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盛唐》沐铮

36、第三十六章

　　心系家国天下事
　　欲出阳关战狼烟

　　李恪这次去九成宫待了很长时间，照兮一直觉得应该像上次从益州回长安时一样，十多天就回来，没想到就连太子都回宫了，他还不见人影，只让越峰捎了个信，说是会跟父皇一起回京。
　　十月廿五，李世民终于从九成宫回到长安。李恪却没多少时间会待在王府，他整天忙忙碌碌，照兮居然一次都没见着他。她只能从越峰口中得到些消息，原来段志玄击败吐谷浑后只隔了一个月，吐谷浑再次进犯凉州，李世民大发雷霆，已经诏告天下，决意讨伐吐谷浑。

　　“照兮？想什么呢？”说话的是长孙冲，此刻的照兮正身处安国寺的厢房内，屋子里烧着炭，窗外北风萧瑟，屋内却是暖意浓浓。
　　“我在想，圣上在这大冬天对吐谷浑用兵，真是难为那些兵士了。”
　　长孙冲不以为然，“这不正是他们该做的么，朝廷发粮饷给兵士，就是要他们在这个时候为朝廷卖命，你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这种事离你可远的很。”
　　照兮听他这么说，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如果是李恪定会是另外一番言论，他一直想去真正的沙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如愿以偿，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就算他贵为亲王也是一样有危险，想到这里，照兮面露忧色。
　　长孙冲并未察觉她的神色有异，他坐到她身边说道，“照兮，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
　　照兮转过头看着他，“什么事？”
　　“我已经安排好了，正月初一我们就离开长安。”
　　照兮心中一惊，“这么快！？”
　　长孙冲眉头一蹙，“很快么，自从那天你答应我，都过了快半年了。”
　　照兮笑的牵强，“只是有些突然罢了，我们去哪里？”
　　长孙冲牵起她的手，“这你不用担心，我已作安排，你只要在正月初一卯时三刻到通化门外那片林子就好，我会在那里等你。”

　　李世民在御座前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下面跪着的是自己的儿子李恪，今日一早他就进宫等候见驾，早朝散去后，李世民就让他进了殿，他心中多少也猜到些他这个儿子此次求见所为何事，果然他一开口就请求去军中。李世民心中安慰，却又万分为难，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李恪还跪在地上，父皇的靴子在自己眼前来回已经好几趟了。就在刚才，他请求父皇让自己出征吐谷浑，征战沙场一直是他的愿望，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想离开长安，他不想再看见她和他在一起，他最后那点期望都粉碎了，只想远远离开。
　　他见父皇沉默不语，就又开了口，“父皇难道是在担心儿臣的安慰？儿臣虽然从小在京城长大，当年李将军教我们兄弟武艺，儿臣从未懈怠，父皇教导我们要多看书多思考，儿臣更是一直记在心上，这两年担任都督之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过去是父皇南征北战奠定了大唐万年基业，现在儿臣已经成人，想为父皇分忧。”说罢，李恪又一个头磕了下去。
　　李世民走下了台阶扶起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他的脸，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他知道这是个让他去历练的好机会，他更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有些事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关于这几个儿子的流言，他也略有耳闻，有时候，他无意的一句话，甚是一个动作，都能让满朝文武、整个后宫猜测半天，说他偏爱蜀王越王，冷淡太子。眼前这个儿子他是打心里喜欢，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中，他是和自己最像的，但是自古立储嫡长有序，皇后自小就跟他青梅竹马，人更是温良贤淑，太子既是长子也是嫡子，做事也是规规矩矩，他并不想也不能做什么改变。
　　殿外有侍者在门口说道，“启奏陛下，兵部尚书侯君集有事相奏。”
　　“宣！”李世民走回御座，李恪往一旁退了退。
　　侯君集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李世民微微一笑，“君集啊，早朝刚过，你这会儿又进来，有什么事吗？”
　　侯君集行完礼站了起来说道，“禀报陛下，刚刚接了凉州都督李大亮奏报，说前日派去吐谷浑和谈的使节赵德楷，已被吐谷浑无故扣押，李大亮几次三番遣人要求汗王伏允归还，伏允都不予理睬。”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而后是“啪”的一声巨响，让台阶下的侯君集和李恪都是一惊。
　　“这个伏允真是气焰嚣张！简直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
　　李世民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对着李恪说道，“恪儿，你先退下吧，你说的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李恪走出殿外，迎面而来的寒风吹起了他暗紫色的长袍，其实父皇为何会犹豫，他也猜到了几分，只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李恪能改变的，他抬头望去，天空一片昏暗，像是暴风雪即将来临。

