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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乔晓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躲过要落在她耳上的亲吻,她能感觉到宁远忽然的僵硬,他的呼吸还贴在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仿佛瞬间冷却下来,扣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她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只是安静地站着。
      他说:我喜欢你。
      他说:我是认真的。
      他说:跟我在一起。
      他在跟她表白,这是在她的梦里都不会发生的事,可她却又分明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出乎意料的震惊,也没有理所当然的欢喜,心头只是一片空茫,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宁远大学毕业那年,何泽要出国,临走前,宁远给他饯行,还拉上她和季毅,那晚在学校旁的小馆子,何泽喝得烂醉如泥,宁远背着他回租的房子,一路上,何泽趴在宁远的背上,乱七八糟地说着她和季毅都听不懂的醉话,只有宁远听得明白,淡淡地回他,都是简短的词句,她跟在他们后面,模糊知道说的都是他们的事,最后何泽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宁远应了一句“好,一辈子”,声音很轻,走在她身边的季毅都似没听到,自顾自地哼着荒腔走板的浪人情歌,她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承诺,那一瞬,她似是窥破他们之间小心隐藏的秘密,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阳光俊朗家世出众的何泽,大学四年只短暂交过一个女友,怪不得,传闻里刚进大学换女友就跟换衣服一样的宁远,会在大二就修生养性再也没交过女友,怪不得,何泽会说,宁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宁远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怪不得,宁远会说,谁敢跟何泽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看着前面那两个人的背影,她脑子里一片纷乱,想到他们之间的重重阻碍,想到他们仅剩无几的时光,她慢慢冷静下来,沉默地埋下了这个秘密,等到后来,何泽突然回国,坦荡荡地说“我要和宁远在一起时”,远在国外的季毅震惊慌乱,她却能平静地迅速接受,在季毅匆促回国,拉着她深夜敲开宁远家时,看到衣衫凌乱的何泽来应门,她下意识就挡住了季毅暴怒之下挥出去的拳头——虽然那次宁远其实并不在家,只是一场误会,可从何泽回国到他们被迫分开,那不长不短的大半年,他们都住在一起,朝夕相对,形影不离——
      乔晓如被雪水当头淋下,忽地冷静下来,抬手一点一点掰开环在腰间的手臂,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怀抱,他却又扣住她的手腕不放,乔晓回过身,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她心头猛地抽痛,差一点要就咽下到嘴边话,她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说:“宁远,别做让你以后后悔的事。”
      “我不会后悔。”
      宁远捉住她另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珍重地合在自己的双手里,眼神炽热而坚定,乔晓抬起眼,目光落在他的头顶,象是没有避开他的眼神,轻声说:“当初,你和何泽在一起,你也说过,你不会后悔。”
      乔晓会提何泽,宁远并不意外,毕竟当年她见证了,他和何泽的开始和结束,他斟酌着,慢慢开口:“和何泽,要说我一点都不后悔,那是说谎,我有时也想,如果我和他没有……可能他这几年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毕竟,他还是我最好的哥们,兄弟,我希望他能过得好,看他有了老婆儿子,我替他高兴……可是,小乔,要是你和别的男人结婚,我是绝对没法替你高兴的,假装我都做不到。”
      宁远说完,眼睛还定定看着乔晓,他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再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说些爱你比你天高比海深的话,不仅乔晓不信他也说不出口,最多,也就只能说出你结婚我不会祝福,可是一颗心却真跟少年时期面对喜欢的女孩一样,跳得忐忑又急躁,不由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想要她一个回应,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乔晓却慢慢低下头,感觉宁远的手僵了一下,心头一痛,咬着唇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宁远紧紧抓住:“你不相信?”
      乔晓摇摇头。
      宁远想了一下,说:“何泽要离婚的事我是从季毅那才知道的,我和他现在就是哥们。”
      乔晓轻声说:“不关他的事。”
      宁远忽然想到季毅说的“山寨替身”:“因为秦诺?”
      “不,”乔晓猛地抬起头,坚决地否认:“跟他没关系。”
      宁远看着她,终于说到那个他不愿猜测的人:“因为李行佳?”
