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神》朝非暮

11、韩夜

　　王一啸转身，不想再看。
　　慢慢的走出房门，轻轻的关上门，看着里面的影像一点点变窄，先是看不见那碍眼的米克洛，接着是重子岚。
　　失魂落魄的继续向前走。
　　也许……他只是逢场作戏，也许，他心里还是对我有感觉的。
　　王一啸努力在头脑中不断锁定重子岚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越是找，越觉得稀少，而常常看见的，却是他时不时微蹙的眉头。
　　自己，又为他做过什么。
　　王一啸鬼使神差的转了一个圈，向回走着。

　　重子岚被按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
　　他怎么也驱散不掉王一啸那临走一瞥的眼神，流动的韵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打转。
　　前面的一切都不再模糊。
　　米克洛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倏！”的一声，衣裳撕裂的声音。
　　再也受不了，再也受不了了。
　　身心的疲劳。
　　王一啸的眼神，韩夜的身影，以及身上渐渐反复的呕吐感。
　　再也受不了了！！
　　重子岚立刻推开身上的米克洛，用尽全力。
　　“不，啸……啸，你在哪里。”
　　重子岚拼命地拽着自己的上衣，拼命地向墙角缩去。
　　“啸，你在哪里，快来啊！！”
　　失了魂一样的叫喊，仿佛念着他的名字就是安全，想着他的身影，就是永远。
　　米克洛立刻戾气了眼神。
　　一只手高高的抬起，瞬间落下。
　　重子岚都听到劈裂静风的声音。
　　右脸颊疼痛难忍，头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仿佛没有了知觉。
　　当时，王一啸被任性的霖儿甩巴掌时，一定也很疼吧。
　　自己当时还向着霖儿……
　　“啸……”
　　米克洛手背反过来，又是一巴掌。
　　重子岚只感觉嘴里咸湿，有什么东西就快要流下来，赶紧往嘴里咽，他不想看见，永远也不想再看见那妖冶的颜色。
　　完全暴露的夜来香，不知在散发出什么蛊惑人心的香气。
　　“啸！！！！！”最后一声叫喊，重子岚紧闭双眼，扬起脖颈，眼泪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
　　也许并没有用，当时是谁把他赶跑的。
　　门被撞开。
　　重子岚满脸泪痕的瞪着门口的人。
　　“啸……”
　　王一啸箭步一样向前奔去，用力给了米克洛一拳，立刻抱住那瑟瑟发抖的人。
　　“带我走。”
　　重子岚的声音不断颤抖，如同那同样在颤抖的心灵。
　　‘好，好，跟我走，跟我走。’王一啸紧紧的抱着重子岚，嘴里不断说着，安慰着，只不过，发不出声音。
　　这点安慰都给不了他。
　　王一啸只能紧紧收住臂膀，用尽全力拥抱他。

　　重子岚只想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他的拥抱。
　　不想听，不想看，只想用心去感受。
　　韩夜狰狞的笑容从重子岚脑海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王一啸灿烂的笑脸。
　　王一啸抱起重子岚，慢慢向外走去。
　　只留下最后米克洛的一句：“我这个人向来不希望去毁掉完美的东西，但是我希望完美的东西痛苦。”
　　重子岚浑身一震，勾紧了王一啸的脖颈。

