,朝喊杀声传来处奔去。

      泅过了一道溪流,他们再展开身法,翻过一座小山,直奔坡顶,来到一处山头,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下方平原处,有两支人马正鏖战不休。

      一方是近万隋兵,另一方却是清一色穿著青色劲装的大汉,人数只是隋兵的四分之一,但人人武功不俗,队形完整,把隋兵冲得支离破碎,难以发挥人多势众的优点。

      在平原另一端的一座小丘上,显是青衣武士的指挥所在,众驻着几队人马,正以红、蓝,黄三色灯号指挥青衣武士的移动进退。

      寇仲还是首次目睹战场上两军血战的惨烈景况,一时目瞪口呆,忘了赶来此地的目的。

      好一会后,寇仲回过神来,指了指更远处的稀疏***道:"那里可能是另一个乡县,说不定青衣武士这一方正阻止隋兵到那里去杀人放火,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

      嘿!小陵!你是否胆怯了?"徐子陵哈哈一笑,在就近一棵树处运劲拗了两根粗若儿臂,长达丈许的树干,拋了一根给寇仲,笑道:"行侠仗义,升官发财,全靠这家伙了。"

      寇仲除去枝叶,扛到肩上,礼让道:"徐壮士请先行!"徐子陵把树干迎空挥动了几下,掌握了用劲的轻重后,唱道:"风萧萧兮逆水寒,壮士一去兮定要还。哈!老子去了!"

      大笑声中,两人一先一后,奔下山坡去。

      正要往平原杀去时,箭矢声响,前方十丈许处草丛中一排箭矢疾射而至。

      两人从没有应付劲箭的经验,又想不到竟有伏兵,骇然下滚倒地上,狼狈不堪。劲箭在上方掠过,险至极点。

      两人锐气全消,连爬带滚,躲到一堆横亘十多丈的乱石杂树之后,不敢动弹。

      密集的步音向他们藏身处潮水般涌来,忽然左右全是隋兵,人人手持长矛,朝他们杀来,也不知有多少人。

      两人若有选择,定是逃之夭夭,不会硬充英雄,但此刻却是避无可避,遂跳将起来,舞起粗树干,运集全身劲力,狂扫猛打。

      四枝长矛给粗树干送飞,其中两人更被打得头破血流,拋跌开去。

      此时前后尽是敌人,外围处火炬高举,照得一片通红。

      。

      寇仲知道不妙,大叫道:"到石上去!"徐子陵一个翻腾,随他落往后面的乱石堆上。

      敌人一声发喊,十多枝长矛朝他们掷来。

      际此生死关头,两人反平静下来,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又像没有一丝声音能漏过他们的灵耳。

      体内真气则以比平时快上数倍的速度在运行,相比下,敌人的追赶和掷矛速度都慢了起来。

      他们清楚掌握到每枝掷向他们的长矛所取的角度和到达的时间先后,那种感觉绝对是平时梦想难及的。

      他们背贴着背,运起只剩下四尺许的租树干,左拨右扫,前挡下格,自自然然就以最佳的手法,守得水泄不通。

      寇仲矮身避过大刀,树干扫在一名刀手脚踝,那人立即颓然倒地,寇仲顺手抢过对方长刀,搠入另一名持斧劈头而来的隋兵腹内。

      徐子陵施展出李靖最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的血战十式,大步跨出,长刀精芒电闪,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但攻来的敌人却偏是无法避开,而且手上长矛更似全无挡格作用,给徐子陵虚隙而入,劈中胸口要害,往后栽倒,溅血气绝。

      寇仲亦健腕一翻,先拨开刺来的两枝长矛,运刀横扫,一名隋兵咽喉中招,惨然堕地。

      两人那想得到血战十式如此厉害,勇气倍增。

      。

      剎那间他们浑忘了生死,在这鼎沸混乱的战场中,发挥出求生的本能,虽面对以百计的敌人和明晃晃的刀枪剑矛,仍是一无所惧。

      自自然然的,两人便配合得天衣无缝,在敌阵中迅速移动,你攻我守,我守你攻。

      若在平时要两人想出这合击之法,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但这刻却是潮到浪成,有若天赐,没半点斧凿痕迹。

      徐子陵挥刀猛劈,体内真气有若长江大河,随刀涌出,对方持剑者竟连封架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刀闪电劈入,骇然倒地。