      乔晓呆了一下,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人,有点惊疑,还是摇摇头:“不,和别人都没关系。”
      宁远看她突然停顿,心里一沉,听她说的话,就觉得十足就是为了李行佳推脱,火气就上来,还强忍着:“那到底为什么?”
      乔晓望着他,苦笑:“就算你不会后悔,”她刻意停了一下:“我也怕自己,将来会后悔。”
      宁远听得心头一震,满腔的火气刹那间就没了,深埋在心底那个噩梦这么快就成真了,他有种太过惊痛之下的茫然,只会喃喃地问:“你怕后悔?”
      乔晓看着他,他的眸子黑得深深,原来痛楚也是有颜色的,原来痛楚也是会传染的,原来,她的痛也能让他感受到,乔晓想,这就够了,痛过一次就够了,总好过将来,他发现自己实在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会因为失望而痛,因为怨恨而痛,而他会因为后悔而痛,这样,等他清醒冷静下来,等她时过境迁之后,或许,他们还能做个老友,象当初玩笑时说的一样,她结婚以后他做她的娘家人,让她的孩子叫他舅舅。
      某一个瞬间心底的动摇过去,她忽然坚定下来,在他的目光里,点了点头:“我怕将来,也会想,假如我没有和你在一起……”
      “别说了,”宁远忽然打断她,慢慢松开她的手,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他的愚蠢狂妄,明明早在某一个瞬间,她已经决定要转身走远,明明他深知她的性格,一旦决定就绝不会回头,可他却还在心底隐隐地笃定,哪怕她已经走开,也不会走远,哪怕没有及时伸手,他也能在最后留住她——真TMD活该。
      乔晓看着他惨然的笑,心头剧痛,一股酸涩直冲眼底,她急急地转过身:“那你先到坐着,我拿点东西,还有件事要跟你谈。”
      她三两步就冲进了卧室,反手合上门,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捂住嘴,慢慢蹲下来,缩成一团,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再动,害怕自己会马上回身就拉开门,冲出去说:宁远,我刚才在说谎,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将来后悔,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终于等眼泪停了,她还蹲在原地,擦干了泪痕,她才站起来,从通勤的棕色大牛皮包里,翻出文件夹里的那一纸合同,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开着电视,不知所云的综艺节目,男女艺人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那种夸张的笑声里,宁远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没有转头,随手就把捏着那根迟迟没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里。
      乔晓走过去,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前任房客留下的烟灰缸,放在茶几上:“想抽就抽吧,没关系。”
      宁远看了那个烟灰缸一眼,乔晓一向讨厌人抽烟,从前家里也不会准备烟灰缸,他有时在她家里,烟瘾上来都得忍着回自己家抽,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容忍?是因为李行佳,现在开始抽烟了?他知道这样想未免太过酸溜溜,小肚鸡肠不像个男人,可他克制不住心底的酸涩阴暗,抿了抿嘴,才勉强压住要冲口而出的尖酸话:“不用了。”
      乔晓把手里的合同轻轻放在茶几上,拿起遥控器转身关了电视,听到身后纸张被拿起的声音,回身放下遥控器,轻声解释:“这是房屋赠与合同,我那套房子,买的时候用公积金贷了五年贷款,现在还没到期,我已经到公积金管理中心,申请预约提前一次性还清,要到休假回来才能办,等贷款结清了我就开始办赠与手续,税费我来付,你先看看这合同有没有问题。”
      宁远捏着手里的纸,他从一开始拿起来就看明白这是什么合同,也听明白了乔晓的话,慢慢抬起头,看着隔着茶几站着的乔晓,没有说话。
      乔晓努力对他阴冷的脸色视若未见:“我知道,你不会追究周晨做的事,可他这次实在过分了,我这套房子就算按市场价卖了,可能也赔不了你十分之一的损失,这就只能算我这个做姐姐的,代弟弟向你道歉的一点心意。”她被他的目光压迫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匆匆转过身,要拿放在电视柜某一格笔筒里的签字笔:“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先签字吧,免得到时还要多找你一趟……”
      她的手还没伸手,就听身后“呲——”一声纸张被大力撕裂的声音,回头就看到,宁远三两下就把那一张合同撕成碎片,用力揉成一团,啪一声进垃圾桶里,看也不看她,就站起身:“我永远不会签这份合同,今天到此为止,你以后,不要为这样的事找我,先走了。”
      客厅太小,她又站在靠玄关的地方,他满是怒意擦过她的身边,肩膀不留意就撞上她,她在怔楞中,人没稳住,就撞向一旁的电视柜,“咚”一声钝响,她不由痛叫一声,是额角撞上电视柜上层的木框,等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抬手一摸,已经有人快她一步,小心又迅速地扶住她的脸,仔细地打量了好几眼,才微微松了口气:“没出血,起了个包,头晕吗?”
