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回宫 ...
-
第八十四章 回宫
寒翠峰断崖之下
山风轻啸，低矮的灌木随风摇摆，杂乱的黑影犹如夜行的鬼魅，婆娑迷离的树影在夜色里格外凄冷。初夏的夜晚依旧有着些许的寒意，稀疏的星光在云层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发出微弱的光，那轮弯月不知何时藏到了云层之后，找不到踪迹。
从洞口处射出的点点火光，随着晚风的吹拂，忽明忽暗，仿佛将至熄灭，却又霎时欢腾跳跃。洞内一如往昔，外洞内的石桌上摆放着茶壶等生活用具，一旁的篝火想必是刚刚熄灭，还冒着袅袅的青烟。内洞中，原本休息之用的枯草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一米见宽的石床，月白色的床帏轻纱随着透进来的风，微微轻荡。另一侧摆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婴儿手臂般粗的蜡烛正在独自燃烧，烛台上早已落满了烛泪，冷却，再次凝结。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中间是一副不曾结束的画像，静静的等待着主人再次提笔勾勒。桌的一角整齐的搁置着一沓宣纸，最上层的一张被风吹起一角，又落下，再度被吹起，再落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风的侵扰，飘然落地。
在微弱的烛光下看去，画上的少年却无比清晰。冠束乌发，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起舞，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眉若剑削，英气逼人，明亮的眸子犹如墨点，深不见底，坚挺的鼻梁宛若胆悬，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中透露着几分邪气。想必是作画之人极其用心，画中之人才会如此的传神。
随着“哗啦”一声轻响，风再次吹落了一张薄纸，画中人依旧是那个少年，身旁繁花簇拥，她正在花丛中奔跑，左手撩着前摆，右手高高举起，似乎在朝前方挥手，一脸的兴奋。接着是第三张，夕阳西下，她站在高处，迎风而立，目视着前方的林海，面色凝重，仿佛胸怀天下的霸主，注视着自己脚下的江山，浑身霸气凛然，难以掩饰。
第四幅，第五幅，第六幅……不甘示弱的画像一张张落下，铺满了一地，而画中的人始终如一，或挥剑起舞，或月下吹箫，或闭目沉思，或粲然一笑……每一笔皆刻骨三分，每一划都无比传神，想必每一幅都倾注了作画人全部的心血。
突然自洞外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如此之轻，像是怕惊扰了爱人的清梦，每一步皆轻轻抬起，又悄然落地，听起来有些虚幻，而来人更不似真实。
一袭白衣在摇曳的烛光中增添了几分飘渺，本就瘦弱的娇躯此刻更显清冷，苍白的俏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晕，峨眉紧蹙，愁结难解，清亮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哀思，原本乌黑的亮发，此时却夹杂了些许银丝，究竟是韶华易逝，还是相思白头？
看到散落了一地的画像，她幽幽一叹，缓缓蹲下身，将它们一张张捡起。每捡一张，都会轻轻拂去落在上面的些许灰尘，如同珍宝般百般珍惜。
三年前封剑归隐，冷无霜将宫中一切事宜全部交付剑琴，一个人独居于此，孤灯青影成了她不变的陪伴，每日都要为叶枫作画一幅，以寄托心中的相思。百般的愁结有谁能知？漫无边际的自责和悔恨是如此的深刻，犹如深不见底的海洋将她吞没，任她如何挣扎依旧无法逃脱；无法苏醒的梦靥日日纠缠，让她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从容，无论她怎么努力，噩梦依旧；刻骨铭心的思念是如此的苦涩，尽力的去遏制，却反而更加清晰，将她的灵魂生生撕裂，片刻不得安宁。
枫儿，你在那里过的好么？紫水曾说，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我好好活着就是你对我的惩罚，我一直都在努力承受着你的惩罚，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好想你。可是我连去找你的勇气都没有，你是不愿意见到我的吧？我怕自己死了，连思念的资格都没有了。
夜空里绚烂的火树银花，是如此的耀眼，却不及你笑容的万分之一，想念你的笑，或略显羞涩，或微带邪气，或柔情似水，或张狂无忌；
