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锦玉】斩相思》小友酱

59、寻龙 18【完】

　　（此文贺润玉生辰之喜）

　　羌活醒了但还很虚弱，锦觅每日陪在她身边，说说话聊聊天。

　　而润玉被迫“独守空房”，但他倒也乐得自在，不是品茶看书，就是修剪花花草草，好像过上了神仙般的养老生活。

　　那日锦觅戏称的“金屋藏娇”，哦不，是“金屋藏龙”……他好似当真了，当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不知怎的，锦觅院子里藏了个男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搞得宗门里的伙伴纷纷八卦了起来，更有甚者还偷偷跑去锦觅小院偷看那男人是何方神圣——

　　结果呢，刚看到个白衣俊秀的背影，就被一阵风给吹迷糊了眼。

　　好奇心爆棚的众人问锦觅：你院里那男人哪来的？

　　锦觅讪讪答：捡来的，捡来的。

　　当真～捡了个相公啊！

　　羌活休息了一阵，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也时常看到隔壁有一清俊的男子，神秘兮兮的，平常不说话，偶尔碰个照面会礼节微笑。

　　有几次她在和锦觅聊天时，他会敲门问——

　　“觅儿，我做了鲜花饼，你要尝尝吗？”

　　“觅儿，我酿了桂花酿，你应当喜欢吧。”

　　“觅儿，刚刚昙花开了，你来赏花吗？”

　　诸如此类，导致羌活有段时间以为他是锦觅请来的厨子、管家、仆人………

　　直到锦觅与她诉说近几年的状况，谈到了这个人——

　　“我捡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是我相公。”

　　“？”

　　“我信了。”

　　“啊？”

　　“我们互相爱慕，打算携手一生，我现在对未来有很多向往，想到是和他过一辈子，忽然就觉得人生有了盼头。”

　　“锦觅，婚姻大事不可草率。”

　　“抱歉羌活，有些事不能和你细说，但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心。”

　　“……好吧，那你们今后想如何？”

　　“我们想离开宗门，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过着平凡稳当的生活。”

　　锦觅知道，这世间觊觎天帝宝库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宗门。倘若润玉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将又是一场争杀掠夺。

　　上一世，他为了护她，灰飞烟灭。

　　这一世，就让她护他、陪他、与他一同，隐匿人间。

　　呆在这里不好吗？羌活想问，却也不想问。这几年来，她一直沉睡，锦觅为她奔波，拜入天剑门也是为了救她，如今她有自己的打算能为自己而活，也是极好的。

　　“嗯，我也打算离开这儿，等我身体好了就回中州了。” 羌活对她微笑，“日后，可别忘了我啊，锦觅。”

　　锦觅满眼泪光，情不自禁抱住她，一个劲儿摇头，“羌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昏迷……如果当初……”

　　羌活笑着拍拍她的背，“也是多亏了你我才能醒，不是吗？”

　　“我、我、呜呜呜……”

　　少女们的情感总是真挚的，她们互拥着，倾诉衷肠。

　　明月高悬，润玉踱步至庭院深处，一黑影随风掠过，立在不远处。

　　只见黑衣人垂首跪拜，双手微微颤抖，面具下早已不知流干了几行清泪，

　　“陛下………”

　　“邝露，你辛苦了。”

　　润玉将她扶起，邝露摘下了面具黑袍，几缕白发随风扬起，面容上皱纹纵横总是不经意显露出沧桑的意味。

　　她等了他，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久到自己也记不清如今是何年何月，

　　久到，以为他的复生是个谎言，

　　久到……久到……

　　久到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她也不敢相信。

　　她想伸手碰碰他，却又小心翼翼收回了。

　　“你怎么了？” 他一向如此温柔的。温柔是毒药。她很怕，很怕自己再度沉溺。

　　“陛下，” 她收敛了情绪，开始汇报事宜，“梦陀经被天剑门所夺，微臣已前去销毁。可是不知他们已习得多少，会不会走火入魔酿成大错……”

　　“无妨，”润玉波澜不惊，“心正者即便修习禁术，也不会误入歧途。”

