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客》七城笑jing

30、藏龙卧虎 06

　　白老二急道：“婂儿，你爹怎么样了？”
　　那小姑娘转过头来，看到白老二，鼻子一酸，又掉下眼泪来，连声道：“白二叔，你快救我爹爹啊，他，他好难受。”
　　沈心音上前一步，道：“小妹妹你先不要急，我给令尊看看。”说着，在床边坐下来。
　　那小姑娘起身让开，一边不住抽泣。白老二道：“婂儿你别急，这位姑娘是清落神医，有她在你爹不会有事的。”
　　胡老四也道：“是啊是啊，婂儿你别哭了，你把四叔叔哭的心里乱死啦。”
　　那小姑娘听他这么说，点点头，收了声只默默垂泪。
　　沈心音细看那老者，他约么有五六十岁，气息微弱，身上不时一阵阵抽搐，面色铁青。她凝神想了片刻，拉起那老者左手试他脉搏，只觉他手上冰凉，才一诊脉，忽然“咦”了一声。
　　白老二道：“姑娘怎么了，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沈心音奇道：“这位老人家，他的脉搏，非常有力，可是看他样子，明明虚弱不堪，这是何故…”她说着，又仔细查看那老者身上各处要害，道，“他背上有受伤痕迹，乃是被人徒手击伤。整个身子都在衰弱，唯独脉搏，心脏，却较之常人更为亢奋，这真是怪了。”
　　白老二听她这么说，心便一沉，急道：“难道沈姑娘你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原因么？”
　　沈心音问道：“这位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状况的，还请白二爷如实告知。”
　　白老二看看胡老四，韩瞎子和方老五诸人，三个人脸上都是面色沉重，他略一迟疑，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在七天之前发生的。当时我大哥有个姓岳的老朋友，受我大哥所托，出去帮我们办件事，该是那天回来。那天清早我大哥便出去武邵城外等他，谁知一直到正午都没有回来。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带人去城外寻他们，结果才到半路上便看见我大哥倒在路边，已是人事不省。我们赶紧接他回来，再派人出去找岳大哥，他却是音信全无，直到今日丐帮的许纹慕兄弟来找我们，说是见到了岳大哥最后一面。自从我大哥回来之后，便再没清醒过来。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前三天烧的浑身滚烫，接着后三天又是全身冰凉。我和几个兄弟用内力为他疗伤，却找不出个方法来，遍寻武邵城内外名医也看不出个端倪。恰好今天遇到沈姑娘，我们几个便商量着过个一天半日请姑娘过来给看看，谁知今晚才一过亥时，我大哥他忽然开始浑身战栗，就这般不住抽搐，身上虚汗出了几重，床褥都给湿透了。我看他气息愈来愈微弱，心知不好，这才叫老五连夜去寻姑娘来，全望姑娘妙手，千万救我大哥则个。”他一边说，声音也是微微发颤。
　　沈心音喃喃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体衰竭，却是脉搏刚劲，他究竟是受的什么伤，”她摇摇头，又重想了一遍，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思索。
　　阿左看她有些焦躁，道：“你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慢点走。”
　　沈心音答应一声，放慢脚步，苦苦思索。
　　屋里众人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只盼她说出个好来。
　　沈心音细想这些年来见过的病症，却从没有这般情形。她一边走一边皱眉苦思，那老者突然又是一阵抽搐，吓得婂儿赶紧过去，拉着他的手不住低声抽泣。
　　胡老四忽然大声道：“要是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他妈跟那帮畜生拼了。”
　　韩瞎子喝道：“你闭嘴，说什么丧门话。”
　　方老五也喝道：“老四你瞎说什么！”
　　沈心音闻言一怔，急转身过来，问白老二道：“白先生，你若是知道伤他的是什么人，我或可猜出这是什么伤来。”
　　白老二面上登时一暗，犹豫半天，终是摇摇头道：“不瞒姑娘，白某确是不知我大哥受何人所伤。”
　　沈心音看他似是有话没说，急道：“白二爷何不据实相告，这位老人家危在旦夕，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白老二还未说话，韩瞎子开口道：“沈姑娘，我二哥所言非虚，我等确是不知到底何人下的手。但是有一些事情说出来，或可对姑娘有助。”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转对白老二道，“二哥，我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你就对沈姑娘说了吧。”