晚风呢喃，如同情人间的低声私语，就像你温润的声音，犹如泉水般叮咚作响，划过沉寂十几年的心，激起阵阵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花开花落留下了淡淡的清香，一如你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安，但如今这不再是旖旎多姿的梦，只剩下凤凰涅盘的痛。
爱情突然造访，还来不及品尝它的甜蜜，却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年少时的懵懂无知，以为那人就是带给自己的就是爱情，却不想他娶了别人为妻，就像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一怒之下，负气出走。等再次得到消息时，却是那人已不在人世的噩耗，心在那一刻便彻底冰封。批命中所说“本是有缘人，却非有情郎”，以为从此便成了孤身一人，无所依靠，这才创立冷月宫，收留苦命女子。断情崖下的蓦然回首，却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俊颜，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心湖，激起千层浪，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初次得知她的女子身份，惊诧中带着些许的失望，那人已逝，她只不过长的几分相似而已，可就是这种相似，让自己失去了方向，究竟是他，还是她？那块麒麟玉佩却证实了她就是有缘人，可是自己却在那一刻，无比迷茫。
伤好离去，自己的心反而有些许的失落，再次相见时的惊险，看到她那受伤的眼神，心痛不期而至。青云大战的舍命相护，冷月宫奋力解围，崖底的生死相依，石洞内的朝夕相处，究竟在何时，心早已不再属于自己？
一声声眷恋的呼唤犹在耳旁回响，而今却恍然如幻觉；一句句轻柔的问候还在低喃，现在却如南柯一梦；景未变，人已远去，时间老者兀自重复着逝者如斯夫的言语，只剩下心跳一下一下的重演着那不变的规律；白天里上演着花花世界的绚烂如花，夜里只有一个人在暮色里演出着独角哑戏，任春夏秋冬四季变换，心，早已忘却了该如何疲惫。
时光，就这样在无边的苦思中，兜兜转转；流年，就这样在兜兜转转中，一去不返。一千多个日夜，凝聚了沧海，变换了桑田，苍老了容颜。
夜色沉寂，烛光摇曳，“啪嗒”一声轻响，打破了凄冷的氛围，一滴清泪落在画中人不变的俊颜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一层层，一圈圈，淡淡的向外散开，洇湿了一片。
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的那份思念却更加清晰。画中未干的墨迹被泪水沾染，不时，勾勒的线条便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墨黑如旧。她右手扶着木桌，支撑着整个身体，如同悄然飘落的枯叶，在风中独自颤抖，双眸如同永不干涸的泉眼，喷涌而出的泪水打湿了双颊，一滴滴落在那层薄纸上，浸透了百般痛苦的心。她轻咬着下唇，努力的压抑着，无声的默泣却更扯痛了已经破碎的灵魂，颤抖的双肩更是撕裂了不曾愈合的心伤。
双眸里盛满的除了泪水，还有那漫无边际的思念。那一剑刺入的不仅是她的胸膛，还有自己那颗复苏的心。最爱的人丧命己手，自己却完好无损的活着，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惩罚？亲手种下的苦果，也只能有自己来品尝它的苦涩。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枫儿，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十几年的孤寂我一如平常的走过，可这三年消磨了我所有的勇气，漫无边际的黑夜，是如此的苍凉，我已无法一人独自前行，不曾抓住的依靠，在自己手中灰飞烟灭，举目四望，剩下的只有风的低语，如泣如诉……
夜色渐浓，半边月牙逃脱乌云的束缚，直上中天，银色的光辉洒落一地，犹如蒙上了一层轻纱，一片虚幻朦胧。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在密林间快速的穿梭，直奔山洞。
“宫主！宫主！”
冷无霜迅速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幽幽一叹：“玉儿，不是说过，宫中的事我不再过问了吗？”
小玉一脸的兴奋，深吸了一口气，道：“宫主，不是宫中的事。是……是叶枫！”
听到那个名字，冷无霜的心顿时一痛，勉强稳住娇躯，颤声道：“她已经不在了，难道他们还不肯放过她吗？”
“不是的！”小玉忙道：“剑画姐姐刚刚得到消息，叶枫没有死！”