      寇仲则刀势疾转,运行体内无有穷尽的劲气随刀而去,对方虽运足全力以刀封架,却不能把寇仲的刀砍歪半分,连人带刀翻身倒毙。

      兴武功无关的《长生诀》、李靖的"血战十式"和美人儿帮主的"鸟渡术"融会贯通,各自创出自己独一无二的战法。

      他们此时来到矛阵中,只感觉空隙处处,随手拨开敌矛,欺至近身,敌人便只有待宰的份儿,更是刀势倍添,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由于敌方见他们只有两人,故只派出了一小队约近百的隋兵出来截击,眼下被他们左冲右突,又见他们刀法厉害,谁不爱命,外围的隋兵竟四散退开。

      两人其实已感气虚方怯,见状忙全力冲刺,瞬那间掠出重围,成功逃去。

      寇仲辛苦地笑道:"哈!成功了!这么大阵仗都杀不死我们,你以前有想过吗?"

      徐子陵把刀插入泥土中,手握刀把,喘着道:"刚才我们那种打法太用力了,其实在这情况下可多保留点力气,就不用像现在那么手软脚软了。"寇仲道:"你有受伤吗?我的背被人砍了两刀,幸好我闪避得快。"徐子陵摇头道:"只是左腿处给矛刃擦破了裤子,不算什么。"寇仲喘定了气,道:"还打不打,那些义军似乎不像表面的风光呢!"

      徐子陵坐了起来道:"当然打,若教这些不是人的隋军攻入那条村庄或墟镇,又会发生像刚才的可怕情况了。"寇仲大喜爬了起来,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今次我们放聪明点,不要半途就给人截着了。"两人跃到树顶,看清楚了形势,绕了个大圈,才再往战场奔去。

      在这剎那间,他们都感到自己已长大成人,再非只是两个小混混了。

      两人蛇行鼠伏,小心翼翼地潜往战场。

      穿出一座疏林后,来到战场的东南角时,终被发现,左侧草丛里窜出六、七名隋兵,手提长剑,厉叱连声,疯虎般扑来。

      。

      两人对敌人恐惧大减,一言不发,先往徒步而来的隋兵迎去,捉刀疾劈。

      两人想起那被夷为焦土,人畜尽遭屠戮的乡镇惨况,胸中杀机狂涌,人随刀走,气势远远凌驾敌人之上,刀啸起处,几名隋兵人仰剑飞,无一幸免。

      此时敌骑已至,两人展开轻功,避入草丛矮树之间,教敌人难以追来。待那些骑兵退去,他们再冲出草原时,伏在那里的一队弓箭手和刀斧兵那想得到敌人忽然无声而至,给两人斩瓜切莱般砍倒数人后,还以为敌方来了大批援军,竟然乱作一团。

      一些火炬掉到草丛上,立时燃烧起来,往四周蔓延开去。

      原来这一区隋兵的军力达三千之众,其中还不乏武功高强的好手,若在正常的情况下,一旦陷入重围中,即管强如杜伏威之辈,最后也只有力战而亡,何况他们这两个经验不足的小子。

      寇仲大叫道:"这边走!"五名隋兵迎了上来,徐子陵后发先至,扑上前去,一抖长刀,施出血战十式的"死生存亡",刀法如巨浪狂卷,劲气纵横,一人立时应刀丧命,另一人给他扫得打着转飞跌一旁,另三人一声发喊,各自逃了。

      两人那试过如此威风,高兴得怪叫连声,往战场核心处杀去。

      "当!"

      忽地一人横移到寇仲前方,左右双鑯硬生生把他震阻在当场。

      交战至此,两人还是首趟遇上对方强手。

      迫退两人的是个隋军将领,只见他满脸怒容,大喝道:"给我将这两个小子碎尸万段。"此时在平原半里许外另一端的山丘高处,近二百名青衣武士布成阵势,以强弓劲箭,紧护着中心处一名长发垂肩的白衣美女。

      美女每发出一道命令,负责打灯号的三名手下便挥动绑在长竿顶的三色灯笼,指挥战场上己方武士的攻守进退。

      美女身后一排站了四个人,只看他们的神态气度,便知均是高手,分别是浓须矮子、铁塔般的巨汉、身穿儒服的男子和一位容颜丑陋的中年健妇。

      长发美女柔声道:"奇怪!为何敌人东南角处竟隐见乱状,谁会来援助我们呢?"

