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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


  •   温子瞻和薛灵舟的正式婚礼定在年后的农历二月份

      他计划是回老家西安在温家老宅正式办一场大的婚礼,宴请一众亲戚。

      年后回南京,温子瞻就和薛灵舟着手筹备婚礼的事。这天薛灵舟和温子瞻来试婚服。

      婚宴薛灵舟打算穿旗袍。

      工作人员带着薛灵舟来到衣间来挑选旗袍,边看边给薛灵舟做介绍。

      温子瞻一直陪在薛灵舟身边和她一起看。

      工作人员调侃:“别的陪老婆来都是坐在那儿玩手机的,像您这样一直陪着老婆看的不多呀。”

      温子瞻笑笑没有说话。

      薛灵舟却一脸得意自豪地挑了挑眉,一派恃宠生骄的模样。

      衣架上挂出来的旗袍每一件都精美华丽,琳琅满目,挑花了眼。薛灵舟看了几轮下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温子瞻大手一挥道:“那就都去试,你只挑你看得上的。”

      薛灵舟沉吟了片刻,挑了几套进去试衣间换。

      第一套是淡金色缎面刺绣过膝旗袍,雍容贵气

      第二套是大红色镂花长款旗袍,典雅清秀。

      第三套是大红色中袖长款旗袍,但搭着流苏披肩,手工刺绣衬得这身更加精致。

      薛灵舟穿着第三套出来,工作人员一开口就夸明媚大方,很适合薛灵舟。

      薛灵舟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回头回温子瞻:“怎样?”

      温子瞻打量着这身旗袍,点头道:“很衬你,很好看,比之前那两套都好看。”

      ”真的吗?”薛灵舟眼睛一亮,

      “嗯嗯,真的好看。”

      薛灵舟满脸笑容地又看了几眼全身镜中的自己,决定下来:“那我就要这件了。”

      “好。”

      薛灵舟正准备回去换衣间将这身旗袍换下来时,忽听身后传来有人唤她名字的声音。

      薛灵舟循声回头,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薛志刚。

      “灵舟……”

      薛灵舟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干嘛?”

      薛志刚赔着笑:“灵舟,你结婚了怎么都没和爸爸说,要不是爸爸看到你进来试衣服我都不知道。”

      薛灵舟撇撇嘴:“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瞧着薛灵舟这个态度。薛志刚叹了口气:“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

      薛灵舟冷冰冰地移开目光,一言不发。

      薛志刚苦笑着:“灵舟,那么多年以来,爸爸一直欠你和你妈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们。”

      闻言,薛灵舟冷笑着,睨着眼前那个仍有些英俊的中年男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太混蛋了,人到中年才反省自己。”

      “哦,”薛灵舟哦了一声,态度冷淡到极点,

      薛灵舟冷漠的态度是薛志刚意料之中的,他自嘲一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我们父女的关系能有所缓和,我们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就是抛妻弃女的报应呀。如果当年我没有鬼迷心窍,没有对不起你妈妈,你说现在我们一家过得该有多开心呀。”

      薛灵舟白眼翻上天,冷声道:“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你再后悔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薛灵舟觉得有必要把话讲明白些。

      她沉了口气,说道:“老实和你说吧,有没有你的生活里,我和我妈都过得很好,很开心,但每一次你的出现都打扰到我们所有人的正常生活。如果可以,我情愿与你们再任何瓜葛!”

      薛灵舟的字字句句像一把刀插入薛志刚的心窝子。

      他难受地苦笑:“对不起,对不起。”

      薛灵舟不想再与他纠缠了,只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不管你怎么样,我不想再认你这个父亲了,所以,以后你别再来找我,大家回到原来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去,互不干扰,好吗?”