“什……什么？！”冷无霜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小玉忙解释道：“是真的！叶枫并没有死，是黑白前辈将她救出了紫雨门，并请神医萧流云解了她身上的寒毒，她并没有死！”
从天而降的喜讯是如此的突然，让冷无霜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愣在了当场。
“宫主？宫主？”小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心翼翼的呼喊道。
“啊？”她从沉思中惊醒，猛然站起，一把抓住小玉的双肩，颤声道：“枫儿……真的，真的没有……死？”
“嗯嗯嗯！”小玉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却不自主的滑落，三年了，宫主除了哀伤和流泪，再也没有别的表情，就连淡淡的一笑，也成了一种奢望。现在的她没有了往日的淡然，还有些失态，但是这样的她是如此的真实，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仙子，沾染了些许的俗气，为情所动的人才是最美的。
冷无霜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却忘了该用何种表情去回应这样的喜讯，笑么？好像自己已经不会了。任由泪水肆意，喃喃的道：“枫儿没有死，她还活着，还活着。”
小玉忙搀扶着她，点了点头，哽咽的道：“恩，她还活着。宫主，您跟玉儿回宫好不好？”
冷无霜先是一怔，随即道：“对！回宫！我要去找枫儿！”
说完，迈步就朝洞外走去。“先等等！”
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她收住迈出的双脚，仔细的将木桌上的画像整理完毕，小心放好，又看了一眼这个独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默默一叹：“玉儿，回宫！”
冷月宫书房内
剑琴四人正在低声商议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凝重的表情也难掩眉梢的喜悦，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比魔教被灭还要让人兴奋。
剑棋拉着剑画依旧不敢相信的道：“剑画，你说的是真的？叶枫真的还活着？！”
剑画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我已经说了八遍了！她活着，现在正在大漠！”
“哈哈哈！”剑棋一把抱住剑诗，高兴的手舞足蹈：“诗儿，听到没？她还活着！”
剑诗脸色微红，推了推她：“恩，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必玉儿现在应该已经告诉宫主了。”
剑琴也一扫往日的冷淡，玩笑的道：“好了，好了。人还活着，宫主就能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把这个担子卸下了。”
几人话音刚落，便听到小玉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宫主回来了！”
四人皆是满心欢喜，忙奔去迎接，只见那身熟悉的白衣踏入门内，身形是如此的消瘦，人也憔悴不堪，虽然恢复了些许的神采，可是所受的苦楚又岂是一眼就能看遍的？
心痛无言，唯有参拜，四人齐身跪倒：“属下参见宫主！”
冷无霜看了众人一眼，低声道：“都起来吧。”
书房依旧如昨，没有丝毫的改变，她们一直都是期望自己回来的吧？
冷无霜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忐忑，努力平静的道：“画儿，她……还好吗？”
“回宫主，叶枫三年前被神医萧流云所救，身上寒毒已除，后来便离了天山，去了大漠草原，天山派掌门傲天已经前去寻找，想必不久便可转回中原，宫主不必担心。”
如果不是伤心至极，何须独自一人远走他乡？如若不是绝望至斯，又何须三年藏匿音讯？枫儿，终究还是我伤了你呵！
“我要去寻她！”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去寻叶枫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它们没有想到一向淡然的宫主，会如此的心切；喜的是她们的宫主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不必再以泪洗面，独自哀伤了。
“宫主，这事……是不是还要从长计议？”剑琴小心的道，“此事魔教恐怕也已得到消息，您此时离开，属下怕魔教会对您不利。”