　　邝露颔首，“还有一事，当日锦觅灵魂出窍之时，天剑门有一弟子险些破了卧龙谷的封印，微臣惶恐龙骨被发现，遂将其转移……”

　　“弟子？” 润玉想了想，“你可是指——白尘？”

　　“正是。”

　　那日，白尘与其姐白露大闹卧龙谷，与叶星秋大打出手保不齐是存心之举 ，为了破除卧龙谷的封印？为了找到龙骨？为了找到……天帝宝库？

　　那日，白尘为何来看锦觅。他是在试探？是在寻找什么？抑或……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润玉微微勾唇，“不碍事，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日，他看到白尘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这个天剑门弟子深藏不露，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眼底里对自己深深的恐惧。

　　邝露悄悄望向润玉，只见他肆意摆摆衣袖，当真是毫不在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身上…似乎再也没有曾经陛下的影子……

　　严肃的陛下，生气的陛下，威严的陛下………都不见了。只余下——云淡风轻的他，清闲寡淡的他………好像，好像那个悠悠然值夜班的夜神殿下回来了！好像，好像那个只想做逍遥散仙的放鹿仙人回来了！！

　　是锦觅改变了他吗？还是说，这三万年的时光改变了他？

　　思索着一回神，不想就对上润玉清澈的双眸。邝露慌张垂首，拱手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不必唤我陛下了。” 他已不是。

　　“微臣……叫习惯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邝露，你是否已步入天人五衰？”

　　他定是瞧见了她的白发，才这么问吧。

　　“微臣得陛下灵力加持，寿命才延续至今，如今仙寿将近，如凡人般正常生老病死，微臣并无怨言，只是……只是怕日后不能再为陛下分忧解难………”

　　润玉摇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你该为自己思量。”

　　邝露惊慌抬首，“陛下……”

　　“我还有一些灵力，可助你延续寿命。生命不易，当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才是。”

　　邝露着急摇头，“陛下不可！” 她叩拜，“多谢陛下续命之恩，但邝露，邝露已有自己的打算！邝露想入轮回池，我、我想………”

　　她有些语无伦次，泪花不知何时充盈了眼眶，她垂着头不敢看他，似乎隔了许久许久。但某一刻，她终于下定决心与他对视——

　　“我想转世再伴陛下身旁！”

　　这一世，她是他的臣子，苦苦等了他几万年，等到油尽干枯，等到沧海桑田，

　　下一世，她想与他亲近一些，想做他身边之人，想有个新的开始，可以吗？

　　可以吗？陛下。

　　润玉罕见的蹙了蹙眉，“邝露，你这又是何苦……”

　　邝露含泪叩拜，“多谢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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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数月过去，到了休假时分。这么久以来，润玉已和锦觅的好友们颇为熟络。

　　虽然道长们对锦觅收留来历不明的男人颇有微词，但见到那个男人后才心明——自家女弟子被迷了眼乱了心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近来锦觅向宗门提出离开的想法。道长们和叶师兄、小云等人纷纷劝阻，却丝毫没能动摇她的决定。

　　一行人以为是润玉怂恿她离开宗门，想要找他说道说道，却都被锦觅拦在门外，

　　“是我的决定，不关他的事。”

　　“你为什么要离开啊？待在天剑门不开心吗？还是怎么的？”

　　“一开始入门拜师是为了糊口能有个安生之所，也是为了学本领救治羌活。现在呢，我的心愿都已达成，已经没有继续修炼的理由了。日后，我只想寻一处安静地，自由且平凡地生活。”

　　门微微支开，露出一截白秀衣袍，那人清风细雨的声音传来——

　　“觅儿，我随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是随便的随，是跟随的随。锦觅吓了一跳，扭头就见润玉清澈的眸子一闪一闪，宗门的小伙伴们有些没见过润玉，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原来，这就是锦觅藏着的小娇夫啊～！当真～够娇！

　　离开的那日，锦觅一一拜别道长和伙伴们，她抱了抱哭泣不止的小云，安慰她以后会回来看她的。

　　等到了叶师兄面前，叶星秋神情不佳垂着眸，低声对她说了句——“珍重。”