      乔晓刚想摇头,就被他用手定住脑袋:“才刚撞完脑袋,你就摇头,想得脑震荡?”他半抱半扶地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好好坐着,我给你拿冰块敷一下。”
      口气凶巴巴地,可配着那个那自责交缠着内疚又透着心疼的眼神,就有了点纸老虎的味道,乔晓还没从他刚才的怒火中回过神,对他这种凶狠的温柔,很有点不适应,不自觉地睁大眼看住他,看着他进了卫生间,拿了毛巾出来,又转进厨房,一直看到他拿着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到她的额角。
      宁远被看得有点窘,又有点想笑:“真撞傻了?”
      乔晓看着他脸上那点可疑的红色,莫名也有点脸皮发热:“你才傻,谁撞的我?”
      宁远顿时气势大弱,咳了一声:“我撞的,我负责。”他的声音低了点:“还疼吗?”
      乔晓脸一热,含糊地应了一声,听着不像“是”,也不像“不是”,宁远也没追问,手指拨开她被浸湿的额发,略略抬了抬冰毛巾:“很冰吗?”
      乔晓眼观鼻鼻观心,声音清晰了点:“还好。”
      宁远仔细察看她的额角:“好像消了点肿,”把毛巾又敷在她的额角:“再敷五分钟,”又问:“明天飞机几点?”
      “下午三点。”
      “那早上我九点过来,带你去医院拍个片。”
      “不用了。”
      乔晓原本仰靠在沙发上,微微阖着眼,这会忽然睁开瞪圆了看着宁远,孩子气如临大敌的样子,宁远又想笑,又心疼,她高考后没几天就进了医院,一直到大学入学前几天才出院,大学那几年她还在医院里进进出出做各种后续检查和测试,她对医院的恶感看起来理所当然,所以一直没人发觉她对身体检查有阴影,一直到后来和她成了邻居,他才慢慢发现,半年一次公司体检会让她失眠很久,她不愿意让人察觉,他也不说破,他不自觉放轻声音:“撞到头可大可小,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我会陪着你,别担心。”
      自从对宁远动了心思后,乔晓对他偶尔不自觉流露的温柔,越来越无法象以前坦然接受,现在更是无措,扑闪了一下眼睛:“真不用,不过小小磕一下而已,我没那么脆弱,”她对他那种沉默坚持的眼神几乎无法抗拒,胡乱找话来拒绝:“又不是演电视剧,撞一下就失忆……”
      她不经意看到宁远表情的紧绷,猛地顿住,心底的疑惑又冒上来,为什么这几年,她已经看淡她的狗血过往,他却越来越讳莫如深,她犹豫着想问,看看到他眼里,最后还是像以往一样沉默下来。
      宁远也没说话,十五分钟前,他就跟头炸了毛的狮子一样,恨不得用爪子撕开她的胸口,看看是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要甩门而去的愤怒姿态已经是压抑的极限,十分钟前,他成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再多的怒气在自责内疚心疼下都发作不出来,甚至想,她要给他房子,他就收着吧,至少她心里能好受,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是畏畏缩缩的阴沟老鼠,她的犹疑和沉默,让他半小时前的那种噩梦一样的恐惧又冒上来,他下意识地,又缩回阴暗的角落里。
      两个人的相对无言,让气氛忽然直转急下,专人的冰敷服务,让乔晓从脸热心跳,到沉默不安,她不由出声打破凝滞,用手指按住毛巾的一角:“我自己来好了。”
      宁远不出声,也不松开手,似是听不到。
      乔晓有点尴尬,一时无措,于是对这时响起的门铃声,无限地感激。
      她刚想起身,宁远就按住她:“我去吧。”
      宁远起身走过去,按下门禁的对讲机,听筒里传来个声音:“小乔阿姨,我是念念,奶奶让我来给你送蛋糕。”
      童声童气的声音,让一站一坐的两个人都是一愣,乔晓是惊讶和意外,而宁远呢,宁远说不清自己那一霎什么滋味,有惊,有怒,有酸,还有苦,他回头,看了一眼乔晓,就按了开锁键。
      跟着小李念上楼的,还有李行佳。
      乔晓开门时,看着站在门外的旧情人,不由愣住。
      李行佳落落大方地笑:“怎么,只欢迎念念,不欢迎我?”