      薛志刚静了半晌才点头,笑了声:“好,你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互相干扰才好。”

      说完,薛志刚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说:“我有一把银弦象牙黄花梨琵琶,是我专门托一个朋友做的,我知道你弹琵琶,所以想着送给你,下次,我带过来给你。”

      薛志刚停顿了一下,又道:“你估计是不会收我的东西吧。”

      薛灵舟没有说话。

      “我还没听过你弹琵琶呢,你知道吗,拿到这把琵琶时,我还想着你会用它弹一曲给我听呢。”

      薛灵舟仍旧没说话。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你现在要结婚了,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薛灵舟神情淡漠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薛志刚转头看向一边的温子瞻,说:“好好对灵舟,不要伤害她,以后就算不爱她了,也不要伤害她。”

      温子瞻保持着沉静的微笑:“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灵舟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薛志刚点头:“很好,希望灵舟没有看错你。”

      说完,薛志刚怅然若失地离开。

      薛灵舟望着父亲的背景离去,脸上的表情平静如一口古井。

      ……

      当天晚上,薛灵舟打电话给母亲,和母亲说了薛志刚的事,

      薛母听完,冷哼了声:“你做得对,这种男人就没必要给他机会,年轻时无情无义,老了就来惺惺作态博同情,真膈应人。”

      薛灵舟失声笑了:“我只是觉得他突然跑来和我说这些话有些奇怪。”

      薛母道:“大概是他觉得小三和薛景贤都做人做得太失败了,这才想起你的好来,你甭管他就对了。”

      “……”

      “好了,别说你那个爹了,说说你吧,你在南京那个小婚宴筹备得怎样了?要不要妈妈过去帮你张罗着?”

      “不用。”薛灵舟好笑,“就是简单订个酒店叫上一些好朋友来吃个饭,很简单的事。”

      “好吧,那还有几天呀,我都不记不清了。”

      薛灵舟随手翻了一下书桌上的台历,说:“下个星期六就是了,快了。”

      “行吧。”

      ……

      临近婚期,温子瞻与薛灵舟早早就回了西安。

      西安这些天一直都是阴雨天,绵绵细雨下得让人厌烦,满大街都湿漉漉的,让人没有任何出街的欲望,

      然而婚宴那天是近一个月以来难得的晴天,阳光温煦而不猛烈,天空湛蓝如洗,明媚晴好。

      在酒店房间里,薛灵舟化好了妆,换好了旗袍,正对着镜子臭美。旁边的安清禾笑道:“别照了,你已经够美了。”

      薛灵舟切了声,说了句:“等哪天你结婚了就知道了。”

      “……”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有人敲房门,安清禾过去开门,见是温子瞻。

      温子瞻走进来,笑吟吟地望着一身红色旗袍的薛灵舟,满意地说:“真不错,很好看。”

      薛灵舟目光从镜中移向温子瞻身上,就见他一身古典庄重的黑西服,西装革履,犹如一个翩翩绅士。

      “你也不错嘛,格外的帅!”

      安清禾感觉被喂了十斤狗粮,大呼:“我是这几瓦的电灯泡呀你们说?”

      薛灵舟听了咯咯直笑。

      “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一起出去吧。”温子瞻说。

      薛灵舟点头说:“你先去,我还有些东西没弄完。”

      “什么东西?”

      薛灵舟明媚一笑:“我要把你妈妈留给未来儿媳妇儿的那对羊脂白玉手镯戴上。”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温子瞻拍了拍自己脑门。

      “我戴好手镯再出去。”

      “我帮你。”温子瞻找出锦盒,小心翼翼地拿起手镯往薛灵舟手腕上套。

      薛灵舟手腕纤细,轻易就套进去了。薛灵舟抬起双手,看着腕上的手镯,笑看温子瞻:“好看吗?”

      “好看。”

      …………

      婚礼开始时,温子瞻一身黑西装牵着身穿大红旗袍的薛灵舟走在红毯之上,迎着宾客们的欢笑与掌声,他们脸上都溢着幸福的笑容。

      薛灵舟办的是中式婚礼,在西安老宅办的,一切的礼数和婚礼摆设都是按照中式来,但薛灵舟临时加了一个西式婚礼的抛手花环节。

      其实一开始薛灵舟根本没想过搞这些的,主要是因为林雪涛。

      林雪涛一直说自己不想单身了,让薛灵舟加一个抛手花的环节,还让薛灵舟抛给他。

      薛灵舟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抛花时,林雪涛给薛灵舟使了眼色,示意薛灵舟给他。薛灵舟点,看准方向,将手中花束往后一抛。

      正当林雪涛要伸手去接时,叶问煦懒懒地一抬手就接过了花束。

      林雪涛瞬间如天崩地裂一般,大喊道:“花是我的,给我!”