　　锦觅想着是不是也该抱一抱他，毕竟这么多年的师门情谊……然而下一秒，有人行动快过她，给了叶师兄一个大大的熊抱。

　　叶星秋铁青着脸，“男男授受不亲，放开。”

　　润玉轻笑一声，“感谢叶兄这么久以来对觅儿的照顾，我很感激。”

　　叶星秋冷冷应：“不需要你的感激。”

　　润玉放开他，静静盯了他好半响，才道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今生…可没人与你争高下，但念在你我相识一场，还是祝你今后顺遂无忧，平安喜乐。”

　　这是上神的祝福。

　　他勾唇笑了笑，“叶兄，有缘再会了，喔不，有缘也不要再会了。”

　　众人一脸疑惑，只有锦觅知道，润玉话中深意。

　　羌活也一一拜别宗门各位，感谢他们这几年来的照顾之恩。

　　三人一同离去，等到身形渐远，叶星秋才恍然想起——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笑意……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啊！

　　龙鳞里的那个人！

　　当年，与他龙鳞传音的那个人！！

　　然而，当他想要去寻之时，天地间，已无三人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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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活在天台山与他们分别，她要前往中州，她的故土。几年前因为战乱她被迫离开，如今是时候该回去了。她问锦觅随不随她一道，锦觅拒绝了，

　　她说，逍遥天地间，吾心安处便是家。

　　临别时，羌活对润玉悄悄道，“你若敢对锦觅不好，小心我削了你。”

　　润玉温和笑道，“姑娘多虑了，倒不如担心担心我，若是觅儿待我不好……”

　　“我怎会待你不好！” 锦觅插腰大吼。

　　哎呀，悄悄话被发现了。

　　三人忍俊不禁相视一笑，就此分别了。

　　在“天台山”石碑旁，两人手拉着手望着云卷云舒，烟波浩渺，

　　“你刻的昙花真丑。” 锦觅指了指石碑后刻的花，时光在上面留下浓重的印记，早已让人辨不出那是花了。

　　“夫人训得是。润玉以后得多练练如何刻花，保管夫人满意。”

　　锦觅嗤笑一声，“我还没嫁你呢！” 又转眼一想，静静盯着他的侧脸道，“不如我们现在就成亲吧？”

　　润玉惊讶，“三书六礼还未下，若是就这样成婚，恐委屈了觅儿。”

　　锦觅大笑一声，摇摇头，“不是有婚书吗？”

　　是啊，前世的婚书。不知今生，可还作数？

　　她抬起手臂，示意他看来，臂上有一根红绳和一串人鱼泪，她又从胸口掏出一片银光逆鳞——

　　“你看，书也有，礼也在，东西齐全。我们为何不能成婚？”

　　润玉微微愣，有些哭笑不得，“从未见过姑娘这般恨嫁的。”

　　锦觅白他一眼，“就问你娶不娶！”

　　他笑着搂过她的腰，“天为媒，地为证，今日小生润玉想求娶温柔善良可爱纯真的锦觅姑娘，不知姑娘可愿——”

　　“我愿意！” 锦觅迫不及待打断他，

　　接着，她快速在他唇上偷得一吻，微愣的润玉才慢慢反应过来——他拢过她的发，深深地印上她的唇，将一腔深情都诉诸于她，片刻不分……

　　倘若说，一世的折磨换来一世的相守，那他宁愿生生世世都受折磨，这样，生生世世皆可与她相守。

　　是的，他不仅想要一生一世，他还渴望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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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成婚后游遍大江南北，江湖上偶尔也有他们的传闻——传闻中有一对神仙眷侣神出鬼没，时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而没过几年，这对神仙眷侣就在江湖上消失了。要问为何，只因——

　　“啊啊啊啊啊！”

　　“觅儿，觅儿，你再坚持一下，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啊啊啊啊啊！我下辈子不要当女人啦！”

　　“哇唔～哇唔～哇哇哇哇～”

　　一条新生命，诞生了。

　　锦觅生了个女儿，夫妻俩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女儿天生眼尾处有颗泪痣，那眉眼，像极了某个熟悉的旧人——

