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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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烘烤着人的后背。深绿色树丛的阴翳中，早不闻鸟叫，唯有时断时续、令人烦躁的蝉鸣。
闷热。左右往来的风都灼热不堪忍受，整个村子如坠蒸笼。
街道里人影稀少，木叶河小桥底下泡着几条避暑的野狗。
在这么个酷热的日子里，日向一族的后山属地却围着不少人。
他们都换下了平日惯穿的白色服装，顶着炎炎烈日将自己包裹在黑色丧服中，神情凝重肃穆。
日向吉仁扶着一位悲痛欲绝的中年女人，定定站在挖好的葬坑前，白色眼珠仿佛凝滞般一动不动。
随着主持入葬仪式的长老一声“起”，漆黑的棺木平稳地被抬高，一点一点挪到葬坑上方，缓缓放入。
女人猛然挣脱了日向吉仁的手臂跌跌撞撞冲到藏坑旁边，不顾形象趴在地上注视着棺木中的亡者，泣不成声。
被微风掀起的遮面白布下，亡者无比凄惨的死相落入众人眼睛。
“吉仁。”一旁的中年男子移开了视线，声音微微发颤。
日向吉仁眼角已经爆出青筋，闻言平复了一下情绪，按捺着极度的悲痛，将女人从葬坑旁硬拽回来。
棺盖闭合。新翻的黄土雨点般落到棺木上，女人哭着叫着，由于被日向吉仁抱住，只得绝望地伸出一只手，仿佛想要制止他人夺走自己的孩子。然而最终，棺木被湮没于土下。隆起的土堆前，简朴的墓碑很快被竖起。
彻底失去孩子的母亲，终于昏死过去。日向吉仁沉默着，将贡品摆到墓碑前面。
葬礼算是结束了。人群慢慢散去，中年男子抱着失去意识的女人，将扫尾工作交给了吉仁，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眼见四周无人，日向吉仁这才蹲下，手掌拂过崭新的墓碑。毒辣的阳光晒得他一阵一阵晕眩。
才三天而已。
三天的任务，却成为他们阴阳两隔的分界线。
丧事办得匆匆忙忙。毕竟像日向这样的大族发生自杀之类的事情，传出去并不好听。何况入夏以来，气候一直异常，持续高温不雨，只好早早下葬。
“姐姐……姐姐……”哽咽的低喃，在另一道陌生的人影出现时戛然而止。
“谁？”逼退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日向吉仁戒备地看着对方。那是个戴着面具的挺拔男人。
警备部队的人……
“你不知道这里是日向一族私有地吗？”
“别这么凶巴巴的嘛，吉仁小弟。”男人摘掉面具，露出真容。血红的眼睛不复往日神采，连嘴角的微笑，都显得无比勉强。
日向吉仁的声音瞬间冰冷：“宇智波止水……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男人不答，径直朝这边走近。吉仁摆出柔拳的动作，厉声警告：“再靠过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就算你是宇智波家的人，闹到火影大人那里也照样理亏！”
他仍未停下脚步。
吉仁咬了咬牙关，八卦柔拳击出。
碰到的人影，却化为树叶飞散。
糟糕……！
中了幻术！
下一秒即全身发软瘫在地上。
“你这个混蛋……”
宇智波止水蹲在墓前，将手里捧着的花束放下，出神地盯住墓碑上那个名字。
“我确实是个混蛋。你不用重复了。”
日向吉仁吃力地挪动脑袋，直到自己能够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他咬牙切齿地忿声道：“你早就应该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为什么要来招惹她！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姐姐也不会去寻死！”
“她一直想出去玩，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我去雷之国出任务那一次，听说能坐海船，她天天念叨，弄得我只好瞎编乱造的哄她。本来想什么时候把她偷偷带出来，至少背她到火影岩上瞅瞅咱们村子长啥样……”
止水自顾自地说。
日向吉仁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汹涌的悲痛一齐涌上，全部堵在嗓子眼，也堵住了他所有的迁怒。
“……对不起。到死都没让你跨出日向家一步……”自言自语停止了。
日向吉仁能够看到，男人的肩膀非常细微地颤动了几下。
落入苍白瞳孔中的，是没有一片云朵的天。
烦人的蝉鸣。
……高温也无法蒸干眼眶。
如果说忍者的宿命注定是徘徊于不断染血不断失去不断挣扎在生死之间，那么像姐姐这样体质羸弱对外界充满憧憬的普通人，为何又要遭遇这等命运？
“啊……热死了。”
木叶忍者学校某教室中，众学生都蔫耷耷地坐在位子里，没精打采地听新来的老师海野伊鲁卡讲课。
漩涡鸣人整个身子都趴在课桌上，平日总是睁得大大的很有精神的眼睛半开半闭。遇上这样的天气，捣蛋大王也没力气折腾了。
“啧，麻烦。为什么这样的天气还要来上课……”鹿丸背靠着椅子，翻了翻死鱼眼。