　　王一啸的怀抱温暖如春，重子岚竟有些倦意。
　　以至于王一啸把重子岚抱到他们下榻的宾馆时，重子岚经迷迷瞪瞪的浅睡了。
　　王一啸低头看了看怀中一脸倦意的人，微笑，轻轻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细心地掖好了被子。
　　看着重子岚俊秀的脸庞，竟然有种想吻他的冲动。
　　在附身的那一瞬间，王一啸突然感觉一股摄魂的香气直扑鼻尖，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一软，把重子岚压倒在床上。
　　重子岚因此惊醒，惶恐的瞪大着眼睛，用力的推开身上的人。
　　王一啸立刻翻身，躺到重子岚旁边，抓起重子岚的手，紧紧握住。
　　重子岚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还好，是你，我还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在做梦。”重子岚喃喃的说，声音小到只有近身的王一啸能听到。
　　王一啸把重子岚的身体板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微微一笑，展开重子岚的手，轻轻写到。
　　“不要害怕……”
　　“嗯。”轻声回应，之后闭上了眼睛。
　　王一啸视线稍稍往旁边一瞥，才发现，重子岚床头上，一盆妖娆盛开的夜来香。
　　紫色的摄魂，蓝色的神秘，白色的哀伤。
　　混搭在一起的一盆夜来香，仿佛搭出重子岚这一个人。
　　怪不得，刚刚会有那莫名的眩晕感。
　　重子岚忽闪忽闪长长地睫毛，睁开眼睛。
　　撅了撅嘴，说：“王一啸，我睡不着啊。”
　　王一啸笑笑，写到：“啸。”
　　“啸？这样叫……”
　　王一啸点了点头，笑意更甚。
　　展手又写道：“床头摆那种东西，怎么会睡得着。”
　　重子岚仿佛已经猜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重子岚把被子向下移了一点，便立刻露出那簇永不凋谢的夜来香。
　　王一啸身体一震，自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它，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精致细腻，还要美丽诱人。
　　“啸，想听听他的故事么？”
　　重子岚轻轻的说，询问时的语气，活像一个害怕的小猫。
　　王一啸点点头。
　　重子岚反握住王一啸的手，用一种飘渺虚幻的语气讲到：“上次，从韩笑那里回来，坐在车上，我会哭，其实就是因为他说，我再也得不到真正的快乐了，的确，韩夜的死，注定了我只能在痛苦中快乐。”
　　握住王一啸的手紧了紧，目光却漫无焦距了。
　　“我父母年幼双亡，我去找我大伯，但是他却没有收留我，狠心的把我一人扔在大街上，我便开始了一个人生活，我这一生只恨过一个人，不是夜，不是大伯，而是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人，是他在一个我最潦倒的晚上喝醉了酒，差点□□了我……”
　　说到这里，重子岚声音居然有点颤抖。
　　王一啸浑身一震。
　　“没有他，我就不会碰到夜，夜把我救过来后，说可以和我一起生活，我答应了。那时，他只是一个刚刚进入赌界的小小赌徒，发现我眼力超强，直觉无双之后，也让我赌赌看，结果，发生了我这一辈子都料想不到的事情，一是，我爱上了他，二是，我屡赌屡胜。在我越赌越出名时，他说他离不开我，我知道，他爱我……有时他对我很好，有时却对我很坏，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怒无常而已，直到一次不小心看到他的病历时，才发现，他有精神分裂症。”
　　王一啸突然感觉很冷很累，慢慢的钻进重子岚的被窝。
　　“他对我说过：‘子岚，我好爱你，你永远不可以爱上别人。’
　　他说过：‘子岚Aɡoni。法文【痛苦】旳意思。中文旳发音昰。爱过沵。’
　　他说过：‘子岚，你只属于我，我要让你永永远远属于我。’
　　他说过：‘子岚，你知道么，夜来香的话语是，危险的快乐，空想。’
　　他说过：‘子岚，我要你变成这朵花，你看，它多像你。’
　　他说过：‘为什么我还是患得患失。’
　　他拥有最美的眼眸，却散发出最令我恐惧的光芒，直到最后，他找到了我完全属于他最好的方法。
　　那天，韩夜抱着我反锁住了门，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没了，它摆了一地的夜来香，他抱着我做到了中间，我几欲中毒晕倒，他一面笑着，一面划开了自己的动脉，不顾我再三的躲闪，也划开了我的，我当时只能看见他的鲜血泉涌一样的喷射出来，而我的只是皮肉伤而已，他再想补一刀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
　　他说：‘这样也好，子岚，你活着，会更痛苦。’
　　他说：‘你永远不能忘了我的。’
　　他的脸渐渐苍白，他疯了似的把血涂到我的身上，贴上我的手腕，我们两个人的血交汇在了一起。
　　旁边，是盛开的夜来香，闻到的，是掺杂着血腥味道的香味。
　　他死了，当他血液流干的时候，他却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重子岚几欲哭出来，慢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