　　沈心音看向白老二，白老二深吸口气，“嗯”了一声，道：“既如此，我便告诉姑娘，其实我们兄弟五人，有个大对头，这些年来在此隐姓埋名，也是要躲他们。今日许兄弟来告诉我们岳大哥临终时，曾提到说那个大对头来了，所以，我猜想，我大哥的伤或许和这大对头有关。”
　　沈心音道：“不知那对头又是谁？”
　　白老二等人相互看看，最后韩瞎子道：“是魔教。”
　　他这话说出来，沈心音和左七城心头俱是一怔。左七城之前一直沉默，此时也不禁问道：“你们和魔教有过节？”
　　白老二点点头，道：“其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还请沈姑娘谅解，但请姑娘想想，魔教功夫，可有能伤人成这般模样的么？”
　　沈心音点头道：“这便是了，我想中原各派武功，也没有这么邪门的。魔教，魔教，”她一边想，又踱了几个来回，忽然低呼一声，三两步抢到床前，翻起那老者身上棉被，细看他前胸诸穴许久，道：“是了，是了，原来如此。”
　　胡老四急道：“沈姑娘你看出来了？我大哥有救了？”
　　沈心音道：“是‘截心针’，这功夫失传许久了，想不到魔教中又有人练成了。”
　　“截心针？”白老二倒吸口凉气，道，“姑娘是说，我大哥身上有‘截心针’？”
　　左七城奇道：“什么‘截心针’？”
　　胡老四也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沈心音道：“‘截心针’本是传自西域的一门阴毒功夫，我也只是记得医书上有提过，当年五胡乱华，魔教盛行的时候，曾有魔教中人用过这功夫。不过这功夫练起来太难，后来渐渐的就没人练了，到前朝便听说已经失传。没想到现在竟又重现江湖，魔教中真是能人辈出啊。”
　　白老二也来到床前，沈心音指着那老者肋上“天枢穴”给他看，道：“你仔细看这里，有个极细微的针孔，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便没有发觉，若不是已经猜到了是‘截心针’，一般人很难看出来的。”
　　白老二随她指引，仔细看去，果然在那老者肚脐旁开二寸处，有个细小的针孔，几乎微不可查。他点点头，道：“姑娘真是神人，白某佩服。”
　　沈心音道：“‘截心针’要封住心脉上下几个穴道，”她说着，仔细在那老者身上查看，又在“食窦”“风门”“乳中”三穴上，找到了相同的针孔。
　　沈心音点头道：“是‘截心针’无疑了，这针顾名思义，能截断心脉和其他诸脉的联系，叫心脉之能传不出去。心脉是诸脉之源，把它截住了，便好比在奔腾的大河源头加了道水闸，心脉里波涛汹涌，其他诸脉却是日渐干涸。是以老人家脉搏如此强劲，身子却日渐衰竭。头三天浑身发热，便是诸脉紊乱，内息失控所致，之后因为心脉之能传不出来，其他诸脉日衰，能量耗尽，身上转而变冷。”
　　方老五急道：“姑娘既能看得出病因来，那我大哥可是有救了？”
　　白老二也道：“沈姑娘可知如何解这‘截心针’？”
　　沈心音略显为难，道：“我对诸位实说，‘截心针’失传已久，我对它的了解，只尽于书典所载。要说解这‘截心针’，小女子实是没有把握。”
　　此话一出，白莲教众人俱是大惊失色。
　　胡老四道：“沈姑娘，你，你不能解么？既然都找到那针了，拔出来不就是了？”
　　沈心音摇头道：“这‘截心针’注进去已久，诸脉都已干涸，我若是贸然拔出它来，心脉里滔天巨浪冲进已经萎缩的经脉里，只怕老人家登时便会经脉爆裂，皮开肉烂而死。”
　　婂儿惊呼一声，拉住沈心音的手哭道：“沈姐姐，你，你一定要救我爹爹啊。”
　　沈心音见她说的悲惨，眼眶一红，连忙道：“妹妹你莫急，让我再想想。”
　　那老者此时又是一阵痉挛，婂儿已经泣不成声，把头埋在床上哭道：“爹爹，爹爹你醒过来啊，你看看婂儿啊。”
　　白老二上前扶起她，道：“婂儿你听二叔的，不要急，等你沈姐姐想办法。”
　　沈心音对白老二道：“我先写个能强化经脉的方子，白二爷去抓药来给老人家喂下，然后我试试用金针给他护住周身大穴，一根一根取出‘截心针’来。若这个法子不行，小女子确是无力回天了。”
　　白老二连忙答应道：“哎，哎，姑娘你写，我这就去配药。”他说完，吩咐人去取笔墨来，拿给沈心音。
　　沈心音在桌前坐下，思索许久，低头动笔。她写了五六行，却顿住了。
　　左七城上前看她开的方子，忽然“咦”了一声，沈心音抬起头来，两个人对视一眼，沈心音道：“你也看出来了。”
　　左七城点点头，道：“这方子里要的牛膝和茯苓等几味药，便是我今天跑遍全城，都买不到的那几味药。难道说，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