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盛唐》沐铮

54、第五十四章

　　单枪匹马入王庭
　　文武双全惊四座

　　青海湖东南是吐谷浑的王庭所在，绵延十几里都是一个个帐篷，燃起的点点火光，越往中央越是密密麻麻。
　　李恪一行人在王庭外围停了下来，慕容顺已经先他们一步前往王庭，莲花亦是和他一起离开。
　　李恪看了看远处的王庭大帐，回头对着身后的队伍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皆点头称是，照兮上前说道，“恪，我不明白，为何我们要来这王庭？若是刚才和天柱王一战，唐军人数虽少，却内有连弩助阵，外有何力参战，天柱王轻敌在先反被你将了一军，气势大减，我们未必不能赢。”
　　李恪看着她说道，“兮儿，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只是若无十分把握，我不会轻易言战。”
　　照兮心中一惊，“莫不是因为我吧！？”
　　李恪笑了笑，“是也不是，之前我的计划确是要尝试一战，先俘获了天柱王，然后突围离开，只是万一何力的鬼兵被对方识破，被人追着打可不是好玩的，就怕到时候会让你渉险，而且慕容顺这个棋子还没用上，我也不能让他死啊，更何况还有莲花在场。”
　　照兮心中内疚，果然还是因为我……
　　“兮儿，你别自责，我刚才想到了更好的方法。”李恪看着照兮说道，“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出声！”
　　照兮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行人打马往王庭中央行去。

　　王庭大帐之外，架起了两排火盆，置于中间道路的两侧，把整个王庭照的透亮，几十个士兵一动不动站成两行，他们身穿皮甲，头戴尖顶高帽，罗幂遮脸，手中弯刀在火光下闪着阴森的寒光。
　　李恪一行人正要骑马往前，却被面前十字交叉的长戟挡住了，领头的两个士兵齐声说道，“王庭在上，必须下马步行！”
　　照兮刚要下马，却被李恪横臂拦住，他大手一挥，一旁的越峰上前两步，把手里的旌旗往那士兵脚边一扔。
　　“这旌旗你们该认识吧，天柱王现在在我们蜀王殿下手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两个士兵对望一眼，忙拿起旌旗奔向王庭大帐，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大汗有请。”

　　李恪便骑着马昂首挺胸走向王庭大帐，几步就到了帐门口也不下马。大帐的门帘已被翻起固定，居中而坐的自是伏允，在他的左侧是一个少年，他身型略显单薄，却是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照兮琢磨着这人应是太子尊王。
　　大帐之内还有不少人，有的人席地坐在毛皮垫子上，有的人则执刀侍立在侧，而慕容顺则是站在居中的空地上，背对着他们。
　　伏允见李恪一副傲然姿态，顿时心生怒火，他拍案而起，说道，“你是何人！入了我这王庭不但不下马，连个名字也不报！”
　　李恪看他明知故问，暗自好笑，他抬起头瞟了一眼伏允，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汗王这是在问我吗？本王便是应吐谷浑之邀前来和谈的西海道行军副总管蜀王李恪！”
　　伏允接着说道，“大唐自称礼仪之邦，堂堂亲王却如此不知礼法，你若是再不下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恪正颜说道，“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你虽为一国汗王，却出尔反尔，邀我大唐和谈在先却安排伏兵在后，此等卑鄙行径庶人尚且不会为之，你又有何资格受我之礼！”

　　伏允铁青着脸，一旁的尊王却按耐不住了，他拿起随身的短刀就飞了过来，刺眼的白光滑过大帐上空朝李恪而来，照兮急上心头，刚要冲上前去，李恪早已一跃而起。他展开双臂，凌空一脚，那飞刀瞬间变了方向，牢牢钉在一边的梁柱之上，而他则是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的站在马前。
　　“汗王原来就是这样行礼的，本王算是领教了！”
　　帐中的兵士都抄起了弯刀，照兮这边的侍卫也是架起了弓箭，整个大帐一时间剑拔弩张，安静的掉下跟针都能听得见。
　　李恪一脚挑起地上的旌旗，旗帜飘扬在空中，又缓缓落到伏允脚下，“大汗不会忘了这个吧。”
　　伏允强忍着怒意坐下来说道，“霍达尔不得无礼！”他真是不明白，天柱王带了一万兵马前去，为何一个都没有回来还被别人夺了旌旗！？