      后面四人极目望去,却丝毫不觉异样。

      长发美女美目深注道:"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我也是从对方旗号的挥动看出了端倪,若乱势扩大,我们便要好好利用,不但可解开重围,还可有机会获胜呢。"儒服男子眼中射出景慕神色,恭敬道:"小姐学究天人,精通兵法,更且目光如炬,确是能人所不能。"丑妇道:"照我看若真有援兵赶来,我们该先行突围再谋反击,小姐千金之体,实不用以身犯险。"她一开腔,其它人立即为她有如夜枭嘶鸣的难听声音大皱眉头。

      但她的话却得到浓须矮子的支持,同意道:"李公派我们来保护小姐时,曾有言万事以小姐安危为重。"长发美女秀丽无匹的玉容闪过不悦之色,但语气声线仍是那么温柔婉转,淡淡道:"我身为统帅,临危时怎可只顾自身,况且兵败如山倒,我若抵不住秦叔宝这支精锐隋师,给他攻入扶春,再要取回就难比登天了。"话音才下,东南角刚好起火。

      长发美女立即从敌阵的微妙变化感到对方真个出现混乱。

      要知东南角正是敌方将帅的战场指挥部,牵一发而动全身,非若其它地方之纵有突变而不关痛痒。

      长发美女仍以那副闲雅优悠的俏模样,发出了以东南角为首要目标,全面反攻的命令。

      身后四人掣出兵器,拥着长发美女登上牵来的战马,二百多人驰下小丘,与两队各千人的战士,投入战场去,与敌军展开全面的决战。

      寇徐两人此时正陷身苦战之局,进退不得,忽地隋兵往四外退开,原来一队青衣武士策马杀了过来,登时冲散了四周的隋兵。

      两人喜获脱困,兼之精疲力尽,后力难继,翻身逃进火势熊熊的草原内,闭气左绕右行,远远离开了战场。

      到倒在一处山头时,再没有奔跑的力气了。

      战场的厮杀声仍潮水般阵阵传来。

      寇仲叹道:"以后再不要作这种傻事了。好汉架不住人多,我们虽是不折不扣的好汉,但对方却人多,明白了吗?"徐子陵道:"那个隋将不知是谁,恁地厉害,幸好我们手快,否则一鑯就可要了我们的命。"寇仲冷哼道:"他算什么东西,我们打多两场,保证可以赢他,噢!"徐子陵见他如自己般浑身都是鲜血,关心道:"有没有伤到要害?"

      寇仲哂道:"伤到要害还能跑到这里吗?这种矛盾的话亏你说出口来。是了!不若我先给你看伤口。"徐子陵道:"有什么好看?看了又怎样?幸好我们有自我疗伤的神功**,不如睡他娘的一觉,明天再算吧!"寇仲颓然伏到地上,不一会两人运起内息,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徐子陵若有所觉,睁开眼时,寇仲仍在长草丛里熟睡如死。

      他伸展了四肢,这才感到身上七、八处伤口无不火辣辣地疼痛。

      太阳升上了正天 一队鸟儿,在似是静止了的蓝天上悠悠飞过。

      徐子陵心中一片平和,灵明清澈。

      经过了昨晚不断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一战后,他感到进入了人生全新的一个阶段。所有危险和苦难,只是磨炼和修行的必须经历和过程。

      寇仲的手肘撞了他一记,低笑道:"呆头呆脑的在想什么?

      "徐子陵坐了起来,皱眉看着浑身血污和满是炭屑的破衣烂裤,苦笑道:"我在想着一套干净整洁的新衣和一顿丰富的菜肴,其它的都可以将就点。

      寇仲爬了起来,左顾右盼后,颓然道:"小弟完全失去了方向的感觉,更遑论彭城是在东或西了。怎么样?我们是否胡乱找个方位碰运气。

      " 狂奔了一会,至少走了七、八里,他们才放缓脚步,打量四下形势。

      寇仲苦笑道:"看来我们是迷路了,否则该已见到那个墟镇。这里前不见人,后不见村,想找个人问路都不成,咦!那是什么?"徐子陵早望到山下有烟火升起,喜道:

      "不理是什么。过去一看就可分晓了。"两人奔下山去,岂知那看来不远的地方,到黄昏时才能到达,原来是一座小村庄。

      炊烟在其中一间屋子的瓦顶上袅袅升起,显是有人生火造饭。

      寇仲和徐子陵却为他们担心,这区域离战场不远,若来了几个禽兽不如的隋兵,村内的人就要大难临头了。

      转眼来到村口,见到只有三十来户人家,屋舍稀落。却是悄无声息,毫无鸡鸣狗吠的正常情景。

      两人大感不妥。

      只见炊烟升起处,是村中最大的一座屋宇,分前后两进,还有个天井,但门窗紧闭,透出神秘的味道,亦不闻任何声息。

      寇仲大叫道:"有人吗?"连唤几声,都没有人响应。

      徐子陵心中发毛,推了推寇仲道:"还是溜走算了。"寇仲哂道:"忘了自己的高手身分吗?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人走了,却留下两碗白饭给我们呢。"来到屋前,寇仲伸脚一撑,屋门应脚而开。

      两人跨过门槛,进入厅堂,只见一应家俱器皿俱在,只是布满尘埃,墙角结了蛛网,显是荒弃了有好一段日子。

      徐子陵细察地上痕迹时,寇仲的声音由后堂传来道:"小陵快来,你寻到了一半的梦想。"徐子陵那还有闲情研究他话中含意,赶了过去,才踏入后厢的房门,迎面一片乌云盖来,他伸手接着,竟是一套干净的麻衣。

      只见一个大箱由床底拖了出来,盖子打开,寇仲掏出一堆衣物,乱撒到床上,正似寻宝的左挑右拣。

      两人兴高采烈换上新衣后,感觉焕然一新,只是饥肠辘辘,大嫌美中不足。此时天色已暗沉下来,两人搜遍屋子,仍找不到半粒谷米和麦。

      寇仲道:"凡村庄必有果林,你在这里弄干净床铺,我去采些美果充饥,这里床被俱全,今晚我们就在此借宿一宵,明天才赶路好了。"徐子陵点头同意,分头行事。

      片晌后寇仲提着只大公鸡回来道:"原来还有些家畜留下来,嘿!后面有片很大的坟地,大半都是新坟,看来这村的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因染了疫症一类的病死了

      "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死,否则谁为死去的人立坟,说不定就是那人在生火哩?"徐子陵听得毛骨悚然,走出天井扯着寇仲,道:"不若换第二间屋吧?我去找火种!"
      待填饱肚子时,忽地翻起风来,,关上门窗,就倚在墙角歇息,虽心惊胆跳,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里,两人惊醒过来。

      骇然坐起时,蹄声轰传,填满屋外的空间。

      他们爬起身来,移到窗前,朝外望去。

      只见一群人拥入村来,策着健马,劲装疾服,背负箭筒,模样粗犷狂野,不类中土人士。

      这批人大约有三十之众,其中一人身形特别雄伟,背负着一个约八尺长的长方形箱子,予人感觉却是轻松自如。

      到了村中,那负箱的大汉从容跃下马来,把箱子横放路心,其它人纷纷甩蹬下马。

      其中一名看来是头儿的瘦高汉子仍高坐鞍上,打出搜查的手势,除那负箱巨汉外,其它人迅速散开,分头踢门入屋。

      寇徐两人见这批人无不身手矫捷,行动迅快,显都是武技强横之辈,那还记得自己亦是武林高手,跃上横梁,躲在梁柱和瓦顶间的空隙处,倒算隐蔽安全。

      下方脚步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忍不住探头下望,原来那些人竟将箱子放进屋里来,就放在他们下方处。这才发觉箱盖上开了十多个小孔。

      四名大汉分守前后门,神态紧张。

      接着又有人走入屋来,他两人忙把头缩回去,闭起口鼻呼吸,运用内息,不敢发出些许声响。

      下面的人以他们从未听过的语言急促地说话,使他们肯定了这批人乃来自中土外之人。也更为之大惑不解。

      下面的人忽然停止了说话。

      寇仲和徐子陵隔了好一会后,才听到村外某处传来蹄音,益发提心吊胆,不敢露出任何形迹声音,因为这几个外域人的听觉明显比他们高上几筹。

      那些人再说了几句话,便相偕步出屋外去。

      寇仲伸手在徐子陵背上写道:"箱内藏的定是人,否则何用要开气孔透气?"徐子陵点头同意。

      这时另一批人马驰入村中,听蹄音,该与前一批人人数相若。

      蹄音骤止。

      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道:"蒲山公麾下祖君彦,谨祝贵国始毕可汗龙体安康。"始毕可汗就是突厥的大汗。