      乔晓只能干笑,摸摸小李念地头:“怎么会,进来坐吧。”
      李行佳跟在乔晓身后进门,一抬头看到客厅沙发上,跟大爷似翘腿坐着的宁远,不由愣住,两个男人目光交错,宁远站起来,很像有男主人架势:“哟,是你啊,好久不见。”
      李行佳忍住心头的惊疑和愤怒,不动声色地笑:“是啊,好久不见。”
      他记得,上次见面,是五年前,他婚礼前一天,被眼前的男人拽着衣领,一拳狠砸在他的眼角,让他成了要用强效遮瑕膏的新郎。
      李行佳倒是一点不恨宁远揍他,他都想揍自己,可他愤怒的是,宁远以一副乔晓保护者的样子出现,他有什么资格?现在竟然还堂而皇之恍若男主人一般坐在乔晓的家里!
      乔晓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微妙对峙,十分无奈,李行佳温和端正,宁远随意不羁,或许因为性格差异过大,这两人从前相处就淡淡,为着李行佳的背叛,宁远还背着她跑日本揍人,现在能表面相安无事,她也能故作不知:“行佳,你和念念,先随便坐。”
      乔晓把父子两带来的蛋糕拿进厨房,拿出冰箱里仅剩的几个橙子,一边快速切开,一片侧耳听外边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听到,端着果盘出去,看两个男人占据沙发两端,小李念乖巧地坐在中间,两大一小三个雄性,齐刷刷看向自己,她不由怔了一下,才把果盘放下:“来,吃橙子。”
      客厅惟一的沙发被占据了,乔晓无处可坐,刚想拖出茶几下的储物椅,两个男人几乎有志一同都站起来,连话都是异口同声:“小乔,坐这。”
      乔晓呆住,有生之年,她第一次遇到两个男人同时对她献殷勤,而这两男人,还曾经一前一后都弃她如敝屣,这难道是俗话说的“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可惜,她不是不会挪窝的一块地,她无视那两个人:“不用,你们都坐着吧。”她弯腰拿起一瓣橙子,递给茫然在状况外的小孩儿:“念念,来,吃橙子。”
      小李念先看了一眼爸爸,李行佳微微点头,他才接过:“谢谢小乔阿姨。”
      乔晓微微弯腰时,额前的头发滑下一缕,她直起身随手就勾到耳后,露出额角那点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明显,李行佳看到,不由一惊:“小乔,你额头怎么了?”
      “啊,不小心撞到的,没什么事。”
      乔晓说话时,不自觉看宁远一眼,李行佳留意到那个眼神,不由望向宁远:“真的?”