冷无霜摇了摇头道：“如此我更要去寻她了，魔尊是不会放过她的。枫儿远在大漠，必然不知道消息，我要去告诉她，让她早作防范。玉儿，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宫主！”剑画忙拦道：“属下知道您去意已决，可这事关重大，请宫主三思！”
冷无霜峨眉一皱：“宫里的事还有琴儿负责即可，还有何不妥？”
剑棋忙道：“宫主，您三年不问江湖之事，此时的江湖已不似从前。如今魔尊已练成魔功，恐怕是难逢敌手，如果您远行大漠，属下怕会保护不周，魔尊会对您不利。”
冷无霜低头暗思，剑棋说的不无道理，难道还要再等下去吗？可心中的那份思念是如此的强烈，恨不能立刻就到那人的身边，如今已知她身在何处，自己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安危，置她于不顾？雷啸钱庄，她一人独战各派高手，自己不曾与她并肩作战，还将她逼到了绝境，如今她再次面临危险，自己怎能再次将她抛弃？无论她现在是如何的看待自己，恨也罢，怨也罢，自己都不会再背离！
便道：“我意已决，无须多言！”
四人相视一眼，心中明了，多说无益，只能暗中保护了。
“宫主，属下还有一事。”剑画一抱拳道：“前盟主凌海死的蹊跷，属下已查明，他是死于至毒噬心，是凌星受魔尊利用，给他下的毒。属下这次回来的路上，遇到凌家堡的管家凌福，他一直受到魔教的追杀，属下问过，可他只说与十八年前端木山庄之事有关，其他的再不肯多言，说是要面见宫主，属下知此事重大，不敢耽搁，这才连夜赶回。”
冷无霜心中一震，与端木山庄有关？当年的惨案一直是自己心里的痛，一夜被灭，尸骨无存，连那人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端木山庄机关重重，高手如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人灭门？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雷三哥和端木枫的下落，却没有任何消息，没想到雷啸钱庄的庄主正是雷三哥，这么多年，他为何不来寻找自己？
看来凌福知道其中的秘密了，忙道：“他人在何处？快带他来见我！”
“是，属下遵命！”剑画匆匆的出了书房。
冷无霜又想了一下，问道：“诗儿，你可还记得当日在凌家堡那个报信的人？”
剑诗略一思索道：“叶枫杀了吴剑前辈，震惊了整个江湖，当日，各派正在凌家堡商议如何对付她，是个乞丐来报的信，说她回了雷啸钱庄，各派这才赶去的。”
“不错，可是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枫儿回了钱庄？”
“属下曾派人查过，他只是个普通的乞丐，是一个眉心有痣的蒙面女子，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去凌家堡报的信，至于那蒙面女子是何人，属下并没有查到。”
“宫主，凌福带到！”
只见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跟着剑画，畏畏缩缩的来到书房内，想不到往日风光无限的凌管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凌福没敢抬头，匍匐在地上道：“小人拜见冷宫主，求宫主救救小人！”
“凌管家快快请起，”
凌福忙磕头道：“多谢冷宫主。”
原本发福的身体，此时已形若枯槁，散乱的白发略显狼狈，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颤抖着，眼神四处游走，很是不安。
“凌管家，不知道凌盟主之死和端木山庄有何关系？”
“小人也是偶然间听到的，那晚我正准备去堡主的书房，商量解救少爷之事，刚走到门口，听到房内有人，我不敢打扰，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堡主正和另一人在争吵什么，一时好奇，便在门口偷听了一会。”
凌福神色稍缓，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凌家堡书房内
凌海怒声道：“我已经答应你不会说出那件事，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星儿？！”
黑暗处，一人冷哼一声道：“当年如果不是我做内应，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灭了端木山庄，坐上这江湖盟主之位？”
“我也帮你把雷啸钱庄打造成了天雪国第一庄，富可敌国，你难道还不满足吗？”
“哈哈哈……”那人一阵怪笑，森然的道：“那又如何？我要得到端木乾能得到的，还有他得不到的！”