      长笑在屋外响起道:"原来是密公麾下文武双全的祖君彦先生,未知我们大汗要求的东西,先生有否带来了。"祖君彦从容答道:"请问这位将军,在下该对你作何称呼?"

      突厥那方另一把雄壮的声音道:"人说祖君彦博闻强记,乃密公座下"俏军师"沉落雁外最见多识广的人物,怎么连我们颜将军都认不出来呢?"

      祖君彦笑道:"原来是有"双枪将"之称的颜里回将军,那么这位朋友必是"悍狮"铁雄,在下失敬了。"颜里回冷哼道:"少说废话,东西在那里?"

      祖君彦淡然道:"在下想先见上小姐一面,才可出示宝物,这是密公的吩咐,请将军见谅。"梁上的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中一震,祖君彦所提的小姐,是否就是素素的主子呢?因为素素正因被人袭击,才流落到江南的乡间去的。

      两人同时想到下面的大箱子,装的什么人了。

      寇仲又在徐子陵背上写道:"伺机救人, 就在此时,下方异变突起。

      后门像沙粒般碎飞开来,那两个守卫的突厥高手连还招都来不及,已离地拋飞,气绝毙命。另两人惊觉时,一道黑影已飞临两人头顶,硬生生抓碎了他们的天灵盖。最骇人处,无论是碎门,尸身落地,赤手杀人,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中。活像正常的规律,在这人身上完全牵扯不上。寇仲和徐子陵知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兼且阴柔之极,行动又快如鬼魅。就在门碎洒地前已杀了四个守卫木箱的突厥高手。

      两人脑际一片空白,再不敢看下去,连内息的运行都减慢了。

      错非他们的玄功来自独一无二的《长生诀》,运行时能把引起高手警觉的呼吸、精气和脉搏、心脏跳动等都减缓收敛至近乎死亡的境界,否则早给人发觉了。

      来人武功之高,绝不会低于杜伏威。

      "咿唉!"

      箱盖被揭了起来。

      那人一声惊呼,接着是气劲交击的巨响,然后是连串闷雷般的声音。

      "轰!"

      一声震耳巨响中,左方墙壁砖石激溅,竟硬生生给那来人破壁而出,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啸,迅速远去,声势惊人之极,整间房子都抖震了一下。

      沙石射到寇徐两人身上,虽有真气护体,仍觉疼痛难忍,更可知此人内劲之强了。

      两人再忍不住,又探首下望。

      只见箱子已成一地碎屑,屋内的家俐亦变成碎木残片。

      一个雄伟如山的男子卓立厅心,身穿宽大的黑袍,面向墙洞的方向,正凝神调息。

      由他们的角度看下去,虽不能得睹他的面目,却清楚瞧到他带着个狰狞可怖的面具。

      风声响起,几个人分由墙洞和前后门掠进来,吓得他们忙又缩回头去。

      祖君彦的声音首先响起道:"他受伤了!"两人心中泛起难以形容的怪异荒诞感觉。

      照理这个来救他大龙头小姐的,该是祖君彦的自己人才对,而那躲在箱内的神秘男子则是他的敌人。为何祖君彦说话的语气,却似是站在那神秘男子的一方?

      更意想不到的事随之而来,只听突厥高手颜里回的声音道:"翟让出道至今,今趟尚是首次受伤,但却可使他以往辛苦经营的功业尽付东流。"铁雄冷哼道:"这就是不识时务者的下场。"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祖君彦已背叛了翟让和李密,串通了突厥人来做戏。难怪突厥人能把握素素小姐的行踪,把她掳走了。

      一把低沉柔和的声音道:"虽是杀他不死,但已取得理想成果,此处不宜久留,我们依计行事好了。"祖君彦和颜里回双方人马齐声应是。

      不一会下面的人走个一干二净,但两人已给吓破了胆,到天明前才敢溜下来,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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