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二 我是她哥哥 ...
-
“克文啊！你妈妈又怀孕了！可怜的孩子！以后你就不受宠了！”这是他4岁时小舅妈有些怪力怪气着对他说的话！那时的自己一脸懵懂，心中产生了不小的恐慌！
“克文啊！你父母都是老实人！怎会这么不提倡国家的政策！搞好计划生育啊？！”这是他4岁半蹲在院子里跟小朋友们和泥巴时，居委会的刘奶奶尖声尖叫着质问他的话！
“李克文！听说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你们放屁！”这是他即将五岁时一边愤怒着用石头子嘣着邻居小狗子的头一边怒吼出口的话！——这话当时骂的是别人骂的也是他自己！这是属于孩子的彷徨与不安，他怕，他害怕！害怕邻居会从此一直对他这般阴阳怪气，小伙伴们从此不停地嘲笑、欺辱他！当然！他最怕最怕的还是那双疼爱他宛如至宝的父母从此以后眼睛只会紧盯着妈妈圆滚滚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再也看不见他。
这种不安一直伴随到他五岁生日那天，父亲站在产房外紧紧地攥着他的小手，亦或许他紧紧地攥着父亲的大手。妈妈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久久的回荡在医院空荡的走廊里，他突然产生了可怕的念想！管他什么弟弟妹妹！如果妈妈此时生下的孩子死掉，他就是家中的独子！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委屈吧？！突然！在孩童响亮的啼哭声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片刻却感到如此的安心！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在他（她）没事！好在一切都没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跟随在父亲的身后他扭动着小小身躯忐忑不安的看看床上十分虚弱却一脸幸福的妈妈，再看看那个妈妈身边被包裹成肉粽的小小身体。
“克文！你有妹妹了！克文！这是你妹妹！以后你可要好好疼爱她！”爸爸激动地低吼着，他不由得凑近紧瞅起这个从此成为他妹妹的小小肉球。对方好似也感知到他的存在，努力地睁开眼皮，在好奇的观望后，突然顽皮的向他眨动了下眼睛，随后刺耳的哭闹声转向了弱弱的频率，几声似有似无的哽咽之后，他的妹妹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心里不由得一沉，焦急的拽动着父亲的衣角。“爸、爸爸！妹妹她！！”
“克文乖！小声点，妹妹她睡着了呢！”睡着了……还好！只是睡着了而已！从此，这个小小的肉球，名叫李薇薇的肉球正式的成为了他们李家的一员，成为了他的妹妹。从此，他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更加的努力成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一个十分优秀、不失父母宠爱的好孩子！从此，他放下了水枪、弹弓，藏起了洋画、弹球。开始异常努力的刻苦学习。他会向爸妈证明！向大家证明！更向妹妹证明……可是证明些什么他却迷茫不清……
“哥哥，哥哥抱！”妹妹是个十分可爱、十分机灵的漂亮娃娃。那双灵动的大眼自从她记事认人起就经常停留在他的身上。这些年来他有些稍稍安心，妹妹对于争宠这种事情丝毫不敢兴趣，反而这样的妹妹更加爱粘着身为哥哥的他。但他从来都不会放松警惕，他必须努力！更加优秀！成为爸妈的骄傲，才不会变成舅妈嘴里那种可怜的孩子。
“哎呦，就知道我们克文最争气了！妹妹、妹夫可真是好福气！家里有个这么懂事的孩子不说还有个机灵可爱的宝贝闺女。小薇薇今年也快上学了吧？到时候没准比他哥哥还优秀呢！”他紧攥住手中的奖状没由来得感到恐慌。
“薇薇不比哥哥，看书写字的真是麻烦！薇薇长大要让哥哥养我！要让哥哥永远这么宠着我！”小小的身躯四平八稳的趴坐在茶几上，那头天生有些自来卷的长发衬着妹妹粉扑扑的小脸蛋尤为的可爱。
“呵呵，看这小丫头还真是粘她哥哥呢，伶牙俐齿的，不知道长大会不会是个争宠的主儿欺负到她哥哥头上去——”
“舅妈舅妈，薇薇一直都很好奇，舅舅家怎么没有小孩子？舅妈，薇薇什么时候能有个小弟弟啊？薇薇到时跟他争宠去！”他诧异的看着小舅妈的脸变得又青又白表情尴尬的怒瞪着天真无邪的妹妹，突然心里有着莫名的感动。很多年后当他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家庭影集、整理着妹妹的遗物时，脑海中总是不由得回想起这个记忆片段。感到如此的窝心。那么小的妹妹居然会想要保护着他！又或者早已察觉到他幼小心灵里的小小扭曲，故作迁就、怜惜？是从什么时候起呢？是从他抢走爸妈多给她的糖果时，还是他哭着鼻子哀嚎着妹妹把爸妈买给他的小蝌蚪倒掉的那时起呢？何时自己的妒意居然表现的如此明显？其实！自己始终不如妹妹吧！聪明、懂事的一直却都是她！
“哼！哥哥！舅妈就是嫉妒咱家儿女双全，自己肚子却不争气！说话总是酸溜溜的！到处挑事！薇薇就是不喜欢她！”自此以后，在舅妈的大力宣传下，家里人都相互传闻着李家那个小丫头没有一点上进心，从小就尖牙利嘴的不吃亏！
