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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斯莱特林的布莱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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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是最好的学院。”埃文·罗齐尔捏起一块腌鲭鱼三明治,知道她最感兴趣的是什么,理所当然说道,“你是个布莱克,你天生就属于这个学院。”
“如果不行呢?”
埃文一脸诧异:“为什么?你全家都是斯莱特林。”
赫西恹恹低头摆弄茶匙,顿了顿才回答:“如果我去斯莱特林,做不好怪我,做得好,人家也只会说我是安多米达第二,我不想和她的名字并列。”
“安多米达不好吗?白鸦镇的女孩大多都崇拜你堂姐。我以前……以前也总是模仿她,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那样呢。”阿尔玛轻柔地一笑。
“我喜欢你,你把我当客人,她只当我是等接济的乞丐。”
“你在开玩笑,”埃文大声反驳,“你父亲才是布莱克家最有钱的那个。”
那又怎么样呢?也许正是因为阿尔法德要掌管布莱克家族大部分生意,幼年时代她时常被忙碌的父亲寄放到兄弟家里。赫西记得清清楚楚,几年前那会儿她还是个刚懂事的小姑娘,一度以为自己是西格纳斯和德鲁埃拉的第四个女儿。纳西莎掐尖爱欺负人,安多米达像亲姐姐一样维护她。直到一次午睡惊醒,她蜷缩在软椅里用毯子蒙着头,清楚听见半敞的门外安多米达压低嗓音劝告纳西莎的声音:“……是我们的小妹妹,西茜,别再欺负她了……赫斯佩莉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她有多厌恶做阿尔法德的女儿,憎恨安多米达的程度就有多深。十一年来赫西一直是独生女,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都没能睁眼就夭折了,她不懂平辈之间的相处。安多米达的话语放在有三个女儿的西格纳斯家或许只会带来一场寻常口角,但在赫西心里却掀起了惊风巨浪。她被自己曾经信赖的堂姐深深伤害了,甚至可能永远翻不过这一页。她用愤怒和漠视来应对痛苦,单方面与安多米达宣战。别人都不清楚她突然态度大变的缘由,只好悻悻议论赫斯佩莉斯是个奇怪的小孩。
“有钱的又不是我,”赫西又往茶水里加了一块方糖,“反正,我讨厌安多米达。”
“好吧,随你便。”埃文耸耸肩说。
“谢谢你带来的书,我很喜欢。”阿尔玛从身后拿出一个系着丝带的方盒,“我也给你准备了入学礼物,是我亲手做的,拆开看看。”
用来打蝴蝶结的缎带上没有罗齐尔姓氏刺绣,可能是阿尔玛用以前的发带拆开改的。盒子很扁,打开后里面是一株压得很薄的干花书签,白玫瑰被细心地剔去了花茎上的尖刺,花瓣干枯以后不再呈现洁净的纯白色,而是晕开了一种柔和的、肤色般的朦胧质感。
花瓣、绿枝、叶片,加起来刚好略短于霍格沃茨课本的标准尺寸。赫西轻轻描摹着玫瑰表面脆弱的纹路。
“很漂亮,我会小心使用。”
“你喜欢就好。”女孩笑起来有些腼腆,消瘦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温暖的光泽。
赫西抬起头认真望向她的眼睛:“谢谢你,阿尔玛。”
“干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摘新鲜的去,”埃文说着径自站起身,冲他姐姐摆摆手,“阿尔玛,你病还没好,该去喝药休息了。我和赫西到院子里转转。”
“其实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真希望能早点停药。”阿尔玛飞快地说了一句,在埃文回答之前,又恢复了抿唇微笑的模样,“那我回房间躺一会,赫西,祝你在学校过得愉快。”
这座巫师小镇从森林边缘的平原与缓坡,一直延伸到临海的孤山。麻瓜边界止于密林之前,从未注意到他们生活的国家其实还有一段延伸出去的版图。白鸦镇外,罗齐尔家的刺玫庄园位于南北两家布莱克宅邸中间。若沿着阿尔法德家与刺玫庄园的中线一直往远离小镇的方向走,最终会抵达一处俯瞰大海的悬崖。
临海的地界,晴与阴的区分一向模糊。天空是昏沉却刺眼的灰白色,映照着玫瑰花红得像血、白得像死人骨头、黑得像墓碑下的淤泥。赫西和埃文在前花园一座爬满玫瑰藤的拱门前站住。埃文眼神飘忽,赫西等着他先说话。
良久,他终于深吸口气,踌躇着开口。
“赫西,你知道人们常说的关于学院偏见的种种评价——”
“书呆子,不切实际,满脑袋空想?”
“拉文克劳只有两类人,不是死读书,头脑僵化的教条主义者,就是疯疯癫癫,精神失常的怪胎。”埃文铿锵说道,“这是拉文克劳的问题。如果你去了那里,那就变成是你有问题。”
赫西绕到拱门的另一边,与他正面相对。
“如果我不去斯莱特林,埃文,那么我们就不能做朋友?”
埃文·罗齐尔皱了皱眉,眼睛里掠过一丝阴沉:“你早就打算好要分道扬镳了,是吗?”
“这不是一个回答。”
“姑且不提其他学院那些未经筛选的肮脏血统,这方面的争议你我心知肚明。你不该去拉文克劳,那意味着你会掉队。”
“你想说什么?”
“偏见不只是偏见,赫西。作为朋友,我阻止你是为你考虑。斯莱特林是我们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未来生活的圈子。如果你不在那里,暗地里影响局势的变化你将无法看见,至关重要的传闻将逃离你的耳朵,你的声音、意见、感受再也不能及时传达到家人与朋友耳中。你会脱离我们。”
埃文上前一步,换了一种恳切的语气继续劝说:“我妈妈就脱离了太久,上次……贝拉特里克斯和莱斯特兰奇在商议婚事,她恐怕是全英国纯血家庭里最后一个知道的。院长办的春分聚会上所有人都在悄悄讨论,只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你无法想象当时我有多尴尬——你不会想经历这些的。”
“这是我的损失吗?”赫西起初有所缓和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冷淡。
埃文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这是你母亲的、你姐姐的损失吗?”赫西不带感情地反问道,“还是你父亲和你自己的?”
埃文露出了深受冒犯的神色。
“我好意提醒你——”
“请允许我保留自己的观点。”
“你一定会后悔的。”埃文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赫西凝望着童年好友的背影,心里一百万个确定用不了多久他必然会回来。对于现在的罗齐尔家族来说,赫斯佩莉斯·布莱克无疑是埃文·罗齐尔能接触到的最佳选择。她理解这一点,就像她也理解西里斯为什么总夸赞阿尔法德是个多么多么好的父亲。但她宁愿不去让自己与父亲对峙,而是选择了常常抱怨阿尔法德不负责任的沃尔布加。智慧与权力,二者互为侧面,都是她逃避成长过程中总会降临的痛苦的港湾。为了逃避现实而选择拉文克劳并不能证明她不属于那里,正是这种清醒的自我批评让她明白斯莱特林更不合适。《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实在是一本入学之前有必要深读的学前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