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慕望初

70、（11.8）假如爱有天意

　　房子装修完后，找了家靠谱的中介挂牌。我急切的希望房子早点卖出去。毕竟这是我耗费了近一年的心血去完成的一件事，况且我不想让程爸爸失望。前几天有几个人给我打电话，可价格不是很满意。现在四处都在动迁，地产商疯狂叫价，我的房子应该还会有升值潜力。
　　那天我上网去淘换一双匡威帆布鞋，突然想到我的房子为什么不在网上试一试呢？我一学营销的，连一套黄金地段，全国十强开发商开发的，精装新房，都捣腾不出去，毕业我都不好意思拿毕业证。发下来我就应该，扫么搭眼儿的颠儿颠儿的给人送回去。
　　第二天我动身去给房子照了一堆漂亮的照片，修来改去直到心满意足，贴到了网上。没想到反应热烈，还不到几天就有很多人跟帖。有人问是在哪里设计的，有人发表评论，我趁势说出了我的房子是准备卖的。

　　此言一出即有人回复。有一对准备结婚的情侣就是想买装修好的房子。他们找到我说，就是喜欢我家的这种风格的，地段也离他们上班的地方不远。希望我把房子卖给他们。

　　他们给出了几乎比我买时高出一倍的价钱。顺利的和他们签了合同办理过户手续。看着多挣到的钱，我更定了当初的想法。只要方法得当，正确的细分市场，还是可以会成功的。我很幸运，并没有体验到很多人说的，现在的二手房市场的混乱且低迷。
　　开学就大三了，正确的说这是我们安分的待在学校仅剩的一学年。我们就快彻底的毕业，就快被发配出去，被驱逐出境。
　　平时总嫌集体生活厌烦，现在感觉到丝丝伤感，情绪曼延，伤感的我莫名暴躁。有种想要阻止而又无能为力的难过。
　　我开始渐渐喜欢仔细的一遍遍的逛我们学校的呆傻建筑物；开始在卡得要死的校园网上留酸到要发酵的话；开始倒带似的的回忆我的生活；开始无聊的喜欢坐在窗台上看学妹学弟去打水；开始白痴的关注学院的每一场晚会和篮球赛。。。
　　开学后我经常感叹一句话是：“唉，就快毕业了！”整天唠唠叨叨，明知道这样除了自毁高傲形象外，改变不了任何事。
　　池塘里的鱼还是横尸江上；食堂里的猫还是会出来寻觅好心人的香肠；老师和蔼可亲依旧可爱； “彪哥”仍稳坐擅长发飙的首位。。。
　　我今天像被上弦了似的，一上午把这句话重复了三遍，外加唉声叹气数次。随即迎来他们唾弃的目光和呵斥的话语：“你有病啊，才念一半，还有一年多呢。用得着你这么快进入状态吗？”
　　我就是这样，没有悲伤的事也要挖掘点悲伤的情节来。阳光灿烂的要死，也得只要点忧郁气愤来。亚里士多德说得多好啊，天才都是忧郁的。
　　一年又一年就是这样快，就在我还幻想我们会永远被关在这个院子，永远住在这栋房子的时候，我已经准备迎接毕业了。大三上学期让我记忆犹新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股票稳赚了两万块钱。
　　此事让我免去了打工之苦，彻底体验了大小姐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我坚决不再碰股票了，我觉得像在玩火，点好了可以给自己取暖，点不好则就惹火烧身。而且形势好的时候会让人冲荤头脑，失去理智。我想，无欲则钢，才会走的长远。尤其是我这种啥也不懂，随行就市浑水摸鱼，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儿。
　　另外一件事，就是宗唐。
　　他几乎融化掉了那个如冰如雪如一月寒风般凛冽的我。
　　就在我开始悲叹生活顺畅如流水，还意外的得了个二等奖学金，平静得我要得富贵病正想着自己创造点小坎坷小艰辛的时候洪水就爆发了。阵势绝对不小于山洪雪崩泥石流外加一颗核武器爆炸。
　　大三的圣诞节也许是我在学校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大四的学生可以不再住校。宗唐极力渲染着说，要过圣诞节了，美国人民是多么兴奋，满世界都充斥着欢声笑语。他说不回来了，约好和同学开PARTY，他每年都怎么说没有点新鲜感。这是他出国后的第三个圣诞。
　　我对他来说也许只能做过客，一枚不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他成了没有胜利的玩家。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我不是这个寒冷，倔强，自私的小维，我一定做你的天使。
　　如果我降生在一个幸福完美有人呵护的家庭，我一定做你的天使；如果我没有害死挚爱的朋友，内心没有愧疚和魔鬼的诅咒，我一定做你的天使；可此生，我一样不会拥有，我有什么道理可以拥有你？我从没承认我爱你，不是不爱你，是不舍得爱你，你对我是爱，我对你是伤。
　　我有些许落寞却也说不出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权利要求他回来陪我，哪怕他拥有一个很长的假期。可心里还是有小怒火在燃烧，导致我这几天情阴晴不定。她们几个没眼力见的，还火上浇油惹让我燃烧。
　　早上，老大在屋里上窜下跳。冒冒失失的把我的期末论文给掉在洗脸盆里了，捞出来就颠颠儿的走了。五千多字啊，没有备份，我又从打了一遍。
　　“水房那么大，容不下你吗？”我拎起如烂泥的一打A4纸问她。
　　“加深加深印象。”老大拍拍我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说。
　　“老大，《法律与道德修养》，我用得着加深吗？”我无奈又气愤的问她。