      宁远没有说话,两个男人眼神相对,顿时剑拔弩张。
      乔晓觉得荒谬,又觉得好笑,一眼看到小李念捧着橙子皮,睁大眼,在三个大人间瞄来瞄去,不由想迅速结束这样的尴尬状态:“是真的。”
      她拖出储物椅率先坐下:“都坐吧,”看两个男人都乖乖的坐下,先找好打发的下手,递了纸巾筒过去,给李行佳为小李念擦手:“行佳,阿姨实在太客气了,还记得我喜欢吃蜂蜜蛋糕,我明天就休假回家了,等我回来,我再带她喜欢的桂花茶去看她。”
      一句话让李行佳的来意来不及说出口,就已经被打回头,可是乔晓许诺会主动拜访,让他喜出望外,笑容格外春风:“我妈今天买了螃蟹,还想明天请你吃香辣蟹,看来只能等你回来了。”他知道见好收好方为上策,不再恋战,于是牵着儿子,起身告辞:“不早了,我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就先回去了,到时再约。”
      乔晓送了这两父子出门,刚关上门,一回身就看宁远站在身后,不由心头一跳,横他一眼,侧身擦过他身边,从茶几上拿起玻璃果盘,倒掉剩下的水果,自顾自进了厨房。
      她知道他在不高兴,她打发那两父子的过程,他冷眼在一旁看着,一语不发,连李行佳示好地堆他说告辞,他都爱理不理地,看着人出门,都不肯从沙发抬个身,摆足了“赶紧滚,好走不送”的姿态,可是,这分明是她家,他充什么主人,她还不高兴呢。
      乔晓赌气地用菜瓜布使劲擦玻璃果盘,拧开了水龙头哗哗地冲干净,回神要拿干抹布,一只手就把抹布递过来,她使劲拽过,擦干了扔进水槽里,挤开旁边的人,打开橱柜,把果盘放进橱柜里,砰地合上橱柜门,回头看到宁远已经拧开水龙头,搓洗抹布,把拧干的抹布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动作熟练流利,就真把这档他家厨房一样,她不由怒气涌上头:“房子的事等我休假回来,再找你谈,不早了,我留你不方便,你回家吧。”
      宁远象没听到,慢里斯条地拧开水龙头洗了手,抽了厨房卷纸擦干手,才转过身,一双眼睛阴冷冷地:“我会走的,用不着你赶,不过可惜,你想留的人却急着走了。”
      乔晓一听,不由火气更大,狗血八点档里开战的第一句话就冲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宁远也很默契地对上台词:“我什么意思?”他瞪着她,怒火都要从眼睛烧出来了:“你TMD忘了那个混账当初怎么伤你的?他现在跟你笑一笑,说几句好听的,你就赶着要给人家当后妈?你知道傻字怎么写吗?”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看着她的脸都白了,眼眶泛红,不由慌得伸手要抓住她,她却退后几步避开:“傻不傻,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她说完也马上就后悔了,倔强地抿着嘴,看着他怒红了眼,逼过来:“是,我是管不着,那你当初,干嘛管我去不去上课,管我考试过不过,管我能不能毕业?干嘛管我抽不抽烟喝不喝酒吃不吃辣?凭什么我就该给你管?”
      宁远眼睛盯住乔晓,要逼出她的回答,她却只是抿紧了嘴,唇色都泛白,凑得太近,他看清她唇上那一点伤口,他不由一滞,想起他的狂热,顿时更觉得可笑:“就因为,你给我抄课堂笔记给我准备复习资料?你连吃几个月白菜豆腐给我凑钱开网吧?我住院你偷偷摸摸地躲着我哭?哈,其实真傻的是我,你TMD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别人对你好一分,你就想还十分,李行佳那个混账当初救过你,你就死心塌地跟着他,看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屁话都没一句,我呢,虽然不过在水里顺手捞你一把,而且你都不记得了,你不也照样吧我当个救命恩人一样供着,你TMD以身相许成习惯了是吧?过去李行佳结婚了,就拿我当替补,是吧?现在他回来了,我这个冒牌的就要滚一边去了,是吧?”
      乔晓一声不吭地听着他那些字字跟要戳到心上的话,睁大了眼,害怕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努力保持着声音不颤抖:“宁远,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和李行佳绝对不会再有可能,我刚才说话如果让你不好受,对不起,”她实在没法再强装无事一样听他那些伤人的话,只能哀求地看着他:“我们现在都不冷静,有什么事改天再说,行吗?”
      “我永远不可能冷静地听你说和别的男人的事情。”
      宁远擦过她身边时,虽然在盛怒中,侧身的姿势还带着小心,她垂着头靠在橱柜边,他心头一软,忍不住,脚步一顿:“我走了。”
      乔晓没有抬头:“再见。”
      宁远咬着牙,终于做了一小时前最想做的事,甩门走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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