      叶问煦得意地扬着脸:“我接到的,这是我的。”

      说着,叶问煦将手中的花束转手就给了伴娘安清禾。

      这时,众人连声惊呼,呦呵的声音此起彼伏。

      安清禾一下子红了脸,低着头,羞涩地接过花。叶问煦傻笑着盯着安清禾。

      薛灵舟见了,顿时傻了眼,心想叶问煦啥时候和安清禾一起了。

      正想着,温子瞻便笑吟吟地对叶问煦说:“清禾和你是邻居,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林雪涛一脸上天不公地摇头叹息:“罢了罢了。”

      薛灵舟过去安慰他:“没事儿,你一会儿吃席的时候多吃点,我的婚宴菜单可是特地备了你喜欢的菜。”

      林雪涛哼了声:“我吃狗粮都吃饱了。”

      薛灵舟:“……”

      婚宴开始后,林雪涛一个劲儿地给温子瞻敬酒,一会儿祝贺新婚快乐要走一个,一会儿又早生贵子又走了一个。

      几轮下来后,温子瞻还没醉,林雪涛就先晕了头。

      林谦泽叹了声,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会醉。”

      薛灵舟笑说:“让他醉吧,只要不是耍酒疯砸我婚礼,一切都好说。”

      听到砸婚礼,伏桌醉倒的林雪涛猛地站起身来,嚷嚷道:“谁,谁要来砸婚,要是敢砸我妹妹的婚礼,老子第一个砸了他!”

      林谦泽见状,连忙将人拉着坐下来,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失礼了。”

      薛灵舟和温子瞻瞧着咯咯直笑。

      笑过后,薛灵舟同温子瞻又去隔壁桌敬酒。

      相比于林雪涛这桌闹哄,温玉成,方锦姝,温白希这一桌这安静多了。

      温白希一见薛灵舟就十分乖巧地喊了声:“嫂子好。”

      说完,又补了一句:“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会是我嫂子了。”

      薛灵舟摸着下巴:“何以见得。”

      温白希嗯了声,说:“直觉。”

      温白希一直认为自己的直觉很准,因为在温玉成和方锦姝还没结婚时,他就说过方锦姝会是自己堂嫂,结果方锦姝没多久就和温玉成结婚了。

      薛灵舟叹道:“早知道你直觉那么灵,你当初就该早点和我说,我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和子瞻结婚了。”

      温子瞻搂着她,道:“现在也不晚呀。”

      “是是是,一点都不晚。”薛灵舟说。

      他们正说着话,程云鹤,董君彦,傅春江都举着酒杯过来敬酒。

      温子瞻一个个和他们喝了,四师弟聚一桌去喝酒说话了,薛灵舟静静看着,心中感慨万千。

      经历了那么苦难,现在能看到所有恩怨都了结了,这个结局也是很圆满了。

      前尘往事皆过客,苦尽甘来便是他们的当下。

      新婚当夜,结束完一天的婚礼后,温子瞻和薛灵舟都感到疲惫了,一同平躺在床上,眼睛巴巴地望着天花板。

      “累吗?”温子瞻问。

      “有点。”薛灵舟答。

      温子瞻侧过身看薛灵舟,凑过去,亲吻着她,低声道:“终于结束这些事情了,今天之后,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嗯嗯。”薛灵舟扬起嘴角,“以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开始全新的生活。”

      “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孩子?”薛灵舟若有所思。

      温子瞻忽问:“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呀,不过我觉得这样的事得顺其自然。”

      “确实。”

      “不过……”薛灵舟顿了顿,翻身压到温子瞻身上,捧着他的脸,笑吟吟说,“顺其自然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呀。”

      温子瞻了然,悠悠道:“那也是,毕竟我们又不能无性生殖。”

      薛灵舟娇笑了一声,低头吻上温子瞻的嘴唇,温子瞻很快给了回应,随即翻身将薛灵舟压于身下,径自开始脱外套,解衬衫,松皮带……

      薛灵舟双手捂脸,悄悄地在指缝偷看。

      “你要看就看,你又不是没看过我。”

      “……”

      薛灵舟放开了手,哼了声:“一点情趣都没有。”

      温子瞻瘪嘴皱眉,眯着眼睛看薛灵舟,一言不发。

      薛灵舟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用小手指戳了戳温子瞻的肚脐眼,小声说道:“你不冷吗这样?”