　　润玉心中一凛，万般思绪狂涌，忽而泪光在眼珠里打转，“觅儿，不如我们给她取个小名——就叫小露，好不好？”

　　锦觅其实也发觉了什么，她眼泪婆娑止不住地点头，“好、好、好，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小露，小露………”

　　小露听到他们这么唤她，吱吱呀呀地舔着手笑了，她好像真的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那夜，哄完女儿睡觉，润玉拥着锦觅坐在门栏处看月亮。

　　他问，“觅儿，你信不信缘分？”

　　她回，“信。如果没有缘分，你我就不会相遇，小露，也不会来到我们身边……”

　　是啊，他们是信的，

　　因为，所有人转世成为新的人，生生世世，轮回相见，皆是缘分，

　　旭凤、邝露、穗禾、彦佑………他们，只是换了种身份出现在他们身边。

　　原来，

　　所有走散的人，

　　都会再次相遇……

　　她笑着抬头问他，“你本是天上仙人，为何来此人间？”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字道：“因为人间有我心上人。”

　　她眨眨眼，抿唇偷笑：“是谁呢？”

　　他勾了勾她的鼻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笑了：“仙人为爱坠凡啊～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哈哈，仙人莫忧莫忧，本姑娘给你指条明路。”

　　她起身，背后是皎洁高悬的明月，月光洒在她飘渺的肩上，也映照着她背后的天台高山，她指着那片迷雾重重的山，绚丽的笑容在一瞬间绽放，

　　“人和山在一起，才是仙呐～！”

　　在那片绚丽中，润玉望着因月色而朦胧的她，心脏跳得猛烈而疾快。

　　这世间，再耀眼的烟火，再绚烂的流星，都比不上她此刻的笑容。

　　他愿一生沉醉于此，

　　永世不醒。

　　【完】

　　———————【番外】———————

　　有一日，锦觅外出采购，碰到了在街上招摇撞骗的陆知微，

　　“你怎么还干这种买卖啊？”
　　“还不是被生活所迫……”
　　“润玉不是给了你一把剑吗？”
　　“那怎么能随便使！那剑可不是一般的剑，我压根不知该怎么用，还是留着当传家宝吧。”
　　“……………”

　　莲儿从陆知微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讪讪向锦觅问了个好。锦觅想了想叹道：“莲儿你若是得空，去中州找羌活道个歉可好？虽然当年你是无心伤了她，但认错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你觉得呢？”

　　莲儿忙点头称好，陆知微打岔道：“她现在不叫莲儿了，改了个名儿，叫连翘。”

　　锦觅疑惑：“啊？”

　　陆知微白眼，“还是你相公给她取的，说这个名字更适合她。” 显然，他并不满意。但莲儿似乎觉得挺好，“我很喜欢新名字呢。”

　　锦觅更疑惑了，相公好端端的给别人改什么名儿？她问：“你们不会还有事儿瞒着我吧？”

　　陆知微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想了半响，忽然两手一拍，“还真有！”

　　锦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什么？”

　　“你相公非得拿剑换走我们的簪子，虽说那是把赤……哎，就是把老剑！换两簪子我还觉得亏了呢！你能不能和他说说把簪子还给我们啊～～”

　　簪子？
　　什么簪子？
　　难道是………
　　！
　　葡萄藤簪！

　　锦觅瞬间恍然大悟，前世赠簪的画面，今生遇簪的画面疯了般狂涌而来，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薄唇微颤，眼眶渐红，

　　此时，几声叮当叮当的铃声清脆作响，她猛地一回头，就见一清风玉骨的白衣男子牵着一蹦蹦跳跳的顽皮小儿踏风而来，女儿发髻上的铃铛清清作响，相公俊秀的面上带着淡雅的笑，

　　他望向她，
　　她也望向他，
　　时间，就在那一刻静止，

　　他徐徐朝她伸手，
　　时间，开始流动，
　　他清雅的笑容越发温柔，

　　“夫人，走吗？”

　　她一抹眼角清泪，重重点了点头，
　　提起裙边，
　　朝他飞奔而去——

　　　 【全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