　　十二月初三，皇帝诏告天下曰，“吐谷浑乃边塞小国，数犯我陇右、剑南两道，又执唐使赵德楷，几度遣使谕之，仍不返，又引其使，临轩亲谕以祸福，终无悛心。今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节度诸军。兵部尚书侯君集为积石道、刑部尚书任城王道宗为鄯善道、凉州都督李大亮为且末道、岷州都督李道彦为赤水道、利州刺史高甑生为盐泽道行军总管，并突厥、契苾之众击吐谷浑……”
　　李恪正在李靖府中的客堂，此时进来一个身形矫健的青年男子对着李恪就是一揖，李恪忙迎上前去说道，“薛孤儿，李将军人呢？”
　　薛孤儿答道，“蜀王，李将军说他即将出征，不便见客，我已把你的意思转达于他，只是你身份特殊，他也无能为力。”
　　李恪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薛孤儿的肩，“也罢，我知道这事有多困难，就不为难李将军了，薛大哥你可要多多杀敌，李将军年事已高，他的身体你也要放在心上。”
　　薛孤儿又是一揖，“蜀王你就放心吧，不说你我从小一起练武长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我薛孤儿这条命也是李将军救的，有我在一天，担保他没事。”
　　李恪笑了笑，走出了李府，他心中拿定了主意，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跟父皇去提。只见他一跃上了马，往太极宫奔去。

　　隔日清晨李恪就醒了，他心中忐忑，不知昨日之后父皇考虑的如何了，没想到他刚洗漱完毕，就有侍者前来禀报，说是宫中来报，传蜀王进宫见驾。李恪整了整衣冠，拿起几案上的金剑佩在腰间，大步出了书房。
　　当他来到太极宫两仪殿，殿中已经站着几个人，居中的是李靖李将军，在他两侧站着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李道宗，李世民见他进了殿，便向他招了招手，“恪儿来了吗？进来吧。”
　　李恪走了进去，站在一旁，李世民继续说道，“总之，这场仗光是制胜是不够的，十月里段志玄击败吐谷浑追击八百里，得胜后，他的军队才到鄯州，吐谷浑士兵已经到了鄯州城外，此次朕给你们的军队是十月里的五倍之上，定要彻底歼灭吐谷浑，让他们无力再犯我大唐。”
　　站着的三人回道，“臣等遵旨。”
　　“还有，此次李靖将军总领全军，诸将皆以他马首是瞻，不得怠慢！”说完这句，李世民走到李恪身边，“这是三皇子，蜀王恪，想必各位都见过吧，之前他几次请求希望前往军中历练，朕都没有答应。”李世民顿了一下，“昨日，他又来找朕，朕想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拒绝。”
　　李恪心中一喜，忙跪下说道，“谢父皇隆恩！”
　　李世民笑了笑，“起来吧，朕话还没说完呢，只是你身份特殊，若是给你一道让你节制，就怕李靖将军协调诸道会很困难，父皇只授你个副职，命蜀王李恪为西海道行军副总管，主在协助李靖李将军，你在前线对各位将军要谦逊有礼，有什么事多多请示李将军，不得任性妄为，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了！”
　　李世民让他免了礼，又对着李靖说道，“李将军，朕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该罚则罚，不用客气。”
　　李靖上前一揖，“蜀王虽然年少，却能文能武，定能助微臣一臂之力，陛下把蜀王交给臣是相信臣，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李恪对着李靖也是一揖，“李将军，我虽读过兵书却没上过战场，虽天天习武却没杀过敌兵，遇到不懂的地方李恪定会不耻下问，还望将军到时不要嫌李恪麻烦就好。”
　　李世民、李靖都哈哈大笑起来，李世民拍着他的肩，“这样就好，我也放心了。”
　　几个人都退出了宫殿，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李恪要求马上搬去军中，李靖虽觉早了点，还是应允了。
　　李恪深吸了口气，骑着马往王府方向奔去。