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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一

      春日将近,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化开,白色和黑色融合到一起,成了一片片脏污的雪泥,稍有不慎,踩上去的人就会滑到摔上一跤。

      少女趴在地上,杏黄色的衣裙沾上了一片污渍,她的手掌也按在地上,细嫩的手掌被地上的泥沙擦的通红。

      少女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桃花眼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副惊恐的样子,仿佛刚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一般。

      “春杏,摔傻了?”一个穿绿色花袄的丫鬟在旁边嘲笑着问。

      “她本来就是傻的,何来被摔傻一说?”另一个丫鬟捂着嘴偷笑着说:“而且她现在不叫春杏了,少将军给她起了个新名字,叫秦晏晏。”

      “少将军怎么就看上她一个傻子?这次陪老夫人上香回去,少将军就要让她去做通房了。”那花袄丫鬟冲着她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傻了还能勾引人。”

      秦晏晏听到了少将军,身子猛烈的抖了一下。

      她好像做了个噩梦,梦里她躺在寒冷的雪地里不停地呕着血,眼泪流出来在眼角结了冰,她是个傻的,想不出任何大道理,但也知道她这心里,是有着冤屈的。

      她咽气之后,混沌的脑子清明起来。

      她记起了很多事,她原本是侯府嫡女,十二岁的时候跟堂兄弟们一同出门赏花灯,被拐子拐走,因为不停哭闹,被打傻了,后来被路过的林锏买下,成了将军府里的一个小丫鬟。

      她因为痴傻,总被府里的丫鬟欺辱,也只有那个男人会对她笑,替她整理被别人抓乱的头发,会在她被罚的时候给她好吃的点心,待她到了年纪,便把她收入房中。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通房丫鬟,可那个男人却对她如珠如宝,会用那双有力的手握着她的手写字,教她读书,不嫌弃她痴傻什么都学不会,在她一次次的将纸上弄出黑乎乎的痕迹之后,还会捧着她那双沾满墨迹的手替她耐心的擦着。

      曾经他们也度过了一段冬日看雪夏日赏花的幸福时光,她以为他就是他的星星,可是后来林锏娶了正妻,那个女人跟她有几分相似,就连名字也是同音——秦晏晏、秦闫,即便痴傻的她读者这两个字,多少也感受到了点什么。

      原来,她不过就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原本林锏娶了正妻之后,像她这样的通房都是要被打发走的,可是秦闫却把她留了下来。

      少将军娶了夫人后便冷落了她,她过的还不如刚进府当丫鬟那一阵,吃不上饭是经常事,痴傻的她也不会将自己的可怜展露给林锏看,但秦闫却经常劝林锏去她那,她后来还怀了孩子。

      怀上孩子后全府上下对她都很好,秦闫成日里拉着她的手妹妹长妹妹短的,还给她送来了好多补品。

      全府上下都说秦闫大度,对一个通房都这般的好,真是菩萨心肠。

      等孩子降生后,秦闫便抱走了孩子,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把刚生产后的秦晏晏扔到了雪地里,挨了一晚上的冻,险些去了。

      好不容易扛过来了,想看看孩子,却被人告知那不是她的孩子,是少夫人的孩子。

      那怎么会不是她的孩子,那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亲眼所见,生孩子的痛苦也是她亲身经历,孩子怎么会不是她的!

      她整个人越来越疯癫,就连林锏看到她这般模样都嫌弃地避开。

      三年后,她趁人不注意闯进了后花园,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小孩子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秦闫抱着他,让人将秦晏晏按在地上,“还不给少爷磕头。”

      秦晏晏就这么不情愿的被人按着给自己的儿子磕了头,儿子还用脚踢她的头,“哪来的贱婢,不要来这边碍了本少爷的眼。”

      回去之后,秦晏晏就吐了血,当夜便死在了这寒冷的冬日里。

      她死后,灵魂轻飘飘的在黑暗里飘荡,头脑却清明起来,她记起了很多的事。

      她曾是侯府嫡女,十二岁那年正月十五跟几个堂兄妹一同出府赏灯,途中出了变故,被贼人掳走,打伤了脑子,醒来后便一直痴痴傻傻的。

      而那个秦闫则是跟她有八九分相似,被父母找回去认做了她,锦衣玉食、万般疼爱全都被那个把她磋磨致死的女人给占了。

      秦晏晏想起了这些,气的几乎又要吐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再次睁开双眼,她倒在雪地里,耳边是两个人聒噪的声音。

      她扬起头皱着眉看向那两个丫鬟,严重的恨意还在,那双眼睛里的怨恨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骇人。

      那两个丫鬟本来还想奚落她一番,就像平时欺辱这个傻子一般,可是对上秦晏晏的眼神后,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秦晏晏还是以前的那个秦晏晏,可是气质上却有所不同了。

      “这是要做主子的人了,看人的眼神都变了。”花袄丫鬟啧啧了两声,总觉得心里不安,怕惹上麻烦,也不再多留,转身就走。

      另一个丫鬟跟上,小声念叨着,“什么主子,一个通房罢了。”

      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秦晏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怕裙子上的泥土,看向四周。

      这里是老夫人经常来拜佛的寺庙,清新雅致,空气里还有一股雪的清冷味道。

      天气虽冷,但她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以前他还是林锏的通房时,经常听林锏给她念一些精怪的画本子,里面就提到过人死而复生,她兴许也是死而复生了,而且还复生在了成了林锏通房之前。

      她抬眼看了下天色,夕阳快要躲到山后头去了,她要逃走,必须得逃走。

      她要去找阿爹和阿娘,记忆中阿爹阿娘最疼她这个女儿,如果她回去告诉阿爹阿娘她的遭遇,肯定会心疼死,也会把那个冒名顶替她的秦闫赶出去。

      没有侯府嫡女的身份,看那个秦闫还怎么嚣张,上辈子的苦,这辈子她要一笔一笔的算回来。

      不仅仅是秦闫,还有林锏,这两个害死她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

      今日正午,林锏在马场练习骑射时从马上摔了下来,之后便昏了过去,好几位名医看过了,都没什么办法,全府上下急的都不行,将军急的要去请御医,好在天快黑的时候,林锏睁开了眼睛。

      起初林锏刚睁开眼睛时,神情有些茫然,好似丢了魂似得,一会问今天是哪年,一会问他现在几岁,府里的人都以为他摔傻了,可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重生了。

      上一世他偶然间在灯会上瞧见了一位少女,那惊鸿一瞥,便再也忘不掉了。

      后来得知那少女是侯府嫡女,便跟父亲说以后要娶她,可那时候的侯府惹了圣怒,传闻陛下要夺了他们家世袭的爵位,林锏的父亲怎么肯与他们家沾上关系?劝林锏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锏整日郁郁寡欢,后来在路上偶然遇到一个跟他心上人十分相似的女子,便买了下来,先是让她做了府上的丫鬟,后来等她长大一些,便做了他的通房。

      他听说侯府嫡女失散了,后来找回来后,不知为何改了名字,改叫了秦闫。

      林锏出于私心,给自己的通房改名字叫秦晏晏,得不到真的,来个假的慰藉一下也好。

      直到他临死之前,才知道原来他的通房秦晏晏才是他的白月光,而那个秦闫是假的。

      这些年,他宠错了人,错把鱼目当珍珠,害得晏晏郁郁而终,没想到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待她。

      他要去找她,把上辈子欠她的所有宠爱都捧到她的面前,他想晏晏一定会很高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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