      “一会儿就热了。”

      “……”

      婚礼之后,他们没有蜜月旅行,而是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温子瞻经营自己的书店,而薛灵舟一如既往地弹琵琶。

      ……

      次年的十二月底,薛灵舟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听这个消息,温子瞻第一时间就赶回家。他并没有很夸张的反应,而是淡淡地说:“顺其自然成功了。”

      薛灵舟挪揄:“我们那么频繁,再不怀就出问题了。”

      温子瞻撇嘴没说话。

      “你现在心情怎样?”薛灵舟忽问。

      “开心,但又有些复杂。”

      “怎么说。”薛灵舟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一脸好奇。

      “就是……”温子瞻想了想,“怀孕会很辛苦的,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子,心疼。”

      薛灵舟垂首笑了笑:“我也觉得怀孕很辛苦,但是因为是你的,我心甘情愿。”

      温子瞻动情地将薛灵舟拥入怀里,下巴蹭刮着薛灵舟的脸颊:“谢谢你,我很庆幸那个人是你。”

      薛灵舟只一笑,抚着自己的肚子没说话。

      一直到今天,她回想自己过去的那些日子,她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一开始有南苑会馆戏楼上,她对台上的武生演员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她以为那惊鸿一面过后就是别后无期,不曾想光阴流转,命运交缠。

      她和他走到了一起。

      然而于温子瞻,他只不过是在水镇听到她弹奏的声声琵琶,琵琶入心,颤动心弦。

      西安重逢,琵琶声穿堂而来,红纱下,是薛灵舟在堂前弹奏,而温子瞻,芝兰玉树般立于院前。

      人声鼎沸的婚礼现场,他们在人潮中眼神交汇,或许从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离不开彼此了。

      薛灵舟恍惚了一瞬,复而抬头:“一年又要过去了,但南京的第二场雪还没有下。”

      每年冬天的第二场雪都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薛灵舟抿着嘴,叹道:“今天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什么时候来呀。”

      温子瞻笑笑:“我想很快要来了。”

      薛灵舟掰着手算着日子,还有七天就是元旦了。

      未来的七天会下雪吗?

      圣诞那天晚上,温子瞻约了薛灵舟出门。

      温子瞻因为有事,让薛灵舟先去约好的地方,薛灵舟并没有追问温子瞻在忙什么,而是自己过去了。

      他们约好的地方是一方戏楼。

      青石铺设的广场很大,却没什么人。广场正中是一方雕梁画栋的精美戏楼。

      戏台上亮着灯光和幕布,仿佛要开锣唱戏一样。

      薛灵舟只觉诧异,周围空荡荡的没一个人,转身要往外走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薛灵舟一愣,失神了几秒。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深沉的夜空,只见白花花的雪从头顶飘下。

      她伸手去接,却发现这场雪是假的。

      人工造雪?

      薛灵舟还处于懵然,身后的戏台响起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场京戏开场。

      薛灵舟霍然回头,只见戏台之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银白色铠甲,身后四面靠旗的英武男子。

      他于台前身姿挺拨,手握亮银长.枪,气宇轩昂,姿貌神情一如初见,未改分毫。

      薛灵舟定定望着台上的武生演员,笑了出来。

      那是她年少的喜欢,也是她余生的欢喜。

      头戴白色夫子盔,内穿傍衣,扎白硬靠,搭三肩,系红靠绸,靠腿,下穿红彩裤,足穿厚底靴。正好京戏《长板坡》常山赵子龙是也。

      为了她,他再次穿上戏服,为她唱一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京戏。

      薛灵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温子瞻准备的。

      他为她下了今冬的第二场雪,在结婚纪念日这天,站在戏台上,穿上铠甲,握起银枪,开嗓唱戏。

      那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开始。

      后来,雪真的下了。

      今冬第二场雪在圣诞之夜悄然落下了。

      真的雪和假的雪混在一块,分辩不清。

      管他呢,总之就是,下雪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到了。

      —— 完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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