最难过的是秋道丁次。以他那副不合年龄的身材，一向见热即死。圆嘟嘟的脸上时不时滴下几颗汗珠，热得都快冒出烟来。
伊鲁卡抓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是满头大汗。第一次上课就碰上这种天气，学生的反应令他焦躁不已。加之身上规规矩矩穿着黑色长袖紧身衣，外套不薄的绿色马甲，更是发热。
大概受天气影响最小的，是宇智波家的二少爷佐助了。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把精力放到注意天气之类。他只是不停地看教室门后那只挂钟，然后再转头偷看窗外，显得有些兴奋——因为今天，哥哥要来接他回家。
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哥哥，佐助一向非常自豪。虽然偶尔也会有点小小的嫉妒，因为爸爸总是很看重哥哥而忽视了自己。
不过自从哥哥当上暗部分队长，已经很久没有等他放学了。所以，佐助心里暗暗高兴。
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教室里所有人都如蒙大赦，飞快地收好书本离开座位，纷纷赶着回家吹电扇吃冰西瓜。眼看走廊挤满人，鸣人直接卷起书包跳窗出去，身后响起伊鲁卡的暴喝：“漩涡鸣人！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几个女生围着佐助走出教室，可惜宇智波二少爷平日就与她们无话，今天更是无心纠缠，随着人群涌出教学楼，不停东张西望，终于看到靠在一棵老槐树下闭目养神的宇智波鼬。
“哥哥。”佐助快步走到哥哥身边，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喊道。
鼬睁开眼睛，勉强笑了一下，面容有些疲惫：“回家吧。”
佐助之所以在同一期学生能有“天才”的称呼，自然脑子不笨。这些日子以来兄长与父亲之间不断升级的冷战，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察觉到哥哥似乎心情不佳，他也只得乖乖跟在后面，不再说话。
走过木叶村东头的主街，穿过小桥，又走出一段距离，鼬才微微侧过头，问：“功课还好吧。”
“嗯。上次小考手里剑成绩拿了第一。”
“是吗。挺不错的。”说完这一句，鼬又转回去，继续前进。
佐助加快脚步跟上他，刚想再说点儿什么，一位不速之客从天而降，刚好拦住兄弟俩的去路。
“哟，鼬。”止水拿着面具当扇子在脸边扇着，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接你弟弟回家呢？感情真好。”
“什么事？”鼬看着自家堂兄没心没肺的表情，没有点破对方的笑容比平时僵硬的事实。日向那位分家小姐自杀的事情才过去不久，他自动选择了跳过不提。
“你这话说的。你在暗部混得那么好，大红人一个，哥我找到你多不容易。就想跟你扯扯家常不行么？”止水伸手揉了揉佐助的脑袋，不顾佐助抗议的表情，笑嘻嘻地说：“佐助，你哥借我用用，就这么说定了。”
“我没有同意！”好容易挣脱了他的手掌，佐助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气哼哼地吼到。
鼬沉默了一下，拍拍佐助的肩膀：“佐助，你先回去。我们有事要谈。”
“……”佐助嘴巴撅得像只酱油瓶子，老大不乐意地一步三回头独自走向回家的路，生怕止水会把哥哥生吞活剥一般。
“啧啧，兄弟情深啊。瞧他那小媳妇样。”
“你有话要说。”鼬冷静地点出中心。
止水“嘿嘿”笑了两声，就要来勾他肩膀，被一把推开。
“没什么，听说今晚他们要开会，我在家里憋得慌。我估摸着你肯定也不乐意跟那帮人凑一块儿。要不咱找个地方坐下聊？”
……
…………
一颗小石子儿在水面连续划出十几朵水花，最终沉入河底。
不远处是木叶村有名的避暑地点，有个小瀑布。夏日常有女孩子在那里戏水游泳，场景令人血脉贲张，因此又被称为“色大叔的天堂”。
止水捡起另一颗石子儿颇有技巧地扔出，又带出一串水花。
“退步了。以前可是能一口气飞到河对岸。”他惋惜地摇摇头。
鼬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安静的看着他的举动。作为朋友，他已经敏锐察觉到止水的异常，但他依然没有询问。
他在等止水开口。就像上次日向小姐的事情。他能够做到的只是倾听和有限的劝慰。忍者这种职业，做到一定程度，心都会变得硬一点。发泄和倾诉，是为了明天继续上路。
等到夕阳沉下山头，木叶河被最后一点余辉映照得火红，波浪褶皱推进，折射的晚霞明明灭灭。
止水终于停止了打水漂的幼稚行为，蹲在河边，拿着一块石头抛来抛去。
“鼬，他们的计划你听说了没？”
宇智波鼬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捏紧，故作镇定地抬起头。虽然家族与高层之间一直暗流汹涌，但他目前为止并未收到绝对确切的“叛乱”情报……也并未得到高层的指示信号。
“什么计划？”