　　吐谷浑的士兵放下了弯刀，李恪身后的侍卫也收起了弓箭，说话的是霍达尔，声音不响却掩不住那狐假虎威的语气，“请问蜀王既然前来和谈，却又为何要拘了天柱王！？”
　　李恪冷哼了一声，“我若不拒他难道反被他所擒？汗王不守信用在先，又怪得了谁呢？若不是本王还给汗王留了半分薄面，天柱王早已是我的刀下鬼了。”
　　伏允自知理亏，看着李恪一幅傲然屹立的样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恪接着说道，“我大唐皇帝对你吐谷浑已是三番四次的容忍，你派使者来朝进贡却不回原地劫我鄯州，皇上招你前去解释，你不但称病不来，还再三犯我边境，此为不忠；你一意孤行与我大唐为敌，吐谷浑族人、百姓跟着你遭受连年战乱，你如何对得起建立吐谷浑国的先父，此为不孝；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我边境诸州百姓皆因你而晃晃不得终日，此为不仁；洮州羌族投靠于你，你却将他们首领人头砍下送于他人为饵，此为不义；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还有何脸面坐在这王庭之上！？“
　　伏允早已脸色铁青，“你！”
　　李恪并没有给伏允出声的机会，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又开了口，“本王话已经说完，天柱王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到底是战是和，汗王你可好好斟酌清楚了！”
　　王庭大帐内又安静了下来，只听见伏允的喘气声，唐军这边对自己的殿下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照兮更是倍感自豪。吐谷浑那边的文臣武将个个脸若痴呆，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文武双全的人中之龙啊！众人心中各有想法，对唐采取敌对态度的一派自是气不打一处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其他人，包括站在大堂之中的慕容顺则是心生敬意，暗自叫好。这些年的战乱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族人更是抱怨不少，他们想劝却碍于天柱王的淫威，没想到现在却让敌军大将给说出来了。
　　伏允还没答话，霍达尔已经哐的站了起来，“你怎能如此辱我父汗！”说罢，他手持弯刀朝李恪袭来。
　　正在大帐门口的照兮早已卸了紧张，只是暗自叹气，这孩子怎么那么冲动啊？

　　只见李恪一个转身，霍达尔手中弯刀正好砍在他反背在身后的金剑之上，他手腕一转，对方已经改了方向，往前跄踉了几步，李恪已是在他身后。霍达尔转过身，又朝着李恪砍了过去，李恪并不拔剑，只是随意几步就已经将他的攻击一一化解，霍达尔刀法并不弱，无奈李恪更是高他一筹。
　　霍达尔见不能近他身，恼怒非常，他使出全力朝李恪发起了最后一击。李恪看着他朝自己砍来，也不避让，眼见着对方手中的弯刀已在面前，他往左让了半步，就在同时，他右手的剑柄袭向了霍达尔的小腹。霍达尔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身体被反弹回来，仰面一跤摔在大帐门口，等他清醒了点想要爬起的时候，只觉颈间一凉难以再动半分，一把剑正指着他的咽喉。
　　李恪的剑并未出鞘，就已把伏允吓的不轻，他忙起身向前两步，“蜀王剑下留人！”
　　李恪收起了剑，脸上并无表情，“看来尊王既不知礼，亦不懂刀啊。”

　　尊王在一旁侍卫的搀扶下，佝偻着身体退出了帐外，伏允往后几步瘫坐在王座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威势，“请问蜀王想要怎样呢？”
　　此时的李恪背对着伏允，照兮只见他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说道，“我想天柱王的所作所为应是他自己的意思吧，与汗王并无关系。”
　　伏允亦不是傻瓜，对方已经给了个台阶，此时不下更待何时，他说道，“的确如此，天柱王的作为本汗王并不知情。”
　　李恪接着说道，“依汗王之见，应当如何处置呢？”
　　伏允顿了一顿说道，“天柱王欺上瞒下，私自带兵袭击唐使，危害两国邦交，现减去天柱王封户五百户，本汗即刻修书，由大宁王携所部前去将他召回王庭领罚。”
　　一旁的慕容顺早等着这句话，他立即上前一揖，“儿臣领命！”

　　一个时辰未到，一场干戈就已被李恪化解，他们一行人并慕容顺和他大宁王部的一万人马浩浩荡荡出了王庭往东行去。
　　照兮想着之前他单骑入王庭，出来却多了那么多后应，心中感慨万千，后又暗自责怪李世民糊涂一时，不过既然现在自己都穿来了这里，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这种破事不想也罢，只要想着他就行了，她脸上露出了笑容，跟上了他昂然自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