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人》阿故

17、第十七章

　　冥界容默的住处书房

　　“殿下，出事了。”芷麟在容默的书房外禀告，事出突然，连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事这么惊慌？”容默皱了皱眉，他的判官很久没有这么说过话过了，声音里有一丝久违的焦急和惊慌，他听得出来。

　　“派去监视的沧炼被他们发现了，双方动了手，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芷麟将情况简短精炼的叙述。

　　“情况有多坏？他们知道了多少？”容默推开门看见芷麟毕恭毕敬的垂手低头站在外面。

　　“他们只是胡乱猜测，还什么都不知道。”

　　“沧炼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一向很谨慎。”容默考虑要不要禀报给上头。

　　“是那人自己找过去的，沧炼本不准备出手，那人却先动手了。”

　　“这样啊，让他们以后小心些，毕竟他已经是妖了，比不得以前，恐怕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芷麟你多抽点时间盯着吧，事情会越来越麻烦的。”容默已经开始想递上去的呈表应该怎么写了，是不是应该要想对策了，也许寒卿死了还是小事，最怕的还是他记起以前的事，那样就真的难办了。

　　容默觉得头疼，自己和徐生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这孩子那边也开始闹了，真麻烦，自己根本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面就是拿他这里当挡箭牌的，死了人，狐妖第一个找他，记起以前，狐妖还是第一个找他，他怎么就那么可怜呢？

　　“哎~~”一声长叹，让站在门外的芷麟觉得心惊，殿下很久没有这样鲜明的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了，看这样子，事情相当严重。

　　“是，属下告退。”看样子要重新部署才行，起码得减轻殿下一方面的负担，感情那边他帮不上忙，但是小狐狸这边他还是能挡上一阵子的。

　　容默再次看见窗外的天色时，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间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了，按了按酸痛的眼睛，叹气，事情非常棘手，忽然脑子里就出现了徐生那张脸，想想，自己似乎因为那次的不愉快聊天，很久没去徐生那了，徐生一个人在宅子里出不来，也没人能进去，这，算是囚禁了吧，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些？搁下笔，还是去看看吧。

　　子晔站在院子中间发呆，不是没有想过出去这院子，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是一想到阎君那张脸，所有的想法又烟消云散了，大概是从心底觉得不论自己怎么逃怎么反抗都出不了他的势力范围，所以何必呢，还不如就这样安静得过下去吧，反正自己也能这么过下去。子晔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性子原来可以清淡至此，也难怪阎君在自己面前似乎总是无奈多过生气。

　　子晔抬头看天空，不知道自己这样呆了多久，连日子都懒得去计算了，懒懒得趴在院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也就是那张和阎君一起喝茶聊天的桌子，生硬冰凉的石头透着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寂寞气息，将头埋进臂弯中，眼睛似乎有些瑟瑟的，却流不出眼泪，也许只是悲伤却未到伤心吧。

　　记忆的碎片这些天毫无预警的出现又消失，原本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像是被阎君的话触动了开关一样开始复苏，却不甚明白其中的具体内容，画面杂乱无章且残缺不全，子晔有些头疼，对于自己过去开始好奇。

　　阎君容默踏进徐生的院子时正好看见徐生趴在石桌上，这样的姿势让阎君有了种对面的人其实很脆弱的错觉，明明是个清冷得没有多少情绪的人在此刻看来却觉得孤寂，阎君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在作祟而产生的幻觉，因为其实他希望徐生是这样的，起码这样的徐生是自己可以保护的，是自己可以去爱的。他讨厌徐生那不冷不淡的性子，讨厌那平平静静的表情，所以，阎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轻轻地慢慢地走向了那人，温柔得从后面圈住了徐生，这样的拥抱，自己失去了多久？

　　子晔不是没有感觉有人进了院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所以他不想将头从臂弯里抬起来。他感觉到了来人缓慢走近的步伐，却没有料到来人的下一步动作，被一个微凉的怀抱拥住，动作轻柔，像是怕惊吓到他，那么小心，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察觉让子晔这个没有丝毫温度的魂魄觉得其实这个怀抱是温暖的。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子晔的头似乎不那么疼了，只留下太阳穴边微微的跳动，容默也觉得不那么累了，即使那只成妖的狐狸现在闯进他冥府他也不会在意了。

　　许久，容默终于放开徐生，两人目光刚刚接触却又似约好一般分开，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那个……”最先开口的是子晔，声音很低很轻。

　　阎君没想到徐生比自己快一步打破沉默，仔细想想，很好，事情似乎有好的发展，毕竟这种情况在以前不太可能发生，仔细地从这个侧面看过去，徐生的脸上似有一抹微红。

　　“想说什么？”容默绕到桌子的对面坐下，今天没有茶。

　　“呃……”吞吞吐吐，子晔的头埋得更低。
　　“不想说就算了，今天没有泡茶吗？”手指有意无意的在石桌上敲着，只是想缓解一下这种气氛，他不急着逼徐生说什么，只要有好的改变就心满意足了，容默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容易满足，嘴角带上笑。

　　“稍等，现在就去准备。”子晔愣了一下，没想到容默会突然说想喝茶。急急起身去准备却被容默拉住一只手，“不急。我吩咐人去弄，你坐下。”

　　子晔看着那只被拉着的手，视线顺着向上移，看见阎君容默笑得灿烂，才发现原来他可以笑得这么迷人。

　　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拉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容默不想放开，子晔也难得的没有逃开。

　　空气里沉浸着一丝淡淡的甜蜜气味，大概两人都在想，就这样地久天长下去就好了，可是某只不懂事的小鬼就在此刻奉上了茶，阎君脸色那叫一个好看啊，茶是自己要的，现在能怪谁？

　　子晔看着阎君那面色只觉得好笑。

　　等奉茶的小鬼退下，阎君容默才察觉徐生一直盯着自己，似乎还有一丝的开心，好吧，谁叫自己刚才那么喜形于色呢，活该被笑。

　　“殿下。”徐生很久没有这样郑重的就称呼过自己，不是说徐生对自己不尊重，而是他根本就很难开口。

　　容默望着徐生，神色恢复如常。

　　“我想知道以前的事。”微微停顿，“我们之间的事。”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这内容传到容默耳朵里就如同平地一声雷啊，那叫一个天籁，他想知道以前的事啊，还是以前我们俩的事啊，容默一瞬间有总想抱着徐生掉泪的冲动。

　　子晔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会引起阎君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有一点点的不是滋味，想来，虽然徐生就是自己，可是毕竟是从前，那么阎君对他的好对他的温柔不舍都只是对以前的徐生，于现在的子晔又有多少关系呢？自己究竟该以何种身份自处呢？

　　“我很想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个誓言。”子晔错开看着阎君的眼光，心中的失落越来越浓烈，不说点什么自己会难受。

　　容默没有注意到子晔内心的变化。“嗯……那个誓言……”容默在想应该怎么措词，他现在后悔死这个誓言了，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当初一定不会自己挖个陷阱给自己跳，把事情弄得这么糟。

　　“誓言是我逼你的。”事实说出来，容默有些不敢看徐生的脸，害怕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哦。”轻轻淡淡地回答。

　　容默忽然就醒悟过来，子晔还是子晔，即使想要知道从前的什么，性子还是原来的性子，冷淡得不行。

　　明白了这一事实，阎君反倒不那么心中不安了。

　　“不如，我从头说给你听吧。可好？”

　　子晔看了看阎君，有些犹豫，却也并不反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