止水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想不到连你爸都瞒着你……没什么。你很快就能知道了。你说咱家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水无月和竹取的事情还摆在前面呢，真以为长着一对兔子眼睛就天下无敌了？”
鼬垂下眼睛，不予评价。暗部对宇智波的监视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自从九尾事件之后，高层对他们一族的怀疑，从未停止。第三次忍界大战，三年边境战争，九尾事件……木叶村许多人能够和平地活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然而族人的态度却一遍一遍地提醒他：不会停止。仇恨和积怨，还在酝酿着更大的惨剧。
“……我说，你以后也最好悠着点。那些想好好过日子的都被警备部队悄悄处理了。你爸现在这么不待见你……”
“我有分寸。”鼬刚说完这句话，天边一道亮光倏然闪过。
夏日第一场暴雨……
“那行。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坐会儿。”止水拿背对着他，胡乱地摆摆手。
鼬点点头，转身离开的瞬间，目光无比阴沉。视线扫过暮色中模糊的火影岩，他决定去一个地方，确认一些事情。
风卷云涌，闷热的气息被搅乱。大风刮过，宇智波止水坐在河岸边，头发被吹得凌乱。
炸雷在天边一个接一个响起，闪电的瞬光中，写轮眼显得恐怖而凄厉，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砸在他的背上。
他慢慢将手伸入衣兜，掏出一张空白的纸条，扯下额头的木叶忍者护额，一并丢到乱石堆中。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暴烈急促。不一会儿，雨幕已在眼前交织为网。
宇智波一族曾经引以为傲的高手“瞬身止水”一步步走向了河流的中心。
不远处传来瀑布的隆隆声。
天地昏暗，电闪雷鸣。
“根”的总部密室中，宇智波鼬跪坐在团藏面前，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浑身血液冰凉。
水无月溟希得到了一个称呼。
——叫做“十万个为什么”。
虽然他本人对这个极为纠结的绰号表示不满，但是鉴于绰号传播者身份尊贵又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只得认栽。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静公主回到雨隐村后，大部分时间处于软禁状态，百无聊赖之下，她将自己当做了消遣对象。逼着他学汉语，每天练十篇毛笔字。
然后又拉着他学算账，总是给他灌输一些稀奇的理论。譬如“消除战争的最好办法是绑入利益共同体”“破坏经济基础方能釜底抽薪”之类……对于他这种从小接受水之国血腥教育的忍者而言，实在费解。
不过跟着弥彦静跑了很多地方后，他承认，这位静公主的经商手腕确实厉害。尽管她经商的主要目的不是赚钱。
“你说，如果雨之国有朝一日能抓住大国的‘软肋’，还会挨打吗？”弥彦静曾经这样问过。
“会。”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有仇恨就会有纷争，绝对的和平哪里都没有。
“说对了。”弥彦静笑了笑：“不过退路更多，损害减小。就像巨石能碾碎骨骼，但是人体软组织可以保存完好。”
“没有完好的骨骼，还算人类？”
“那就从别的地方抽几根骨头过来。”
“……为什么？”
他不明白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为何要考虑如此深远的问题。
“不为什么。”
后来，他身上的禁制被解除了一半，另外的一半，是轮回眼的控制。
“我可不能完全信任你，毕竟我答应了那丫头的母亲要照看她。在你的忠诚没有保证之前，轮回眼的禁制就暂时留着吧。”那只强得可怕的金毛大猫如是说到。
他越发感觉弥彦静的不简单。
这次的出行，是佩恩亲自批准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外出了。
临时搭起的帐篷前有一条河，经过昨夜与今日白天的大雨，水量暴涨。弥彦静裹着毯子盘腿坐在火堆旁烤鱼。溟希将捕到的鱼拿到水边剖腹，打理干净，打算做成腌鱼干。
目的地是火之国最繁华的城镇，那里有弥彦静暗中开设的温泉馆。在那之前，需要准备足够的粮食……唔，其实只是因为溟希比较节约。反正都钓上来了，不吃可惜。
一条大鲤鱼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手，落入水中。
他本能地抬头，刚好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从上游飘来。
眯起眼睛，掏出苦无。
在看清那团东西大致的形状后，他忍不住低呼：“……殿下！”
弥彦静放下烤鱼，猫着身子凑近，见状神色一变。
“……捞上来。”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