“哼！小狗子你以后要是再敢瞎说八道薇薇就去张婶家告状！说你欺负薇薇还偷拿家里的钱跑去买玩具！以后我再也不叫你狗子哥了！薇薇只有一个哥哥！”
“刘奶奶！这么些年了您怎么还喊着计划生育啊？！我都上初中啦！您再怎么嚷嚷也来不及了呀？！以后您也别老叨叨了！您家那什么农村的亲戚我看他们上回来时都是大包小包孩子一大堆的，怎么不计划一下啊？！都上户口没啊？！”妹妹，妹妹，妹妹！从什么时候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为了有些可耻的他如此强烈的维护起自己、保护其他呢？谁更疼爱谁多一些？谁又更依赖谁多一些？许多事情，时过境迁都已经模糊的无法分辨！
“薇薇你今天考的100分试卷又不拿回家了？”下学后在报亭买着晚报的他无意间发现了妹妹永远都很中庸的秘密。成绩一般，爱好一般，对什么似乎都不感兴趣！难道真是头脑不成而已？还是妹妹懂得疼惜？如此聪颖却如此疼惜着小肚鸡肠的这个哥哥。
“100分？有什么用？能换钱啊能换吃食？我家只要我哥优秀就可以了，我懒得费这脑子。”看着妹妹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将试卷攒成一个球随意的扔在身后，他悄悄地尾随其后将试卷捡起。脸颊的热烫让他羞得泣不成声。
“妈妈！我要报名学跆拳道！”
“什么道？”妈妈诧异的看着神情坚毅头抬着高高的他，“要练武？做什么？”
“我要保护妹妹！”从这一刻起，他放下了儿时的不安与徘徊，只觉得保护妹妹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那些亲戚们的夸赞！邻居们的羡慕！朋友们的嫉妒！优秀对他来说都不再是争宠的手段！他的目标自此之后只有一个！保护妹妹！像男子汉那般保护他的妹妹！像妹妹怜惜他那般疼爱她一生一世！
不知打跑了多少个骚扰妹妹的毛头小子，也无视于学校门口对他们兄妹俩指指点点，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及评论，一切他都统统不去在乎！只要看到妹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就如此的心满意足！
手里紧攥住心形吊坠的纯金项链。他痛苦的抱住了头。这是他大学毕业后实习工作挣到的第一笔工资，兴奋之余他跑去周大福给妹妹订制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是妹妹车祸时唯一佩戴着的饰品。“李思维你给老子记住！以后不许随便拿家里的东西送人！尤其是这条项链！以后你给我世代传留下去！这是你姑姑的遗物！这是咱家的至宝！你要明白！如果她还活着她会比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要更加疼爱于你！她会……”他泣不成声……
被揍得一身青肿的李思维怔怔的看着眼前如此痛哭着的男人，这是他的父亲？那个刚毅、正直！在任何问题、困难面前永不妥协的高壮男子何曾表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对那个所谓的姑姑没有任何印象，他只知道在他刚刚出生不久她便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父亲给自己取了个更像女孩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这个无缘相见的李薇薇姑姑！
十八年来，无论什么大小错误！父亲从未动过他一个手指！这次却因为他偷拿了姑姑的遗物送给刚刚交往半月的小情人而遭到父亲痛斥及毒打。然而看着父亲此时如此的痛苦，他再多的委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父亲曾说，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姑姑给的！这个名叫李薇薇的姑姑用生命换取来的？！他不解，但他仍默默的垂下了头，跪在了父亲的身边。
“爸爸，儿子知错了！以后这项链就是咱家的传家宝。儿子定不会再让它遗留到外人手里！”再多的不解、再多的委屈都在父亲一声声哽咽下化为悔恨的泪滴。
“儿子，别怪你爸，你姑姑她啊……”从来都护他、宠他的母亲今次也未曾为他开口求过情，慈祥的母亲只是红着双眼睛轻柔的将他搀扶出父亲的房门，给他讲述起那些过往的曾经。讲述起那样的姑姑，那样的女子，那样的亲情……
“我是她哥哥！”缓缓地打开吊坠看着照片上妹妹顽皮、可爱的笑脸，恍惚之间，呆坐在床上早已有些华发步入中年的男子仿佛又回到了嬉笑怒骂有她相伴的曾经……
传说，上一世如若一个女子深爱着一个无法回报她真情的男子，她就会在下一世成为他的女儿，相伴他一生一世。
传说，上一世如若一个男子苦恋着一个无法回报他真情的女子，他就会在下一世成为她的哥哥，为她挡风遮雨一生一世。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番外二 我是她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