凌海顿时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猛然转身，双目寒光毕露：“这盟主之位我志在必得，你最好乖乖从命！否则你那宝贝儿子就会去见阎王！”
凌海面色变得惨白，冷声道：“雷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冷无霜一惊，面色微变：“魔尊是雷啸钱庄的雷庄主，端木山庄的雷天？！”
凌福点了点头道：“小人当时听了以后也是大吃一惊，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这才一直被追杀。”
听到此处，小玉仿佛想到了什么，忙道：“剑诗姐姐，你可还记得后院的梅姨？”
剑诗思索了一番道：“你是说养马的那位梅姨？”
“对！就是她！”小玉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道：“一年前，她临死的时候曾对我说过几句话，我当时没有在意，好像是……”
“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小玉神情一振：“她说她是端木山庄少夫人的贴身丫鬟，有一次少主练功未归，房内却传来夫人和一男子的争执声，她说听声音那人就是雷天，他好像在用什么逼迫少夫人，梅姨还提到了凌海，她还说……”
“还说什么？”剑诗忙问道。
“她还说要小心内奸，我问她内奸是谁，可惜她没有说出来，就死了。”
“谁？！”屋顶上传来一阵细小的动静，冷无霜等人飞速奔出门外，只见一道黑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啊！！”
屋内传来一声惨叫，几人脸色一变，再回到室内时，凌福已经命赴黄泉，面目狰狞，只有头部的血兀自汩汩直流。
剑诗忙查看伤口道：“是暗器！好强的内力！咦，这是什么暗器？”
剑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好像是算盘珠。”随即面色一变：“用此做暗器的，只有雷啸钱庄的雷三！”
“看来雷天就是当日的内奸，我们刚才的谈话，已经被魔教的人听去了！宫主，还是小心行事吧。”
冷无霜摇头道：“不行！枫儿的处境比我更危险。琴儿，宫内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严加防范，另外多派些人保护好楚烟姑娘。玉儿，你随我去趟大漠吧，其他的人各司其职。”
“可是宫主……”
“好了！”冷无霜挥手打断剑棋，抚着额头道：“退下吧，我累了，明天再出发吧。”
几人无奈，各自施礼退下。
雷天是如此熟悉的名字，印象中的他一直是一副憨憨的笑容，对人和气有礼，总爱摸着自己的头，笑呵呵的叫‘霜丫头’，每次从外归来，总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礼物，看到自己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会比自己还要高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乾哥哥？怎么会背叛端木山庄？又怎么会成了今日作恶多端的魔尊？如果枫儿知道，抚养了她十几年的爹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她该如何自处？爱恨交织的痛楚就像一个牢笼，她的心怎能再一次经受这样的煎熬？
“宫主……”
冷无霜抬起眼，看到剑诗还在，轻声道：“诗儿，你还有什么事？”
剑诗从怀中掏出三个瓷瓶，放在桌上道：“这是叶枫留给您的，红色的是还魂丹，黄色的是百毒丸，绿色的是凝香丸，路上或许用得着。她说过不让我告诉您，可是……”
剑诗看了一眼冷无霜，没有再说什么，点到为止或许更好，便悄悄退出了书房。
冷无霜怔怔的看着瓷瓶，泪水再次蒙住了双眸，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流过尖尖的下巴，一滴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原来你的爱是如此的深远，无处不在，早已渗入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身边的空气也带着你爱的味道。枫儿，这份我不曾珍惜的爱，是否还有希望拥有？
你的心，恐怕已经破碎不堪了吧？伤深至此，又怎能轻易愈合？对爱如此执着和渴望的你，一次一次被情所伤，几乎命丧我手，即便是相见，曾经的一切又怎能再重现？不敢奢望你的原谅，我只想正视自己的心，哪怕只是说声你或许早已不屑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回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