　　我真是，这日子混的，我是不道德了还是不修养了？
　　我觉着不是我撞鬼了，就是她们中邪了。中午我刚睡着。老二她们在屋里商量什么平安夜逛街，唧哇一顿乱叫。你说一个洋节，你一中国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啊，什么觉悟啊，支持国产懂不懂啊。我真想一巴掌拍死她们！我闭着眼努入睡，老二好死不死的一脚把我踹了起来，扯着嗓子问我：“天后，你去不去？你肯定不去！你就喜欢脱离组织！”
　　我傻了半天看她，深吸了口气说：“你说的对！”
　　晚上，她们都倒头大睡时，我还得写作业，学英语，改小说，看合同。。。三儿也跟着抽风，自己喝咖啡失眠大半夜不睡，跳出来骂我，非说我手电晃她。
　　我说：“我点了三年，您才觉出刺眼，这练得是什么条件反射啊！反射辐是不有点长啊？”
　　她二话没说，起身把我手电扔到地上。我估计她是正闹失恋，窝着火呢，也没爱搭理她。我感情素质好，我有修养有道德，我忍无可忍从新再忍。
　　然后，老二早晨爬起来喝水，她就在我眼皮底下把她杯子里的水倒我杯子里。我又不是下水道，你当我瞎啊！
　　。。。 。。。
　　炼狱的生活我过了几天，我真一点不往心里去，就觉着她们一定中邪了，我应该找个小庙救救她们。然后我手机就响了，是宗唐的。
　　“喂，话费很贵的，你不会e-mail吗？有什么事，快说。”我情绪极其不稳定。
　　“还没嫁给我，就这么会替我着想啊！”
　　“怎么还有人这么不要脸啊？”
　　“您不淑女范儿吗？怎的啦这是？”
　　“我大妈，成吗？”
　　“夏子维妈，听我口令！走到门口，推开门。”
　　“您就别再耍我了行吗？”
　　“。。。 。。。”
　　“喂？！”恩？电话断了，他说什么胡话？他说让我开门？
　　我的身子像不受我支配一样走到门口，我伸出手使劲拉开门。
　　敞开的门外，我看见宗唐奇迹般地站在那，露出一贯的招牌笑容。
　　“啊！”我冲过去抱住了他，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冲出去抱住他。
　　他伸出双手把我拥入怀中。室友们尖叫着炸开了锅。
　　“小维，节日快乐！”他放开我，递给我一个精良的包装盒说。
　　“你怎么越来越会玩了，回国干吗不打招呼？女寝你怎么进的来？”
　　“给你惊喜！”
　　“只惊不喜。”
　　“看看那个。”他指指我手里的盒子。
　　“什么啊？”我打开看是化成粘稠状的冰淇淋，我忽然很感动。电视剧里老套的情景，不用嗤之以鼻，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知道有多感动。他融化的不只是冰淇淋而是我冰冷的心。
　　“你那天不是想吃吗？我快递回来了，有我在你身边，你吃什么我都放心。”
　　我只顾低头看着那盒冰激淋汤傻傻的笑。
　　“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我把冰淇淋倒进杯子里，忍不住添了一口，是甜的。吃了太多太久苦的东西，这份甜格外浓郁。
　　“小天后，这几天惹你生气，不好意思啊。这不能埋怨我们，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们有情人，千里共婵娟啊。”
　　“你们有这好心？说他怎么买通你们的？”我掐住二姐姐的脖子问。这种凑热闹的事从没少过她。
　　“没什么，巧克力。”
　　“巧克力？你不减肥吗？还有呢？”
　　“唇膏。喂，别老是问我，老大要的，好不拉。”
　　“恩，还有什么？”
　　“香水啦。”
　　我得算算清楚，还宗唐多少钱。
　　“还有什么？”
　　“CD！”
　　“还有。。。？”
　　“没了。”
　　“你们真是贪得无厌啊。”
　　“不都是平日你传授给我们的，什么对男人要狠一点。”
　　“那我说，女人要对自己狠一点，你怎么不听？”
　　“你。。。们。。。啊！”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定是等急了。
　　“嘘。。。你快走，快走，人等急了！”
　　“等我回来的，内部问题等会儿我内部解决你们！”我小声的说。
　　推开门看。
　　“小维，这是给她们带的。”他递给我老大一个包裹。东西远不止她们说的那么一点点。
　　我把东西给她们说，“明天是周六不回来跟她们一起复习了”。
　　我跟他走到一楼。
　　“上来！”他蹲下来，回头招呼我。
　　“干什么？”
　　“我跟老师说，你病了走不了，我是你班同学来送你上医院的。快上来，配合一下。”
　　我趴在他背上像疯子一样的大笑，舍屋老师迷惑的看着我。
　　“我说你病了，又没说你疯了。”他走出女舍，直接把我扔在地上。
　　“你什么人啊？”
　　“龙的传人！”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贫了？”
　　“我优点多着呢，你还没发现，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他把我后背的灰拍掉。
　　宗唐为了堵住我的嘴，问我想去哪。
　　我想了想说：“想回家，回老院子。”
　　他居然坚定的说：“好我们现在去订机票，明天就走。”
　　我说：“好”说完很开心。久违的开心，真心的开心。我很想放纵一下自己，我很疲惫，长久以来我都在为谁而活？
　　他说：“那我们先去给高中的老师拜年。”他永远是绅士般周到的宗唐。
　　“恩，好。”我久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